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许心中言》汪小海

3、邮件

　　门口突然传来“砰”的一声响，两人向声音传来的方式望去，就看到尚纪懿捏着手机，面色阴沉，连鞋都没脱，便大踏步地向沙发这边走来。

　　伴随着高跟鞋极具压迫感的“笃笃”声，尚纪懿站定在余清旭面前，隔着茶几跟她对视，抛出一句话：“你说的试过指的是什么”

　　听到这句话，余清旭便知道自己说错了话，好像突然对自己家的装修起了兴趣似的到处看，就是不敢和尚纪懿对上眼神。

　　尚纪懿见状，知道这是余清旭心虚了，略加思考，便给出了另一个问题：“因为你试着做过什么事情，所以你才说久念姐的死都是你的错吗？”

　　林观听到这话，将视线从尚纪懿身上移开，看向浑身僵硬的余清旭。在两人的注视下，余清旭明白这件事情不可能被自己插科打诨地糊弄过去了，只能将过去的事情和盘托出。

　　夕阳隐没在林立的钢筋铁骨之中，玫瑰色的云霞逐渐凋谢，飞鸟的影子遁入绿化带，在逐渐沉入昏暗的客厅中，只有空调的轰鸣声在刺激着人的耳膜。

　　林观到底才认识余清旭，受不了客厅中的氛围，出声打破了沉寂：“所以，念念曾经见过你用这个方式企图自杀，当时是她把你从绳套上解下来的？”

　　“对，差不多就是这样，”余清旭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看向尚纪懿，“所以我才会说‘都是我的错’。”

　　尚纪懿刚想开口说些什么，门口传来的敲门声让她的话卡在了喉咙口。余清旭从沙发上弹了起来，一溜小跑地给人开了门，从对方手中接过食盒，转身就招呼两人上桌，嘴里还念叨着：“饿死了饿死了，先吃饭，还有什么事情也等吃完饭再说。”

　　食物的热气和香味从保鲜盒中散发出来，配合着暖色的灯光让房间内的氛围柔和了不少。余清旭家里的餐桌上从来没有食不言的规矩，然而今天的餐厅却格外的沉默，只有碗筷的碰撞声回荡在空旷的房中。

　　饭后，余清旭整理碗筷去了，尚纪懿本想向林观询问在自己来之前她们讨论了什么事情，却看见林观冲厨房说了一声“我去整理一下房间”后就低着头跑了，连一个眼神都不敢给尚纪懿。

　　余清旭提着垃圾袋从厨房出来的时候，就看到尚纪懿站在沙发边，沉默地看着客房紧闭的门。

　　“可能是你刚刚那个样子吓到她了吧，”一眼就看出挚友在想什么，余清旭出声安慰道，“下午刚见面的时候，我一直以为她是在用气音跟我说话，孩子内向，胆子有点小，你多担待啊。”

　　听到这句话，尚纪懿把视线从门上移开，捶了一下余清旭的肩膀，笑骂了一句：“你别用这种口气讲话，搞得好像你是她妈妈一样。”

　　余清旭也不恼，反而一本正经地接了下去：“那可不，我一开口就是老妈妈了。”看到尚纪懿脸上笑意更盛，也忍不住笑出声来。

　　打闹了一会儿，余清旭才想起来，自己本来从厨房出来是为了去把家里的垃圾扔掉的，结果现在提着垃圾袋站在沙发旁边，完全忘了手上垃圾的存在了。

　　“我就去扔个垃圾，没事的，你在家我比较放心。”余清旭匆匆忙忙地冲出门，甩下这句话，把想帮忙一起去扔垃圾的尚纪懿留在了家里。

　　虽然说着自己要整理房间，可是该整理的东西在下午就已经整理完了。林观躺在床上，想到刚才自己随便找的这个借口，不禁有些后悔。
　　“万一她们反应过来了，会怎么想我啊？”
　　“早知道就选另外的借口了，整理房间也太拙劣了吧！”
　　“等下如果有人要进来帮我整理房间我要怎么办啊……”

　　手机的震动打断了林观的纠结，备忘录上的大事记提醒了林观，念念的事情只是一个开始，接下来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

　　林观打开了邮箱，犹豫了很久，最终还是把躺在草稿箱里的邮件发送了出去。

　　看到发送成功的四个字跳出来的时候，林观知道，自己没有回头路了。

　　这是一场豪赌。

　　尚纪懿踌躇了很久，几次想敲门却又把手放了下去，最后终于下定决心打算和林观聊一聊的时候，抬头就和林观对上了眼神。看到女孩子瞪大了眼睛，下一秒就要关门的举动，尚纪懿也顾不上礼节，抵住门就开了口：“我叫尚纪懿，刚刚如果吓到你了真不好意思，我没有恶意，平时说话也不是那么大声的，那个…呃…”

　　“没，没关系的，我刚刚也不是被你吓到，”林观瞄了一眼房间内，放开了手，把自己整个暴露在门外，“我是林观，那个是清旭姐让我暂时住在这里的。”

　　的确跟清旭说的一样，是个内向的女孩子。尚纪懿听着林观低声细语，不禁侧过了头，好让自己能听得清楚一点。

　　余清旭回到家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画面：两个女孩子头靠头站在房门前，尚纪懿撑着门板背着光，林观站在尚纪懿的阴影里，融入了房间内的黑暗中。一瞬间余清旭觉得自己好像打扰到了什么，余清旭甩甩脑袋，把奇怪的想法扔出脑海。

　　听到响动的两个人停下了谈话，看向余清旭的方向。被盯得起了鸡皮疙瘩的余清旭不明白，为什么自己只是出去扔了个垃圾，剩下的两个人好像就统一了战线，变成了一个战壕的战友。硬着头皮，顶着两人炽热的目光走到沙发边上，刚开口吐出一个“怎”字，就被尚纪懿的发问给打断了。

　　“我就不追究你之前干了什么了，但你还是没有告诉小观为什么她说的点是久念自杀的证据。”

　　余清旭愣住了，在脑内“追究什么？”和“怎么现在来说这个话题？”的想法的刷屏下，说了一个毫不相干的问题：“怎么那么几分钟你们就那么熟了啊？连小观都叫出来了，我都还没到这一步呢！”

　　“别打岔，”尚纪懿翻了个白眼，“快说。”

　　余清旭撇了撇嘴，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两人：“一个是因为我刚刚说的那件事，还有就是林观告诉我的久念姐手是被绑在身前，不在身后。如果是我的话，要保证我要杀的对象不会自己挣脱开绳子，我肯定会选择把手绑在背后。而且久念姐的房子里没有粗的横梁，门把手是最容易找到的能运用的地方。”

　　“还有就是，直觉吧。因为现场和当年太过相似，所以在听到警方给出的结论的时候，”余清旭看向林观，“我心里其实有准备了，就没有像你那么大的反应。再者说了，我也不是什么专业人士，我还是比较相信警方给出的结果。”

　　林观怔怔地看着余清旭。就算对方还在说些什么，也传达不到她的耳朵里。她只觉得冰冷的黑暗将自己包裹，恍惚中好像看到李久念站在余清旭的背后，弯着眼睛冲自己笑，在下一秒却又变成了最后见到的冰冷尸体。

　　“不过！”骤然放大的声音让林观回过神，“我觉得你有一点说得对。”

　　余清旭收起了笑意，正色道：“久念姐绝不会无缘无故自杀，背后肯定有问题。我们明天得去一趟久念姐家。”

　　林观感觉余清旭的眼神锁定了自己，仿佛被看透了的感觉让林观一阵心悸，强忍住颤抖和余清旭对视。

　　“你和我。”

　　我赢了。

　　“好。”

　　尚纪懿看了看表，发现已经快到8点了，想到自己还有一堆报告没写，于是示意余清旭自己要先回去了，本想在门口就和她分开，谁知她一直跟到了自己家门口。

　　“现在放小观一个人在家就放心了？”

　　“没关系，不会出事的。”

　　尚纪懿也不再就这个话题继续下去，反而换了个问题：“你确定久念自杀的原因绝不只有你说的那些吧？直觉可不能让你信服啊。”

　　余清旭也不含糊，掏出手机把自己在楼梯上收到的邮件展示给尚纪懿看，刚打开门的尚纪懿扭头看着邮件的内容，面色逐渐凝重。

　　“这是我今天收到的，来自久念姐的邮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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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久违的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