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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2、杯弓蛇影(1) ...

  •   人间百态都有阴阳两极,这边有人不敢承认自己的心意,那边就有人无所畏惧,一往无前。
      归月上下,最应该在闺中欢喜等待未来夫婿的人,秦解忧,在选夫婿的前夜,出现在最不应该出现的门外。
      迎春楼的后院,殷谷斗在寒风中瑟瑟发抖,而秦解忧一身单薄的衣衫,目光炯炯地看着眼前的那扇门。
      “主子,明天就选婿了,那可是…两国的殿下,咱还是回了吧。”
      秦解忧全当听不见,朝那扇门朗声道,“莺哥哥,你开不开门,不开门我就在这里站一宿!”
      门内响起一声叹息,“公主殿下,现在夜深了,你我孤男寡女,不便见面。”
      “你我清清白白,旁边还有老殷在,有什么不敢想见的?除非你自己心里有鬼!”
      里面的人被她说的没法,点起了等,一个人影映在窗户上,
      “并非春莺心里有鬼,而是您与我不仅男女有别,且身份悬殊。明日就是公主殿下选婿的日子,此时见面,不太合适。”
      秦解忧被他堵得心口发闷,一哼气,索性挑明了,“好吧,你心里没鬼,是我心里有鬼。这月我来找你那么多次,就是因为…我看上你了!”
      殷谷斗明显看到那纸窗上的人影抖了抖。
      “那日在迎春楼,两个王子我都没看上,就看上的你。你鼓技好,懂戏,人又美,比那两个不知从哪里来的王子都强。我明日一个都不想选,就想选你,所以就过来找你了!”
      殷谷斗实在听不下去了,“殿下!慎言!”
      谁知秦解忧话音一转,“可是我知道,我们是不可能的。戏文里白娘娘会法术,才能跟法海斗,跟天宫斗。可我什么都没有…而且这种两国之间联姻的事,由不得我任性的…”
      她又朝那扇门跨出一步,“所以我今天来,就想来跟你道别。这次无论嫁给谁,我与你…恐怕都不知什么时候能相见了。”
      殷谷斗惊讶地看着秦解忧,那纯粹而热烈的目光令他心里一阵酸涩。
      里外三人都静了半晌。
      秦解忧等了半天没动静,有些失望,“莺哥哥不愿见我,也是为我好…”
      忽然,屋内传出几声动静,秦解忧睁大了眼,然后嘴角勾起,清了清嗓子。
      一阵悠扬的二胡声传来,秦解忧开口唱道,
      “倚殿空空奇树霜。”
      屋内传来春莺不太熟练的声音,
      “明珠万颗映花黄。”
      秦解忧:“如此洞房花烛夜。”
      春莺:“不需侍女伴身旁。”
      …
      秦解忧:“地老天荒,情凤永配痴凰,愿与夫婿共拜相交杯举案。”
      春莺:“递过金杯慢咽轻尝,合欢与君醉梦乡。”
      门内门外,歌声琴声交织在一起,为这场只能在戏文里才得以实现的爱情说再见。
      殷谷斗不忍再听,默默退到远处,靠在墙边,抬头望着被乌云笼罩住的明月,消化心底的悲凉。
      忽然,眼角的余光里似乎有一道黑影闪过,他警惕地看过去,只发现一只灵巧的身影从墙头落下。它四肢轻巧地着地,拉长身体伸了个懒腰,慢条斯理地朝后厨走去。
      只是偷食的野猫罢了。殷谷斗静静地靠回了墙边。

      终于到了正式选婿的日子。
      之前的比试因公主殿下的喜好,比试被设在民间的戏楼。现在公主殿下感叹于塔拉明明入赘的诚心,也愧疚于让霜离国这边白等多日,特意将比试的台子设在宫中,邀群臣,众妃同赏,以示敬意,同时也杜绝再沾染上什么不干净的东西。这让两个小国的殿下受宠若惊,表示一定好好表现,不负公主怜惜之心。
      自从归月皇迷上了修道,宫里一切聚会演出都从简,这次选婿便成了多年来最大的盛事。表面上是给公主选婿,实际上是群臣溜须拍马,妃嫔争宠斗艳的大好时机,人人精心准备,暗自期待能在此会上得陛下青眼。
      妃嫔珠宝香衣,群臣官帽华服,以徐离丞相为首按品级入座;接着弋凤国与霜离国的人入席,然后是两位皇子与公主,最后是归月皇。
      秦颂入座前经过秦扬,躬身道,“见过皇兄。”
      秦扬回道,“二弟不必客气,这些日子为弋凤国那边的事操劳,累着了吧。”
      秦颂看着秦扬意味不明的笑,心里有些打鼓,不过此时他顾不了太多, “哪里,前些年皇兄帮父皇多些,现在臣弟也大了,理应为皇兄分担。哎呀!”
      秦颂向前走一步,却好像被衣摆绊住了脚,往秦扬倒去,秦扬身手撑住他的双臂,凑近他耳边小声道,“怎么,二弟这些天,思虑甚多,身子也虚了?”
      秦颂站稳后往后撤,歉意的行礼,“可不是,谢皇兄。”
      秦颂转身入座,跟下面的离清对了个眼色,微微点头。
      开场舞配合着欢快的鼓乐,一下子炒热了气氛,归月皇也被这难得的喜气惹得笑意连连,举杯朝两国殿下道,
      “之前将比试设在民间,只因时间匆忙,宫中准备来不及,倒是委屈了两位殿下。”
      二人赶紧起身回敬。
      “我们殿下说,陛下客气了。我国事前没有跟二皇子殿下好好沟通,有错在先。”
      “离清早就想亲身体会归月繁华的风物,正好去戏楼开开眼界。”
      归月皇甚觉这两人识相,转头看了看下首的秦解忧,得到一个娇憨的笑,心中既期待又不舍,“朕虽乃一国之君,但也是为人父的。两个儿子大了,一天忙得很,幸得忧儿这个女儿陪伴左右。可不知不觉,忧儿也大了…”
      秦颂跟秦扬赶紧请罪,“儿臣未尽孝道,请父皇降罪。”
      “两位皇兄,今日是父皇给皇妹我选婿,父皇仁慈,怎会降你们罪?”秦解忧歉疚地看向归月皇,“父皇,都是女儿不孝,不关两位皇兄的事。”
      徐离贵妃帮腔道,“解忧公主无论到哪里,心里都以陛下为先,若是公主都做得不够,我们后宫又有说敢说做得好呢。”
      “陛下这是吃未来女婿的醋啦!哎,都是我们这些做妃子的没有照顾好陛下,臣妾有罪,自罚一杯!”丽妃娇柔地看着归月皇,喝下一杯,其余妃嫔不得不效仿。
      群臣见了也跟着纷纷告罪。
      归月皇还就吃这套,“你们这…不是让两位殿下看笑话嘛!”
      这人人请罪的样子其乐融融的很,阿那跟离清隔着老远对视一眼,都在心里冷笑。
      “好了好了,别让两位殿下久等,解忧,便由你来宣布第二场比试的内容…”
      “禀归月皇陛下,在比试前,我们殿下有件事,要请陛下为弋凤国做主。”归月皇还没说完,被阿那字正腔圆的归月话打断。
      不知道的都以为弋凤国又要因为鸡毛蒜皮的小事闹别扭,知道的,都放下酒杯,挺直了背,迎接即将到来的风暴。
      丽妃用锦帕擦了擦嘴角不存在的酒渍,涂满丹蔻的十指交叠,余光瞟向徐离贵妃,见对方还有力气朝自己扯了扯嘴角。丽妃眉头都不动一下,暗道看你还能得意多久。
      这刚要开始就被打断,归月皇有些不耐,责备地看了秦颂。
      秦颂站了起来,有些焦急地朝弋凤国几人道,“今日是为我皇妹选婿的日子,明明殿下之前提到的事,本殿事后自会仔细处理,就没必要在这个时候破坏气氛了吧。”
      他这话说出来让本来不耐的在场众人心中反而升起了好奇,归月皇也正了正身子。
      “二皇子殿下!”阿那朝秦颂躬身,声音却更大声了,“我弋凤国敬二皇子殿下为我国殿下的身体奔走劳累,可二皇子殿下一再包庇企图谋害我国殿下的凶手,我弋凤国没有别的办法,只能在这里求归月皇做主。”
      全场哗然。
      “谋害,凶手?”归月皇咂摸着这两个词,“颂儿,之前你禀报弋凤国殿下得了怪病,莫非,还有什么隐情?”
      方才还满脸仁慈的归月皇此时看向自己儿子的眼里都是质疑。知情不报,乃是挑战君权,没有君王能够容忍。
      秦颂慌张地出来跪下,“禀父皇,并非儿臣隐瞒,而是…弋凤国殿下的事还有诸多疑点,儿臣只想将事情查清后再禀明。”
      弋凤国一行也出来跪下,“禀归月皇陛下,此事牵扯到贵国后宫,二皇子殿下不敢妄言我们也理解,但此人还将手伸向了我国殿下,我们便不得不来请归月皇陛下做主了。”
      “请归月皇陛下做主!”阿坦几人同时道。
      归月皇狠狠拍桌,“到底什么事!”
      “父皇,今日是皇妹选婿…”秦颂还企图阻止,却被归月皇呵住,“闭嘴。你说。”
      龙袍一震,指向阿那。
      “谢陛下!”阿那深深一磕头,“前几日第一场比试后,我国殿下便开始身体不适,呈现出异常的症状,连夜通知了二皇子殿下。二皇子殿下也积极配合,调用了贵国太医院全员来替殿下诊断,却也没能医治。”
      归月皇不知当时如此凶险,双眉倒竖,继续听他讲。
      “最后多亏有位民间高人,暂且为我国殿下稳住病情。奈何那高人也只能为我殿下拖延五日,那五日,他奉陛下的旨意全力配合太医院,救治我国殿下,最后在太医院的诊籍中找到了法子。”
      归月皇疑惑了,他看向塔拉明明,“这不是医好了吗?”
      阿那抬起头,满目愤愤,“可这位高人查验诊籍时,却发现贵国后宫中有妃嫔曾有几乎一样的症状,多本诊籍也有造假的痕迹。所有证据都表明,背后有人主使,多年来下毒残害贵国后宫的女眷,甚至…龙嗣。现在又不知什么原因,朝我国殿下下黑手!”
      议论纷纷的众臣,妃嫔,在阿那这番话后都哑住了。互相看看,后背都发冷汗。后宫女人来来去去,弋凤国的殿下也没什么,关键是残害龙嗣。这罪名可不是死一两个人就能解决的。
      有徐离系的脑子灵活,已经想到了这场风暴的来意,边抖边看向徐离丞相,却见他仍是一副轻松模样,像是早有准备;再看徐离贵妃,大皇子,都还算淡定,于是又有了些底气。
      “残害龙嗣?”归月皇果然抓住了重点,语气愈加阴沉,“阿那公子,弋凤国的殿下若是被歹人下毒,我归月自当彻查,还你们一个公道,怎么还牵扯到朕的后宫了?还有,什么民间高人,随随便便就查出太医院诊籍的问题?”他狠狠盯向秦颂,“朕发圣旨,是要你全力救治明明殿下,不是随便拉些人进太医院,信口雌黄。”
      “父皇,我师傅不是随便什么人,”秦颂不答,反而是秦解忧听了半天,终于站了出来,
      “之前父皇喜爱的八卦安神香,正是来自这位高人的香铺,皓月居。女儿出宫玩耍时看到,跟二皇兄提起,二皇兄想到对父皇有用,便献给了父皇。女儿我想向他多学些制香的手艺给父皇亲手做些东西,便微服向他拜了师。”
      归月皇听到这脸色稍缓,“一个香铺的老板,也会医术?”
      秦解忧顿了顿,“师傅家里,好像有人曾行医。”
      “宣。太医院那些个老头也宣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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