《怂医贤弟》晓时不识鹿

63、杯弓蛇影（2）

　　事情紧急，禁卫军立即出动，不一会儿，王院判带着太医院众人，包括李太医，赵太医；最后跟着萧青崖，一齐来到了会场。
　　萧青崖端正地磕了个头，“禀陛下，在下前任太医院院判萧木之子，如今跟家里的弟弟一起在吟月经营一间香铺，以谋生计。” 人群一片骚动，归月皇逐渐想起了什么，眼神犀利。
　　“草民与舍弟三人自知为罪臣之后，本不应来陛下面前碍眼，但年初时想到徐离世伯大寿，救命之恩多年不敢忘，才带着舍弟来吟月为世伯祝寿。之后看吟月繁荣，实在不忍让两个弟弟再在小镇受苦，便盘下个香铺，安顿下来。“
　　萧青崖三人的出现仿佛揭开了归月皇记忆中十分不痛快的一部分，脸色比方才还要黑，没来得及发作，只听秦解忧惊讶道，“原来竟是…萧木萧国医之后？父皇，听说从前萧国医在我被蛇咬中毒后还救了我性命，怪不得师傅能帮太医院救治明明殿下呢！“
　　这话让归月皇缓了缓。他心知萧家人医术之高，又想到更重要的龙嗣的问题，也不再深究，“你如何救治了弋凤国殿下，又如何查到了什么下毒的线索，说吧。“
　　萧青崖缓缓将过去几日的经历道来，不过没有提离清这边的事，也没提蛊毒，只说了如何查到某位妃嫔症状相似，还有如何顺着阮岐查到六月雪，最后线索被李太医拿走，还在太医院放火企图杀人毁灭证据。
　　李太医那日放火后看到简行来救人，立即逃之夭夭，后来带人销毁了一切残留的证据。他以为对方在没有根据的情况下肯定不敢轻举妄动，没想到现在竟闹到了归月皇面前，早已吓得湿透了背心，立即匍匐在地，
　　“陛下，我冤枉啊！这…什么线索，什么下毒，塔拉明明殿下的病症臣在古书中找到，不过是误食了某种特殊的毒菇，放火更是无稽之谈…萧大公子，您是我太医院这些老头的恩师之子，可也不能胡乱扣罪名啊！“
　　王院判也是第一次听到这套说法，“贤侄，这…这从何说起啊？“
　　归月皇实在没想到，一个外邦皇子生病，还能牵出自己后宫那么多年的旧事，还在消化，秦颂立即上前，
　　”父皇，弋凤国一行之前的确跟我说了这些事，我也询问过萧大公子，但这一切都空口无凭，儿臣才并未及时禀报。“他转头严厉道，“之前本殿告诉过你，什么六月雪之类的线索，都凭你一张嘴，不能以此论罪，你怎么还敢扰乱圣听？！”
　　归月皇听到这里有些明白了，“不能以此论罪？那么是已经有幕后凶手的人选了？”
　　“是谁？“
　　秦颂跪地，犹豫半晌，“这罪名太过荒唐，恕儿臣，不敢说。”
　　哗啦，归月皇气的将面前的吃食全都扫落在地，站起，“朕让你说！”
　　龙颜震怒，众多妃嫔，臣子，都纷纷跪下。丽妃见自己儿子被怒骂也不急，悠悠提起裙摆，跪下前还得空掸了掸地上的灰。
　　秦扬看了大半天热闹，这时终于忍不住开口道，“二弟，有父皇在，还有什么不敢说的？”
　　秦颂只道他是故意装作不知道，暗骂他会演，甩了个明知故问的眼神，仍旧不语。倒是把秦颂看的莫名。归月皇朝萧青崖道，“他不敢说，你说。”
　　萧青崖深吸口气，“一切的确都只有草民一张嘴，但天理昭昭，草民绝不敢有一句虚言，当日李太医来我与舍弟面前，分明承认，自己是在为…大皇子殿下做事。”
　　这番话无疑是个炮仗，将群臣众妃都炸了开来。
　　“这萧家的小子安的什么心，竟敢在圣上，在外邦使者面前污蔑大皇子殿下！“
　　“不怪二皇子殿下不说，这是为大皇子殿下和陛下着想啊。“
　　“嘿，也不见得，你没看二皇子殿下表面上维护，其实每句话都在引导陛下问下去吗？“
　　众人都看向秦扬，只见秦扬先是一惊，然后惊怒交加地站起，好像从没想过这火能烧到自己身上，“我舅父当年虽为大义，亲自搜查出罪臣萧木与其妻行刺父皇的证据，但怜尔等年幼，也在陛下面前保下了尔等三条性命。你不知感恩，现在竟然在父皇面前血口喷人？谁…给你的胆子！？”
　　秦扬说完狠狠看向秦颂，却觉眼前一阵恍惚，自己的二弟，周围的人，都变成了重影，双腿也失了力道，不得不撑住木桌来稳定身型。旁人只觉是大皇子殿下气急了。
　　徐离丞相盯着萧青崖，眼中射出骇人的光，“贤侄，慎言。”
　　“求陛下明鉴，这萧家老大的确血口喷人呐！“李太医哭的涕泗横流，“我念着跟阮岐的情分，偶尔去照看他在戏班的私生女，从来没听说过什么六月雪，什么毒，更与大皇子殿下没有一点点联系。想不到，前有萧木企图伤及龙体，后有你萧青崖与外邦人联合，污蔑我朝皇子！？果然没浪费你那弋凤的血统啊！“
　　这话刺到萧青崖最深的伤口，但他既然来了，就早已做好了准备，硬撑着磐石般的脸，不露一丝裂痕。
　　归月皇看萧青崖的眼光变了，李太医这番话让他清楚地回忆起，那个被自己赐“圣手仁心“的人，走到殿前，要用他的真龙之血，去救深宫中的那个老妇。若不是最后查出他受弋凤女人蛊惑企图谋逆的证据，倒显得自己这个皇帝贪生怕死，不尽孝道似的。
　　现在那人认的便宜儿子，竟然又到面前来作妖，简直找死。
　　归月皇刚想说点什么，却听不远处传出“咚”地一声，好像是有人倒地，接着是一大帮子人嘶吼，
　　“大皇子殿下！大皇子殿下晕倒啦！“
　　徐丽贵妃坐在妃嫔的首位，离自己儿子隔了老远，却比秦扬周围的人还更快地反应过来，穿过人群跑到秦扬身边，
　　“皇儿！？皇儿你怎么了？“
　　她将秦扬的头枕在自己怀中，只见秦扬面色发青，嘴唇乌紫，嘴里呢喃着什么却发不出声音。徐丽贵妃惊慌的心忽然沉了下来。旁边的人想上前查看，她立即挥手，
　　“别…别过来，让皇儿…透透气…“
　　归月皇现在还认这个儿子，立刻冲王院判几人，“还不快去看看！”
　　王院判带着李太医，赵太医，小跑到秦扬身边。就那么一会儿，秦扬双眼，口鼻都开始流出白液，细闻还有阵阵香气。
　　“这是….“
　　李太医不自觉跟徐丽贵妃对视一眼，徐丽贵妃焦急地看着他，李太医微微摇头。
　　解药没带在身上。
　　归月皇也过来，“皇儿如何了？”
　　王院判不可置信地边摇头边道，“怎么会，这…这是…”
　　赵太医道，“禀…禀陛下，大皇子殿下现在跟塔拉明明殿下之前的症状一般无二….怎会…“
　　李太医在一片混乱中还在尽力辩驳，“这…这大皇子自己中了毒，更加说明此事与大皇子无关…“
　　”哦？李太医之前不是说此症是因明明殿下误食了毒菇？可皇兄从入场到现在，不过是喝了酒，怎的也会有相同症状呢？“秦颂赶来，冷静地戳穿李太医的谎言。
　　归月皇怒道，“到底是什么毒，还不从实招来！？“
　　”不…臣不知…”
　　秦扬忽然开始全身抽搐，王太医边将人嗯住边赶紧道，“陛下，大皇子殿下这症状比先前塔拉殿下的还要猛烈不少，李太医之前找到的方子熬制还需要些时辰，请陛下应允，让萧大公子先用之前金针断脉的法子将病情稳住…”
　　归月皇回头，“愣着干什么，快来！”
　　萧青崖跑着上前，刚打上手腕开始诊脉，周围忽然阵阵惊恐的喧闹，
　　”有蛇啊！好多蛇！“
　　徐丽贵妃跟李太医同时一僵，脸上都升起绝望。
　　会场上不知何时，进了好多蛇，在众人脚下不断穿梭，妃嫔们，大臣们都再顾不得礼仪，跳到桌上椅子上，乱成一片。禁卫军上前驱赶，敢走一堆，又在别处聚成另一堆，根本赶不走。
　　秦颂踹走想近身的一条，将归月皇护在身后，“护驾！“
　　归月皇自己也跳上了桌，尽力稳住身形，练了那么久神功到底有用。禁卫军接着上前将他团团围住。
　　“这蛇不知有没有毒，可千万小心护着父皇！“秦颂边指挥着禁卫军边道。
　　这话点醒了归月皇，他看着混乱的会场，又看了看还挺在那里的秦扬，
　　”吾儿莫非中的蛇毒？“
　　萧青崖也立即醒悟似的，在秦扬身上摸索一番，终于在手臂内侧找到一个明显的被蛇咬过的齿痕，
　　“陛下明鉴，是蛇毒！找到伤口就好办了，草民这就将毒血挤出，淋上酒！先稳住病情，回去有众位太医协助才好使金针断脉。“他朝王院判道，“劳烦前辈取壶酒来。”
　　酒哪里都有，王太医顺手从旁边的桌上取来一壶，就要往秦扬伤口上淋，耳边忽然传来一声凄厉的尖叫，
　　“不能用酒！“
　　这叫声太响，穿破围在秦扬周围的萧青崖，太医几人，穿过层层禁卫军，传到会场上每一个人的耳中，差点被重重蛇军攻陷的众人被这声叫都是一怔，整个会场安静下来。
　　“贵妃娘娘，被蛇咬伤，一向都是用酒的，草民虽然不行医多年，但这点道理还是明白，娘娘就放心好了。王大人，请往伤口上淋。“萧青崖将秦扬手臂内侧亮出来，指着被的那两颗门牙咬破的伤口示意。
　　王院判又要淋，徐丽贵妃整个人扑过来，将酒壶打翻。酒壶滚了好几圈，滚到归月皇站着的桌角下。
　　“本宫说了不能用酒！”
　　归月皇看着桌角下的酒壶，“爱妃，为何不能用酒？“
　　他问的很轻，却像一记重鼓，敲在每一个人耳边。
　　徐丽贵妃被敲得心神俱裂，却把怀中的儿子抱的更紧，泪水跟秦扬流出的脓液混在一处，
　　”不能用酒，这毒跟酒犯冲，越用毒发的越快…不能用…“
　　她头上的金钗掉了，青丝散落下来蒙住脸，再当不起尊贵二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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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这个脑洞如何！！！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