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面意义锁死》兔叉子

8、第 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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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光西斜，水面金鳞跳动。岸边枝杈横生，投下嶙峋的阴影。纪晓芙涉水而行，还要拖着个没知觉的人，几乎筋疲力尽。她忘了自己也是才从鬼门关刚刚兜了一圈的人，连内力都不能运行。

　　她在一块石头上坐下来，让杨逍靠着自己的腿。一手搭着杨逍的脉，一手攥起长发，让山风吹干脖颈上的汗水。

　　斜阳之下，在水中央。若非这样的糟糕状况，流水浮光，二人相依，大概可以入画。

　　他的脉象沉缓，毒邪入里。全凭内力深厚，才能挺到现在。

　　不能歇太久。纪晓芙咬了咬牙，强撑着站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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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河道越走越窄，乱石渐多，落差渐大。纪晓芙顾此失彼，杨逍几次撞在石头上。天色渐晚，但他们不可能停下来。她酝酿了一会，蹲下身把人系在背上，往岸上走。

　　你真沉啊。纪晓芙故意出声。她好久没说话了，声音嘶哑，每次吐息喉咙都有如刀割。

　　然而她不想停下。远山吞下最后一点火红，紫色的天幕被山林拥着，四周都是黑色的阴影。有那么一会，连流水声也消失了，整个天地似乎只有两人。

　　“杨逍，世人说你是魔头。…我竟有些同意。”

　　“神，人敬而远之，魔，人畏亦远之。”

　　“你在许多人的议论里都是坏的...是极坏的。原来连你自己的门人也看不清楚，你到底是个怎么样的人。”

　　“所谓流言蜚语，就是人们只听自己想听的。然后以人之言爱人，也以人之言罪人。”

　　“虽说‘身长则影长，身短则影短’，可似乎你从不关心别人加诸的恶名，也不屑解释。”

　　“你跟峨嵋的恩怨，是不是也是这么来的？”

　　“你还真是个足够自信的人...”

　　“你不是神的话...叫你魔头难道不合适吗？”

　　纪晓芙希望能回到前一天。她该在檐下酌酒时跟杨逍说这番话，也许能让他省去这一场折磨。她说得不无道理，甚至可以说正中要害。即使杨逍有出色的辩才，大概也会像现在一样沉默不语。

　　他难道不就是这样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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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夜幕降临，凸月低垂时，即使通体湿透，纪晓芙也只走出了很短的距离。这段河道收窄得厉害，水在乱石中激荡出巨响。她听不到杨逍的脉搏，心中发慌，脚下越发踉跄。

　　她把人放下，摸到他心口的起伏才算稍微安心。河、山、林木一改日间的可爱，变成暴躁和黑暗的存在，阻挡她吞噬她，让她几乎寸步难行。已经走了整整一天，没有找到杨易，甚至连人都没有遇到。

　　密林中一声啸叫，什么东西冲天而去。纪晓芙抬头望去，天顶穹窿低垂，四方星野，一脉流光。

　　“三天之内，莫用内力。”

　　纪晓芙轻轻拂过杨逍的面容，手感很凉。

　　听说有些超脱尘外的人，对生无感激，对死无厌恶。我贪生怕死，大概注定要是个普通人。

　　可我也不想你死，杨逍。

　　我要辜负你一番好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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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纪晓芙的嘴角在渗血。紊乱的真气沿着奇经八脉乱窜，再这样下去会走火入魔。

　　她不管。她只要行动迅速。她身后的人在寒战...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杨逍的心跳得剧烈，贴在她的背上的胸口像是装着一只躁动的小兽。

　　月上中天，潋滟的冷光吞了满天星河。四周逐渐开阔，纪晓芙又提起一股真气，跃了出去。

　　她在半空忽然失去了须臾意识。随即脚下打滑，醒觉时已经在往下坠。这里的河水有一段低矮的落差，纪晓芙先摔进水里，然后杨逍跌在身边。

　　杨逍趴着，身下垫着一块石头，纪晓芙把他翻过来，他正从嘴里喷出大量的鲜血。

　　纪晓芙瞬间束手无策了。她捧着他的血，一遍遍去封他的穴道。

　　她正在陷入绝望时，忽然看见一个晶亮的眼神，亮过月光。

　　杨逍的手抬起来，但没有抬起来很高，只是轻如鸿毛地沾了沾她的头发。

　　他的眼睛惊喜地望着纪晓芙，雀跃着，呢喃着，在非常短的时间里确认了梦中折磨了他很久的事情。

　　“你好了...”

　　月亮隐入云中，杨逍放心地闭上眼睛。

　　云散之后，远处赫然出现一栋小小的干阑式木屋，凌水而建，神秘安静，像是在等着他们。

　　有人涉水而来，纪晓芙再难支撑，唯有紧紧地抱着杨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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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第八章之后无法做到日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