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我的替死鬼》小淘气好棒啊

58、第五十七章

　　阳光从窗外洒进来。
　　这家新开张的法国餐厅装潢很不错：巨大的水晶吊灯投下明黄的灯光，与窗外洒进来的阳光相交融，像缓慢流动的海水冲刷着整个餐厅：复古风格的墙纸、色彩明艳的油画、闪闪发亮的餐具、一尘不染的桌布……都染上了一层暖意，令人心情舒畅。
　　对面的女人慢悠悠地喝了口红茶。阳光洒在她发尾，挑染的一点酒红更加炫目。她抬起头，很明艳的五官，眼里有飞扬的神彩，“说吧，”中气十足的声音，她说什么都理直气壮，“找我什么事？”
　　Upo想了想，才说：“你认识白丹吗？”
　　这个问题其实问小雨不大妥。她是赞助商的侄女，明里暗里帮过TEC战队不少忙。不过也不是白帮的，她对谢扬的心思所有人都看在眼里。据说他们是高中同学，从高中起她就开始打谢扬的主意，到现在还没有成功。方便的时候，Upo也曾给她通风报信：谢扬在哪里？和谁一起？干什么？……不过自从上次Upo告诉她谢扬带了个女人回去，她就再没有消息了。本来已经一段时间没有联系，Upo忽然约她出来，还是问白丹的事情……实在不大妥。只是除了她，Upo也找不到别人了。
　　听到这个名字，她眼里的光彩立刻黯淡下去。过了一会儿，她咬了咬嘴唇，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认识。”
　　“白丹是我的高中英语老师，也是我见过最不要脸的人，”她放下手中的茶杯，看向窗外，眼神变得飘忽，“当时她都快要结婚了，还、还……”她声音小下去，似乎有些难以启齿，“还勾引谢扬，”她叹了口气，“直到那桩丑闻爆发，白丹和谢扬才分开……”她顿了顿，“对了，你听说过L市那桩丑闻吗？可能有些难以置信……那桩丑闻指的就是白丹和谢扬，具体你可以上网了解一下，”说着，她眼神变得狰狞，“三年了，我以为他们再怎么荒唐也都过去了，没想到又、又……”一滴泪从她眼角滑落，“疯了！他们一定是疯了！”
　　“对不起，”Upo没料到她反应这么大，“我不该和你说这些。”
　　“有什么大不了？”她满不在乎地扬起下巴，仿佛刚才的失态只是他的错觉，“我现在也挺好的，”她看了眼表，“还有什么事？都赶紧说吧，”见他不说话，她又补了一句，“过一会儿我得先走，我男朋友来接我。”
　　过了一会儿，Upo果然看到一个染了一头金发，打了一排耳钉，身穿红夹克和破洞牛仔裤的小子走过来。他边走，旁人边对他行注目礼。Upo没忍住也多看了几眼，是挺帅的，只是和谢扬……实在不是一个类型。那小子无视Upo的存在，拉起小雨就走。转身时，他余光瞥见Upo扣在桌上的棒球帽，忽然侧头：“你是Upo？”
　　“我是《电玩天下》的签约模特，”他笑了笑，“我搭档是TEC战队的粉丝，那次你们来《电玩天下》接受采访，可把她高兴——”
　　说到一半，他的手机忽然响起来。看到屏幕上显示的名字，他愣了一秒，只是一秒，已经足以让Upo借着窗外洒进来的阳光，看清那个名字——是巧合吗？Upo瞪大眼睛。是巧合吧，毕竟重名的也不少。这么想着，他发觉自己根本无法说服自己。那个名字像魔咒般在他脑海不断盘旋，挥之不去。
　　白丹，白丹，白丹……
　　与此同时，白丹正跪在白学瑞的墓碑前。十分钟前她接到通知说明天有场漫展，花枝和川必须出席。此前她已经请了三天假，明天是最后一天。照目前的状况，她要在商演前赶回去是不大可能了，只好向Moon求助，希望他能一个人顶一会儿。然而Moon没有接电话，白丹恍然想起Moon最近交了新女友，据说是个醋坛子，恨不得把Moon通讯录里的女性全部清理干净——几次打电话不接，白丹只好放弃，暗自祈祷到了关键时刻Moon能和她有点默契。
　　白丹起身，又最后看了一眼冰冷的石碑。她对白学瑞多少是有点怨的，他嗜烟酗酒、婚内出轨、重男轻女……即使如此，她也从未想过要他死。他呼吸停止的那一瞬，在血浓于水面前，那点怨都算不得什么了。只剩愧疚化作一把沉重的枷锁压在她心上，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地折磨她。每年他的忌日她都会回来，给他送几束花，和他拉扯拉扯家常——说来好笑，当他化作一座冰冷的石碑，他们倒更像父女了。
　　“爸爸，对不起，”她说，“我还是决定和他在一起。”
　　说着，她转身，那人就站在山路的拐弯处。灰茫茫的天空无边无际，山路一直蜿蜒到看不见的远方。可她知道，有他的地方就是尽头。她走过去，他慢慢地、慢慢地张开双手。她扑进他怀里，他拍着她的背，轻声说：“走吧。”
　　当贾茗抱了一沓纸钱行色匆匆地上山，没走多远就和他们碰了个正着。贾茗讶异地抬头。这些年她老得很快：两鬓掺杂了白发、皱纹爬上了脸颊、血丝浑浊了眼睛……她惊疑不定的目光落在白丹和谢扬十指相扣的手上，过了一会儿，才问：“你们……”她语气里早没了昔日的嚣张气焰，只剩生活打磨过后的疲惫，“什么时候回来的？”
　　“前两天，”白丹笑了笑，“你也来看爸爸？”
　　她从未想过自己会这么心平气和地对贾茗说话。她曾痛恨贾茗，恨得咬牙切齿的那种。贾茗给她带来过太多痛苦：父母离异、母亲去世、压抑的童年和青少年……只是谢扬的出现，让她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力量。不是不恨了，而是释怀了——那种力量让她一点点、一点点从过去的痛苦中抽离，感受阳光、微笑和希望……与其对过去的痛苦耿耿于怀，不如为未来的幸福拼尽全力。
　　“你们还是在一起了。”
　　面无表情地说完，贾茗就此和他们擦肩而过——白丹看着她的背影，知道过去的痛苦离她越来越远了。而未来的幸福，就在她身边。她侧过头，正对上他的眼神。夕阳染红了他的眉梢眼角，他眼神里有种动人的偏执。他们终于还是在一起了，跨过家人的反对、世俗的眼光，以及一千二百多个漫长的日夜……终于还是在一起了。
　　寂静中，他忽然说：“我刚才和你爸爸说了一句话。”
　　她有些讶异地歪头。他认真地看她，仿佛要把她的每一个轮廓刻到心底去。空旷的山谷里，他声音格外动听——
　　“把你交给我，他可以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