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生不暗恋》黄晕

39、炸裂

　　“砰！”
　　试管炸裂。
　　姚笑捂着眼睛蹲下身。

　　温故赶紧过去查看，“怎么回事？炸到了？”
　　她看一眼操作台，“液氮复苏细胞，受热本就容易爆炸，你最近怎么回事！”她赶紧把人扶起来，看见姚笑捂眼的指缝里渗出血迹，吓了一跳，赶紧招呼众人送往医院。

　　淳宜大学附属医院，温故陪在诊室内看医生包扎，听注意事项。
　　“真的好险啊，就差一点点就伤到眼睛了。”陶然慨叹。
　　温故盯着看姚笑眼角的伤势，“陶师兄，这会留疤吗？”
　　陶然摇摇头，“这得看后期恢复，最近注意点，千万别感染了，女孩子家家的，可不能伤在脸上啊。”

　　温故叹口气，手拍拍姚笑肩膀，“你怎么回事？平时实验挺严谨一人，今天状态不对啊。”
　　姚笑低着头，手挤在膝间，轻轻啜泣，“一时走神了。”
　　“想什么呢？”
　　“没什么。”

　　温故沉吟一刻，看姚笑这萎靡的状态，吼道：“骆漠那个王八蛋又干什么了？他到底有完没完？”

　　门外走廊边跟着来的林留荷、何励君和阮赋东等人被温故这一声给震到，面面相觑。

　　温故怒上心头，“把他号码给我，我倒要好好问问他，你姚笑到底是欠他什么了，要被他这么欺负？”
　　“不是......”姚笑摇头，呜咽着说：“是我又联系不到他了，我怕他会出事情，才一时走神的。”

　　温故恨铁不成钢地咽口气，“姚笑，红楼是一个讲情义的地方，可更是一个科学至上的地方，你这样，怎么和老袁交代？”

　　林留荷站在门边不敢吭声，等温故扶着姚笑出来去卫生间，她才忍不住问：“能让一向潇洒开朗的姚师姐这么难受，到底是何许人也？”
　　何励君蹙眉苦笑，“你竟然不知道骆漠？”
　　“他很有名吗？”
　　何励君斟酌片刻，“怎么说呢，在我们本科那会儿，的确是淳宜远近闻名的风云人物了。”
　　林留荷诧异，“哇，这么厉害的么？”
　　阮赋东闻言嗤笑一声，“何师兄你别逗她了，她会当真的。”说着温柔看一眼留荷。
　　何励君耸耸肩，“人家是挺厉害的啊，竞赛保送，满绩转专业，还拿到了仅有的内部出国交流名额，那会儿他才大二吧，不满二十岁，可把我们吓坏了。”他看一眼阮赋东，“再说了，污名也是名啊！”
　　林留荷听得云里雾里，拉拉阮赋东的袖子，“到底怎么回事啊？”

　　阮赋东摸摸后颈满脸犹豫，“唉，是这样的，这位骆学长，本来是物理竞赛上来的，他那时候才高二，本来应该再拿一年奖才有资格保送的，但据说他说服了我们学校的物理系大牛教授，教授惜才，觉得他这样不可多得的天赋在高中再耗一年太可惜了，就破格收他进物理系，本以为收了个好门生，没想到他大一的下学期就转去了金融系，而当初大牛教授为了收他和学校领导红了脸，却落得这样被背叛的下场，大家都说，骆漠这是利用教授当跳板呢。”
　　“当然，这都只是我听说的流言，不一定真的。”阮赋东补充道。

　　何励君笑着拍拍他，“别谦虚，我作证，你听的都是真的。”
　　林留荷惊呼，“哇塞，这也太过分了吧！”
　　何励君摇摇头，“这才哪到哪，他大一转金融，大二就拿到了全院唯一的出国名额，可把那群人给气坏了。”
　　“他怎么能服众啊？”
　　“他根本不用服众，他就征服了一个人而已。”

　　林留荷气恼，“师兄！你能不能别卖关子了啊！”
　　“好啦好啦。”何励君被逗笑，“是这样的，那个名额本来是落到金融系系主任千金头上的，倒也不是什么裙带关系，这位千金一直品学兼优，在金融系很有人气，又是系主任的独生女，从小管得严，各种竞赛评选都是优秀，名额给她是众望所归。骆漠刚转到金融一年，倒也是拼了命在攒履历，但他本就名声不好，不得人心，又是半路出家，自然比不过系主任千金。就在大家都以为尘埃落定的时候，交换名单公布了，竟然换成了骆漠。”
　　“他怎么做到的！”
　　“听说，是系主任千金瞒着所有人向学校递了一封自愿放弃名额的申请信，并且推荐了骆漠。”
　　“她为什么要这样做？”
　　何励君喃喃：“有道是，‘开辟鸿蒙，谁为情种？都只为风月情浓。’”
　　林留荷不解，“怎么会，她喜欢上了骆漠，他不是名声很差吗？还不择手段！”

　　何励君和阮赋东对视一眼，“我们好像忘了说一句很重要的事情，那就是，这位骆漠同学，面如冠玉，英俊多情，一身风流债。”
　　“那这位放弃名额的千金岂不是被蒙骗了！”

　　“可不是，据说骆漠出国以后，就了无音讯，漠然薄情，那位千金深受其害，本来系主任气得不行，但看到掌上明珠天天以泪洗面，终究不忍，允她休学半年，休养生息。”
　　“天哪，那等他交流期结束，回淳宜岂不是四面树敌，物理系，金融系，得罪的还都是大佬！”
　　何励君轻笑一声，“这就不得不佩服这位骆同学的手段了，系主任本来也打算等他回来好好收拾他，结果没想到，人家在国外扎根了，名校教授指名要留下他做项目，系主任鞭长莫及，只能含恨饮泣了。”
　　“而那位质朴千金，也因为此事性情大变，据说后来转去了法学院。”

　　林留荷听得难过，“那姚笑师姐，也太惨烈了吧。”
　　何励君安慰她：“感情这种事，只有当局者清，旁观者迷，各种因果，倒不是外人可以理解的。”

　　林留荷还是郁闷，“可明知他不是良人，还看着她一头扎进深渊，怎么忍心。”
　　阮赋东摸摸她的头，“放心吧，有温师姐在呢，不会走上系主任千金的老路的。”

　　深夜，温故把姚笑连哄带骂地安慰一通，买了小蛋糕奶茶果汁薯片辣条伺候在侧，终于把人安抚好了，她回到宿舍，抬脚迈进余姨的小屋，求投喂。
　　“余姨，今天我能量消耗过大，可以多加一个蛋吗？”
　　袁庭鹤气哄哄把一碗清汤挂面搁到她面前，“姚笑怎么样了？”
　　温故糯糯爬起来，狼吞虎咽一通，抬起头，“师父，好歹加点葱花吧？”

　　袁庭鹤当头就是一记板栗。
　　温故捂着脑袋，“好啦好啦，没什么大事，就是得养养。”
　　袁庭鹤点点头，“行吧，那你记得把她的活儿给干了。”
　　温故夹起一口面，“？？？”
　　袁庭鹤又想起什么，指尖点点桌子，“下周在邻市周边古镇，我好像有个会议收到了邀请，你也替我去了吧。”
　　温故低头看着清清淡淡飘着几根姜丝的面汤，没有蛋的汤啊，她的泪。
　　“你自己干嘛不去！”

　　袁庭鹤抱着手笑笑，“我得去同学聚会。”
　　温故看他一眼，“真的假的，都不惑之年了还有啥好聚的。”
　　“要你管。”
　　“行，我不管，但是老袁我和你说，外派活动得加补助费啊！还有差旅，还有......”
　　袁庭鹤睨她一眼，“瞧你那小家子气，都不乐意带你出门的，怪丢人。”
　　温故冷哼一声，“但凡咱红楼有人青楼的福利一半好，我也能把自己拾掇得花枝招展的。”
　　“得了吧，狗尾巴花再怎么折腾，也当不了头牌。”
　　温故不服，“老袁，咱好歹是个知名学者，为人师表的，说话能不能注意点？”
　　袁庭鹤受教地点点头，“哦，阳春面就是阳春面，别想着往脑袋上插葱，装水仙。去吧碗洗了桌子擦了，我考虑一下给你涨补助。”
　　温故手脚麻利，“得嘞。”

　　温故洗完碗，刚好碰见余姨倒完垃圾回来，“小故来啦，给你留的鸡蛋面吃了吗？”
　　温故愤愤回头瞪老袁，“你把我的鸡蛋还回来。”
　　袁庭鹤咽口唾沫，脸皮够厚，“我尝个咸淡，怎么了？”

　　回到宿舍洗漱一番，刚躺上床，就收到何励君发来的语言条，正要点开，电话却拨进来，她接起，“姚笑？”

　　对面的声音很激动，带着啜泣的气音，“温故，他联系我了！他声音听起来好像很虚弱，会不会真的出什么事了！”
　　温故没好气地叹口气，“虚弱？可能是玩累了吧。”
　　“他这个人总是鲁莽冲动，脾气又不好，会不会惹到什么人了？”姚笑握着电话哭，她想起曾经看过的国外枪击案，留学生失踪案，一时种种可怕的画面闪过脑海，“温故，如果他有什么事，我可怎么办......”

　　温故心想他惹到的人还少么，好话说得好：祸害遗千年，肯定比咱都长命，但是想到姚笑那一点就着的性子，还是耐心劝慰道：“笑笑，你看现在都几点了，今天发生了这么多事情，你不累吗？好好休息一段时间，我帮你和老袁请假了，他真有什么事情你也帮不上，或者我们明天再联系他......”

　　“我想去看他，我想要看看他！”姚笑哭喊道。
　　温故顿时清醒，“姚笑！大晚上想什么呢，你......”

　　“女士们、先生们，感谢您在此恭候，前往旧金山的CA985次航班已经开始登机......”甜美的广播声响起。

　　“姚笑！你在哪呢！”
　　姚笑看着机票上相连的两地，“温故，我真的，真的，好想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