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咸鱼穿成炮灰》长免

8、第八章

　　终执无辜地看着她。

　　章惟迎很担心一件事：“难道我的脸不适合上画？”

　　她对这一世的脸蛋很满意，比她上一世还多了几分精致与灵动，但是，居然有画师画了她的衣服打扮却没有画她的脸。

　　这是一件多么打击人的事儿。

　　常见疏面无表情端着成总管吩咐他的厨房特意给那位章大小姐准备的牛乳方糕推门进来时，恰好听到这句话，他眼皮轻轻抽搐，走上前，将牛乳方糕放下。

　　“公子，这是厨房新做的牛乳方糕。”

　　话刚落，一道清丽人影迅速闪过来。

　　章惟迎望见桌上的牛乳方糕，神情登时欢喜，哪还有方才的震惊与疑惑。

　　她回头，眼巴巴地瞅着终执。

　　终执掩唇，有些困了，他闭上眼，摆摆手.

　　章惟迎收到主人家指令，立即动手，喜孜孜地抄起了一块牛乳方糕。

　　…

　　章惟迎今日回去时，带着一身牛乳方糕的味道。

　　鱼香给她脱下衣服，心底又是无奈又是好笑，她如今竟不知道姑娘溜去隔壁到底是图人家那个人，还是图人家的吃食。

　　不过隔壁也实在随着姑娘，每日给姑娘做佳肴都不重样，起码到至今，她还没在姑娘身上闻到过一种相同的味道。

　　-

　　不知不觉过去好些日子，章惟迎终于把佛经抄完了。

　　她将自己抄的和鱼香抄的混合一起，拿过去给嫡母过眼。

　　过去时还有些担心，嫡母不会认出来鱼香写得和她写得不一样吧，不过显而易见，嫡母根本没将她抄佛经这件事放在心上，或者说根本就没想过，在她手底下生活的庶女居然敢偷奸耍滑。

　　她根本没仔细看，随意拿起一张，被上头丑趴趴的字体丑住，嫌弃地皱了下眉，随手交给早春让她烧了。

　　而后坐直了腰，说起正事。

　　这些日子老夫人的头痛一直断断续续不见好，她打算领着家里子女去城郊重阳寺给老夫人祈福，明日凌晨就走，中午留在那里斋戒一顿，然后晚膳前回来。

　　但关键是，她前两日在多宝阁定做了几套头面，本应该明日去拿，但明日赖嬷嬷要陪同她一起上山，明日就不能去了，就得挑个人明日留下，去多宝阁将东西取了。

　　她眼神在下面晃悠一圈，最后，定格到看似老实的章惟迎身上。

　　“你留下，迎姐儿。”

　　旁边拼命缩着身体，生怕让嫡母注意到的章惟秀松了口气。

　　她同情地瞥向章惟迎，你说你跟嫡母作什么对，叫嫡母穿小鞋了吧。

　　去重阳寺祈福不是什么大事，但去了说明你有一颗惦记长辈的孝心，没去当然多少会被说道一二，本就是庶女，再没一个好名声，将来还能嫁给什么好人家。

　　嫡母惩治人的这个手段真毒，哪就必须主子去取了，随便派一个府里的管事不也一样，但是嫡母让你去，你又怎么能说不去。

　　章惟秀的目光更显怜悯。

　　而呆呆坐着的章惟迎抬起头，睁大眼：还有这好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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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必去寺庙祈福吃斋，还能自由出府游玩一天。

　　还有比这更好的事儿？

　　章惟迎回去后，愉快地跟鱼香分享，小.嘴吧嗒吧嗒，脸上满是激动开心。

　　鱼香当然不像她那么单纯，立马就跟章惟秀想到一块儿。

　　“夫人好狠的心，这是打算败坏您的名声呀。”

　　章惟迎表示名声能值几个钱，名声能吃嘛？（古代名仕好像确实挺值钱……）

　　“您名声有碍，将来就找不到什么好人家了呀。”鱼香着急。

　　“可是，我已经定了人家了呀。”章惟迎疑惑反问。

　　鱼香：“……”

　　对哦。

　　不对！姑娘到底是哪里来的厚脸皮，就这么确定人家一定会相中她。

　　章惟迎迟疑不定：“应该，会吧。”

　　她长得挺好看，他也长得挺好看，他们颜值相搭。

　　她家世不显，他虽然背靠大佬，但认真说起来，只是个奴仆出身，就算将来为官一方，也只在四品左右晃荡，算不上大夏朝的顶层。

　　最重要的三观品行方面，他品行有原著作者盖章，她不用担心，而通过他们近日交谈，她感觉他们三观还挺合拍。

　　不过这些不能为外人言，要是叫鱼香知道，又要说她姑娘家家，没规没矩脸皮厚了。

　　翌日。

　　章夫人一大清早就领着家中儿女并袁家表姐出发了，而章惟迎，也在用过早膳后，领着鱼香出来了。

　　她们乘坐马车，驶出小巷，来到大街上。

　　热闹嘈杂的市井之声顿时传入耳中。

　　章惟迎坐在马车里，好奇掀开帘子一角往外看。

　　她这是第二次走出章家大门，上一次是跟随嫡母去宣平侯府做客，当时嫡母和嫡妹在身边，她不好明目张胆掀帘子。

　　今日只有她一个人，终于可以看个够了。

　　外面一切跟黑白纪录片上差不多却更加鲜明真实的景象纳入眼中，章惟迎就跟刘姥姥进大观园一样，稀罕得恨不得把脑袋连着身子一块从窗户缝里滑出去。

　　鱼香不得不无奈地压住帘子，不让她太过放肆。

　　马车矫健，不一会儿就抵达目的地。

　　章惟迎吩咐车夫先拐去方香园，来之前她跟鱼香一顿掰指头数，京城里有名的百味楼，方香园，漱芳斋……最后，两人决定去方香园。

　　不要问为什么不都逛一遍，问就是没钱。

　　她月例本就寥寥无几，最近贪图美食用去一小半，那都是原主辛辛苦苦攒下的嫁妆钱。

　　车夫有些懒得折腾，但其他主子没在，章惟迎是唯一的主子，他犹豫了会儿，驱动马车朝方香园驶去。

　　抵达方香园，章惟迎跳下马车，让车夫找个地方等会儿，她领着鱼香跨进了方香园大门。

　　一个店小二迎上来。

　　“这位小姐，请问您是有人约还是？”

　　“定一个包厢，最好临街的位置。”章惟迎豪爽吩咐。

　　“好嘞，您随小的来。”

　　一阵”咚咚咚“上楼的声音。

　　二楼最左边包厢，黑衣男子听到外面的声音，眉梢微微一动，他悄悄扭头，透过薄薄的窗纱往外看，正好店小二领着客人自门前走过，他眼睁睁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慢悠悠走了过去。

　　常见疏：“……”

　　这该死的缘分。

　　他转正脸，眼不歪身不斜，好似没有看到那个身影，而他正前方，靠窗桌边，一袭玄色锦袍的男子撑着下巴，安静眺望窗户。

　　滚金边镶云纹玄色衣袖滑落，露出一截皓白瘦削的手腕，上面根根青筋清晰毕现。

　　章惟迎被店小二带到最左边那个包厢，她坐下后，一口气点了七’八道方香园的招牌菜，店小二兴高采烈离开后，鱼香不禁担忧：“能吃完吗？”

　　以及，银子够吗？

　　章惟迎脆声道：“没事，吃不完打包带走。”

　　鱼香：“……”

　　她该知道，姑娘变得跟以前不一样了，变得越来越不知道脸皮为何物了。

　　过了会，店小二将流水的宴席摆上来，不愧是方香园的招牌菜，光看摆盘和刀工就能看出秀色可餐，章惟迎撕了块四喜鸭子放入嘴中，瞬间，一股咸香味在嘴里爆开，细细咀嚼，只感觉味道醇厚香浓，难得不腻，鸭肉经过腌制和油炸后显得又酥又软，入口即化。

　　章惟迎和鱼香眼睛瞬时就亮了。

　　她们立即拿起筷子品尝下一道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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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半个时辰后，两人吃得肚皮滚圆，半瘫在椅子上舒服叹息。

　　章惟迎感叹：“这才是人过得日子呀。”

　　鱼香跟着应是。

　　世界上有什么是一顿佳肴解决不了的呢。

　　两人吃饱喝足，看时候不早了，便准备前往多宝阁取嫡母交代下来的任务。

　　当然，临走前，章惟迎厚着脸皮叫店小二将剩下没吃完的打包带走，对上店小二震惊复杂的眼神，鱼香羞愧捂脸，感觉自己没脸出门了。

　　章惟迎倒是没啥感觉，快快乐乐推开门往外走。

　　走到楼梯口，恰逢一名少女走上来。

　　“你们这帮饭桶，驾驶个马车都这么慢，害得我来晚了，要是没撞见我想见的人，你们回去就等着挨鞭子吧。”少女嗓音清脆，里头内容却尖锐恶毒。

　　章惟迎默默停下脚步，同时拽住鱼香往后退了退。

　　一般这种剧情都是身世可怜的小白花撞上家世显耀的恶毒女配，恶毒女配找茬小白花女主，然后或谪仙或妖.媚男主从天而降，解救小白花女主于危难之中。

　　她既不是小白花女主，又不想被男主救，还是老老实实躲到一边吧。

　　张扬跋扈的少女上到二楼，一眼看到避开楼梯口远远的章惟迎主仆，在看到章惟迎的容貌时，她神色一暗，脸庞抽搐一下，眼里迅速闪过嫉妒。

　　章惟迎跟她对视一眼，轻轻移开视线，而后垂下脸，安静等她过去。

　　少女玫红色身影逐渐靠近她，靠近她，然后，擦身而过。

　　章惟迎松了口气。

　　她松开鱼香，好了，可以走了。

　　刚走两步，那道玫红色身影突然折返，狠狠撞了过来，“咣当”一声，饭盒落地的声音，章惟迎和鱼香被撞得身子一歪，好险扶住楼梯旁的栏杆，才没摔倒。

　　“姑娘！”鱼香惊呼一声，立马过来搀扶她。

　　章惟迎站稳后，垂着头，呆立不动。

　　鱼香顺着她看过去，看到地面散落一地的饭菜，登时心疼不已，虽然刚刚姑娘吩咐店小二打包时感觉丢面子，但其实她也赞同这么做，她和姑娘生活拮据，点了七八道菜都只尝了一点点，剩下看着跟没动一样，当然不舍得丢掉。

　　现下却被人全部撞翻在地，鱼香蓦然抬头，怒视那道玫红色身影：“你！”

　　玫红色少女轻蔑地扫了眼饭盒，嗤笑一声：“不好意思哦，不小心打翻了你们的饭盒。”

　　语气轻飘飘的，听不出任何歉意。

　　鱼香捏紧手指，脸皮涨红，她很想上前去跟人理论，但刚刚姑娘拽着她往后面退，她也知晓，跟前少女穿着富贵，明显家世显赫，姑娘只是一个五品官家的庶女，天子脚……下字还没出来，被她搀扶的章惟迎突然冲出去，抄起饭盒里还剩下的一点凤尾鱼翅汤汁，全部扬到了对面少女身上。

　　“啊！”少女跳脚惊叫。

　　她胡乱扯着身上裙摆，尖叫：“你们这帮狗奴才，还不赶紧过来帮我。”

　　少女带来的一帮人反应过来，立马乌压压冲上去帮她清理身上的污渍，一帮人围着一个人，手忙脚乱，不时传出少女惊叫斥责的声音。

　　鱼香目瞪口呆望着这一切。

　　手掌突然被人拽住，她扭过头，就见她家姑娘拧着眉，朝她说：“还不赶紧走。”

　　鱼香回过神：“哦对对，是该离开，咱们赶紧走。”

　　两人迅速下了楼梯，还没走出大门，玫红色少女尖锐的嗓门就响起：“给我拦住那两个贱女人，我要把她们嘴巴撕裂。”

　　立即有奴仆冲了过来。

　　就算走出酒楼，估计也来不及跳上马车，章惟迎干脆停下身，回身仰视二楼楼梯口浑身狼狈的玫红色少女。

　　她眼神明清，声音清晰响亮，确保酒楼大厅每个客人都能听到。

　　“是你先故意撞翻了我们的饭盒。”

　　少女明显气坏了，此刻理智全无，直接道：“就是我撞得又怎样，你那破饭盒，里头的东西狗都不吃。”

　　章惟迎睁大眼睛，惊诧反问：“你是说，这满堂客人都是狗？”

　　此话一出，原本正在看热闹的众人立即眼神不善地看向跋扈少女，什么意思，这东西狗都不吃？意思他们都是狗呗，不对，他们还不如狗呢，本来手足无措站在一边的店小二闻言也怒目少女，忍不住出言讥讽：“小姐慎言，咱们方香园的饭菜可是诚毅侯府和嘉慧长公主尝过都说好的。”

　　玫红色少女理智稍稍回归，立马明白她刚刚那句话被章惟迎抓住陷阱了，“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她想解释她刚刚撞翻饭盒后注意到里头饭菜不完整，分明都是吃剩下的剩菜，所以才脱口一句“狗都不吃”，然而她越是着急越说不出来，结结巴巴两句，也被淹没在群情激奋中。

　　最后，她崩溃了，朝章惟迎吼道：“你这个贱女人！”

　　章惟迎神色淡淡：“总不会比这位小姐更贱，你要上楼，我们主仆都退后让路了，你还故意撞过来，这不是上赶着犯贱是什么。”

　　“你！”少女气得张牙舞爪，状若癫狂。

　　丢下少女，章惟迎和鱼香转身走出方香园大门。

　　此时，二楼厢房里，常见疏全程目睹了外面发生的一切，他本还想那位章大小姐估计要吃亏了，没想到……

　　只能说，女人都是捉摸不透的啊。

　　他收回视线，再次将注意力放到窗边主子身上。

　　外面那么吵，男子不可能听不到，然而他只是嫌弃吵闹地皱了一下眉头，而后继续坐在窗边，无动于衷。

　　…

　　坐在马车上，鱼香终于产生后怕：“姑娘，你刚刚太莽了。”

　　章惟迎还在心疼那些损失的饭菜，心疼得她眼睛都不想睁开了，于是抱住脑袋闷在怀里，闷闷不吭声。

　　鱼香看她这样，顿觉心疼，将她揽入怀里，轻轻拍打她后背。

　　两人去多宝阁取了东西，就直接回家了。

　　回到家门口，章惟迎仍旧提不起精神，恹恹地往家里走，就在此时，身后驶过一辆马车，然后，在隔壁门口停了下来。

　　章惟迎愣住，隔壁今日也出去了？

　　她站定，看向旁边，马车上先跳下一名黑衣男子，而后，眉眼昳丽的终执走了下来。

　　神情一喜，章惟迎跑过去，小声喊：“常公子。”

　　终执却没停，好似没听到这道声音似的，抬脚往里走。

　　章惟迎一急，想到他们两户人家在这条巷子最里面，周围根本没人，于是胆子大了些，跑到他身后一步远的位置，继续喊：“常公子。”

　　终执仍旧没停，继续前进。

　　章惟迎茫然，难道出来就聋了？

　　她想了想，干脆跨上前，探手抓住了终执的袖子。

　　常见疏愣住，下意识想抬剑阻拦，眼角瞥见章惟迎清丽无双的面容，不知想到什么，垂下眼睑，又默默将胳膊放了下去。

　　被抓住袖子，终执终于停了下来。

　　他转过身，漠然看向章惟迎。

　　章惟迎眨眨眼睛：“常公子，你怎么不理我？”

　　终执淡淡看她一眼：“放手。”

　　章惟迎愣住，她睁大眼睛打量他，此时，方才注意到，跟前人看她的眼神，满是陌生疏淡，就像是，他们根本不认识的样子。

　　章惟迎没有松手，反倒抓得更紧了：“你知道我是谁吗？我朝你做过自我介绍的，你还记得吗？”

　　终执重复：“放手。”

　　章惟迎：“你不回答我不会松手的。”

　　这次，终执不再看她，而是扫向一旁跟个柱子似的常见疏，常见疏神色僵硬，正在犹豫要怎么解释自己的疏忽，突听跟前少女“啊”一声。

　　“我知道了，难道你跟常公子是双胞胎兄弟，所以你才不认识我？”

　　章惟迎说完，求证地看向男子，想了想，又转向常见疏。

　　常见疏嘴角抽搐，低下头，小声道：“主子只有一位。”

　　他抽出手中长剑，压到章惟迎手背上，在她白皙的背部勒出一道红印：“章姑娘，还请您放手。”

　　他还以为这位章姑娘会纠缠一阵，已经做好一会暴力掰开的打算，就算惹这位章姑娘生气也顾不上了。

　　谁想，他刚说完，少女就松开了手。

　　终执扯回袖子，头也不回地进了隔壁。

　　常见疏收回长剑，朝她抱歉地弯了弯身，然后三步并作两步追上了终执的脚步。

　　章惟迎怔怔站在原地，望见他们头也不回地进去后，合上了大门。

　　鱼香唤她：“姑娘，这是怎么回事？”

　　章惟迎拧眉，良久，缓缓摇头：“我也不知道。”

　　想了想，她扭头朝自家侧门走去。

　　鱼香愣了愣，急忙跟在她身后。

　　一路冲回花园，来到两家相连的那道小门前，章惟迎都不带停顿的，抬脚就跨了进去。

　　熟门熟路来到花园，没在池塘边找到熟悉的身影，她立即朝主院走去，走过游廊厢房和饭厅，问过几名奴仆，最后在书房里找到了终执。

　　他仍旧穿着那身玄色衣服，坐在海棠花纹金丝木椅子上，正在有一搭没一搭地翻动书籍。

　　章惟迎在他跟前立定，琉璃般的大眼睛定定地望着他，轻轻出声：“常公子。”

　　男子翻过一页书籍，瘦长白皙的手指搭在书页一角。

　　不过一瞬，却好似过去许久。

　　他懒洋洋抬起眼：“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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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紧赶慢赶……这一章很仓促，大家随意看看，过后应该会修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