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面意义锁死》兔叉子

7、第 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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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纪晓芙不是个耽于宣泄情感的人。她很快就回过神来，快到眼泪只滴落了五颗，她已经去试杨逍的脉。直到在鸟鸣和水流声中感受到那人身体中细微的搏动，那第六颗眼泪终于带着一丝欣喜掉下来。那颗心的律动仿佛遥远的钟声，令她瞬间振奋起来。

　　她忍着头晕起身。呕吐感时刻敲打她，然而什么都吐不出来。她撑在杨逍身边，抓着他的手。

　　她轻声唤他的名字。又唤，再唤。那手冰冰凉的，像一块冰，毫无回应。

　　她双手捧着，想搓暖它。

　　杨逍的脸色惨白到泛青，唇色与脸色看不出界限。然而下颌上还抹着一片一片的鲜红，一直延伸到胸前。纪晓芙掀开他的衣服，肋间的伤露了出来。创口皮肉翻开，被水浸过，已经泛白。

　　纪晓芙注意到他左手上搁着的石头，水面上的部分挂着血。她最后的记忆是赛克里说的“雨”——毒下在雨里。

　　一个绝顶高手，为何要用这样的方式解毒。

　　纪晓芙忽然醒觉。她褪下袖子展开衣襟，从天突到中庭，自己的心口处青紫了一片。

　　红晕瞬间从脸蔓延到脖颈。

　　百感交集。

　　她若有所思，动作缓慢地穿好衣服。一片布料从腰间落下掉进水里。布上有字，纪晓芙捡起来看，那些字歪歪扭扭，还有许多污点散落其间：

　　“三天之内莫用内力。”

　　“沿河向下 寻杨易。”

　　“若我不能活齐腕斩之。”

　　字说不上是红还是棕，沾染在灰白的布上，像是枯死的树枝。纪晓芙激灵一下，下意识去捉杨逍的手。

　　她攥着布料，手抵在眉心。然后无法遏制地哭出声。她本不是个爱哭的女人。可她现在知道有个人愿意付出自己的生命换她活。

　　她知道那出于何种情感。

　　她早卷进了那情感里，只是不愿承认罢了。但如今，就现在，看到那些字，触到那只手，她才发现，情难自已。

　　纪晓芙站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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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阳光很暖，衣服已经半干。纪晓芙的碎发却始终湿漉漉地贴在额头上。她遵守着杨逍的告诫，不动内力，靠着还没恢复气力的双臂把杨逍一点点拖出洞外。

　　她累坏了，把自己扔在沙滩上，跟杨逍并排躺着。许是日光照着的缘故，杨逍的脸颊有了些红晕。纪晓芙折了一片叶子为他挡着，手掠了水洒在他的嘴唇上。

　　...

　　纪晓芙站到河里。她从杨逍背后环抱着他，一点一点把人拉进水里。水温很低，杨逍嗯了一声。

　　纪晓芙欣喜地叫他，杨逍没有反应。纪晓芙有点失望，但马上又振作起来。她把罩衣拧成的粗绳在他的前胸后背绕了一圈，在他身后打结。

　　纪晓芙笑。他好像一只飘在水里的风筝，线在她手中。

　　她一手拉着绳子，一手托着他的后颈，慢慢地往下游走。她还不够熟练，踩到河底的卵石时有些踉跄。水浑浊起来，小鱼小虾飞速地四散躲藏。纪晓芙小心翼翼地照看着杨逍，生怕他呛水。

　　他安静得很。只有头发跟着水流不断扫过纪晓芙的胳膊，很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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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岸树木愈发高大茂盛，河道也变得静谧。最后只剩下水声。

　　纪晓芙一低头就可以看到杨逍的脸。他比昨天更瘦，连双颊都略微凹陷了一点，她试他的脉搏，还是微弱，仅仅算是活着。

　　岸边蓝色的小花吸引了她，她曳着杨逍往浅水去。

　　水锦葵，清热，解毒，止血。是水边的良药。纪晓芙欣喜。她把杨逍缠在背上，捋下数棵拿在手里。

　　她重新走回深水处，把杨逍放下。又在水里洗干净药草，一棵一棵放进嘴里。

　　纪晓芙捋开头发，把药汁吐进杨逍的嘴里。阳光斑驳地落下，躺在水面的人微微地浮沉。纪晓芙压低了身体，发梢跌进水里。唇珠先触到杨逍的鼻尖，然后和他的嘴唇遇到一起。

　　她把剩下的药汁递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