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奈忧歌》幻箴

9、灵香

　　九苓闷闷不乐地坐了会，身后忽然一道金光闪现，回头发现北辰凤离开时忘记关门了，那道绚烂的金光正是自宫殿里面发出。

　　九苓眼珠转了转，猛地睁大，做贼似的往四下看看，没人，嘴角露出一丝邪魅的笑，真是天助我也。主人没在家，给了她一个当小偷的机会。

　　虽然知道对方是神仙，可谁叫他那么喜欢坑人。听他刚才的口气，这么多年坑了不少人，家里的收藏肯定惊人，随便拿一两件下山，大概也够她和乐园的孩子吃大半辈子了。

　　说干就干！

　　九苓起身，搓了搓手掌，忍不住开始激动，冲幻湫使了个眼色，偷偷摸摸走上台阶，进入宫殿。幻湫一脸迷茫，不过看她进去，没有任何犹豫，忙跟在她身后。

　　大殿里面一片金碧辉煌，珠光宝气，九苓一进来，立刻就被震撼到了。看旁边的大柱子，透明的，估计是水晶做的吧，还有头顶镂空的雕饰，上面一闪一闪，镶嵌着各种宝石，好像夜空中亮着的星星。

　　主道两边，全是她没见过的各种珍玩古董，莹润的光华几乎不曾亮瞎她的眼睛。

　　九苓呆站在那里，艰难的咽了咽口水，现在就算打死她也不想离开这儿了。跟这儿比起来，洛阳城那几位富得流油惹人羡慕的富翁算个屁。

　　不过很快她就被现实这桶冷水浇醒，眼前的富丽堂皇跟她没任何关系，而她虽然将在这里待很长时间，可并非以一主人身份，而是奴仆，这就好像饿了多年的死囚，眼睁睁看着你在他面前放了碗红烧肉，却不能吃，那种痛苦，非亲身经历是无法体会的。

　　幻湫觉察到她表情有变化，感到诧异，带着关切的眼神望向她，九苓只能苦笑着摇头。但很快她又振奋起来，这里的财宝是不属于她，可她又不是傻子，难道不会拿？

　　九苓想着，一双罪恶之手伸向离她最近的一株矮小的血珊瑚，指尖刚刚碰到树身，头顶突然一个尖利的声音出现:“何人胆敢擅闯珠玉殿？”声音中所带威严把九苓吓得一跳，两手一哆嗦，顾不上偷东西，忙抬头四处寻找声音的来源，同时右手偷偷探进腰袋，里面藏着一把匕首，她时刻准备和敌人同归于尽。

　　听声音好像是位少女，九苓稍微放下心，只要不是北辰凤那厮就行。可是她仰头看了半天，也没见到对方的身影，心里忽然打了个突，她才想起来，此地不是她所熟悉的凡人的世界，这里是神仙居住的宫殿，到处都是会法术的神仙。她一手不能提肩不能扛的凡夫俗子，如何敢跟仙人叫板？这不是鸡蛋碰石头，自寻死路么？

　　唯一让九苓感到安慰的是，幻湫一直陪在她身边。有时候两个人的确比一个人好，至少临死之前还能拉个垫背的，等去了下面，也好有个伴。

　　九苓将四周每个角落都仔细看了一遍，依旧没看到其他人，她都开始怀疑，刚刚那声音究竟是不是她产生幻听了。

　　幻湫突然道:“在你头顶。”

　　九苓吃了一惊，并未立刻抬头，而是迅速弯腰往前一冲，这才抬头，就在她方才所站的地方，半空中漂浮着一只晶莹剔透的灵蝶，它正挥动着一双灵动的翅膀，保持那个停在空中的动作。四周的珠光照在它晶莹的身躯上，反射出耀眼的光芒。

　　九苓还在想声音难道是从灵蝶那儿发出，紧接着耳边又响起刚才那个声音:“你们是何人？擅自闯入珠玉殿所为何事？莫非是想趁着我家主人不在，偷这里的宝贝？”

　　这下九苓确定了，声音的确是灵蝶发出，被它说中心思，纵然她平时脸皮都挺厚，此刻仍不免感到有些尴尬。

　　这叫什么？偷鸡不成蚀把米！倒霉之事真的是接踵而至，防不胜防。或许于儿说的对，她本来就不是什么修仙的料。若能成功从此地逃脱，她决定听于儿的话，回家种田养活一大家子。

　　九苓:“你好呀小蝴蝶，我们不是小偷，我们是……”

　　少女的声音忽然噗嗤一声笑了:“不用解释了，我知道你们是谁，你叫九苓，这位俊朗公子叫幻湫，你们是主人新收的仆人。其实你们跟主人的对话我全都听见了，我刚是故意吓你们的。怎么样，你们没被吓着吧，哦，忘了自我介绍，我叫灵香，是主人最喜欢的唯一的灵蝶，注意，没有之一是唯一哦。”灵香说着，忍不住咯咯笑起来，如果不去看它的原型，光听声音的话，九苓真的会以为对方是一位长相甜美的可爱少女。

　　不过眼前的灵蝶看起来也很可爱。灵香围绕着九苓和幻湫两人飞行，最后停在九苓肩膀上，用柔嫩的少女声音道:“主人刚传音给我，叫我带你们先熟悉一下周围的环境。你们如果有什么不懂的地方，可以问我。作为主人最喜爱的灵蝶，我最大的本事就是探听各种各样的消息，这苏门山没有我不知道的。”

　　九苓道:“我正想问呢，这里究竟是不是苏门山，我听北辰凤，哦不，你主人说这里叫做什么翠竹峰。”

　　灵香笑道“苏门山上共有三座仙峰，东边那座是朝晖峰，中间是苏门山主峰，就叫苏门峰，而你们所在这座因山顶生长着数不清的绿竹，所以就叫翠竹峰。”

　　九苓若有所思地点头:“那你能不能再给我们讲讲关于归真派的一些事。你也知道，从今日起，我们将在此地度过漫长的岁月，提前弄清楚，免得到时候不小心闯入某些禁地，把小命给弄丢了。”

　　灵香道:“可以呀，你们想知道什么？”

　　九苓想了想道:“你就将你所知都告诉我们吧。”灵香飞到她眼前，“关于归真派的事那可就多了，估计十天十夜也说不完。我先捡重要的跟你们说吧，其他那些简单的事，你们日后自会慢慢了解。归真派创派祖师岁华真人，迄今为止，共收了十五名弟子。除了主峰上住着岁华真人，其余弟子全都住在剩下的两座仙峰，不过我们翠竹峰比较特殊，就只有我家主人和主人的二师兄两人，其中原由，相信不久你们便会知晓。岁华真人平日很少露面，将全身本领传给主人等十五名弟子后，他老人家常年云游四海，只有偶尔回来对诸位弟子进行简单指导，近几年，经过岁华真人默许，主人以外的其他师兄弟都各自开始收徒，若我没记错，今天应该就是收徒的日子吧。”

　　九苓点头:“是，唉，可惜我们错过了。”

　　“怎么，你们也是来苏门山拜师的？”灵香诧异道，感受到九苓内心的失望，她安慰道:“你别灰心嘛，等主人回来我可以替你求主人收你为徒。我跟你们说，我家主人至今还未收过一个弟子呢，不仅仅是主人，还有主人的二师兄，山上那位竹林君，他也没收过弟子。不过要做他徒弟……估计很难，还是别想了。”灵香摇着头。

　　当北辰凤的徒弟，九苓觉得还不如让她去撞墙。

　　“咦，我好像说错了，岁华真人座下不止十五位弟子，就在刚才，我收到苏门峰传出的消息，岁华真人又收了两名弟子，说是明日举行拜师大典。”灵香说。

　　九苓内心一动，既然是刚才发生的事，那两人就很有可能是钟林兄妹俩，这就是先来与后来的差距，她突然很想哭。

　　凭什么，凭什么人家一上来就能够成功拜师，而她就要被坑，被坑还不算，现在还被人囚禁，要在此地干一辈子苦力活。

　　九苓越想越愤怒，要是北辰凤那厮在此，她可能会控制不住自己，一把匕首朝对方飞出去。

　　“另外，关于归真派主要发展方向，除了基本的术法，最重要的两个方向分别是剑术和琴术。在苏门山所有弟子当中，这两门绝技，最为突出者，唯竹林君一人，剑术自不必说，他的琴艺更是冠绝六界，从很早以前，来翠竹峰挑战之人不计其数，可至今为止，还没有一个人能超过竹林君。神仙们在给新人授课时，往往会请竹林君去教他们弹琴，每年都是如此。归真派派规不严格，就算不是本门弟子，也可以去旁听。到时候你们也可以去听听，但有一点你们必须记住，那就是在翠竹峰，只要听到琴声，立刻要找东西将耳朵捂住，不能听太久。”

　　“这是为什么？”九苓好奇道。

　　“竹林君修为恐怖，弹琴时往往身心合一，将一身修为融入琴声中，普通人根本无法承受，别说普通人，就算是神仙也很难适应。这也是为什么翠竹峰居住的神仙比较少的原因之一。”另外一个原因，即使她不说，九苓也能猜到个大概，肯定是因为北辰凤。

　　九苓突然发现，北辰凤这厮真的很有做奸商的潜质。在翠竹峰半山腰修建一座宫殿，把上山唯一一条路给拦住，山峰上空则设下强大的结界，就算神仙空有一身法术，也根本毫无用武之地。不论对方是谁，要上山，通通得走路，放一位，就是十万两，真的赚大发了。

　　其实关于这一点，九苓所猜测并非事情的全部真相，北辰凤这么做更大部分原因是，自家二师兄不喜欢被人打扰，在苏门山，他和二师兄关系最好，为了二师兄，他绞尽脑汁，终于想出这么个一举两得的好主意。

　　“这些都是归真派最基本的情况，剩下的以后我再慢慢告诉你们。现在我先跟你们说说每日的工作，其实也不是什么难事，主人喜欢干净，你们只要保证珠玉殿周围一尘不染就可以了。还有，主人有时候喜欢亲自数钱，可大殿下面的宝库中钱财太多，主人根本数不完，那个时候你们要随时陪在主人身边，因为主人有可能需要帮手帮着他一起数钱。”

　　九苓感到震惊:“你说什么……地下还有一个财宝库？”

　　灵香道:“不是一个，是很多个，要不然主人怎会数不过来。”

　　九苓感觉脑壳一阵眩晕，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天下间贫富差距为何会这么大？有的人穷的去偷去抢，干尽所有坏事，只为了填饱肚子，而有的人，从小就是含着金钥匙长大，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不知道贫穷为何物。看来上天待人还是不够公平。

　　幸亏她吃的苦多，心理素质还算不错，不然光是眼前的场景，就足以让她发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