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道》稚子牵衣

8、密道

　　这也许是东吴君主最头疼的一年。山越人作乱不断，吴国迁都时机已到，江东百事待兴……

　　“伯言，近日来，寡人时常胸闷气短，倍感不安。”
　　“陛下还是要保重龙体，您身边还有诸位贤臣能将，迁都之事定会顺利解决。”
　　“子敬走了，吕蒙也去了，如今连张昭都离寡人远去……”
　　“陛下。鄙人虽不才，也定当为社稷鞠躬尽瘁。”
　　公元229年八月，吴国之主孙权着手迁都之事，欲定国都于建业。并大兴发展水利之事，实行屯田，设置郡县。
　　江南一片繁荣之景。
　　大街小巷，人来人往。武昌城人口不少，朝廷重臣皆有院落置于此地，白昼之时，更是人头攒动，大有摩肩接踵之势，好不热闹。但在距武昌城东三十里却有一处看似空置的大宅院，这里鲜有人知，周围遍布高大的绿竹。仔细看，它的周围环绕了许多成堆的稻草，那宅子的内部布置奇怪，不似常人居住的地方。
　　“公子有没有和你说这院子里死士的情况。”
　　“人大概三十几个，只是不知有无高手。”
　　“还是不要贸然进去的好，先静观其变。”
　　这便是箐凝前几日反跟踪寻到的那处据点。当时暗卫武功高强，尚可翻到院子里细细查看，今日打头阵的是蒋升秦念，二人自忖没有把握，便在几十米远处潜伏。
　　“辰时已过，他怎么还不来。”
　　“再等等。”
　　“哈～”秦念打了个长长的哈气，不耐烦的向宅子的方向继续望去。“这个活好累啊～”
　　“嘘！”远处传来将厚厚的枝叶踩在脚下的声音，由远及近，便可看见一青衣人略有焦急的走向深院，此人衣着华丽，雍容华贵。走起路来，脚下生风，定是多年习武之人。
　　“上钩了。”
　　“走，再往前探探。”
　　二人绕到院子的后门，伺机破门而入。暗红色的腐朽木门却从里面打开了，两个人不由得一惊。开门的是一个带着面罩的黑衣人，蒋升的掌风不由分说劈了过去欲先发制人，却被对方不费吹灰之力的接下了。
　　“蒋公子！是我。”那黑衣人摘了面罩，压低声音说道。
　　“刘籍，你来干什么。顾济信不过我和蒋升？”
　　“不不，我是少主派来帮二位的，我刚刚进去打探了一番。少主让两位从后门进来，便是令我在此接应。”
　　“你怎么知道我们两个此时过来。”
　　“秦公子疑心了，我听见前院声音嘈杂，想必二位也会趁此时机行动。”
　　“这院子里的人，你有没有和他过招。”
　　“回公子的话，属下和他们交手过，皆是一击即败，不足为惧，但是越靠近书房的地方看守的人武功越好。”
　　“房间分布如何。”
　　“前院东西厢房很大，住的应是那些换班看守书房的人。正堂的后面有暗道，便是通向书房的，后院都是些花花草草，但我发现有很多石壁都是空心的。”
　　“看来书房是这个院子的核心了。”
　　“这里没有瞭望台，也没有高处的亭子，我们只要注意隐藏，在房顶上行走便可躲过下面的杂兵。”
　　“好，靠近书房时我们兵分两路。我去把东西送到和吸引前院的人的注意，刘籍和秦念潜入入暗道，试一下能否探查他的书房。”
　　“蒋公子，恕小人斗胆，还是我去前院。”
　　“也好，毕竟我功夫不如你。记住，一定要大闹一番。有危险，立刻发信号。”

　　却说那青衣人进了院子，三四个壮汉便迎了过来，毕恭毕敬的拱手作礼。青衣人也不理会，进了一处幽暗的密道，才焦急的开口问道“我现在完全搞不懂那个人究竟被送去了哪里，是死是活。”
　　“大人，您几日前不是还和属下说，您确定依着顾济的性子不会杀死我们的棋子。”
　　“昨日，听宫中侍卫说，陛下亲自审讯了从滁县运过来的奸细，打这之后，凭我如何询问也问不出半点讯息。实在不知那厮，有没有完成任务。”
　　“这……”
　　“那个人有没有传信过来。”
　　“还没有。”
　　“老子都已经是热锅上的蚂蚁了，还想着把老子当棒槌使，我若有他这般通天之力，岂会寻他作这事。”
　　“大人，小的奉劝您注意言辞，那个人可不是好惹的。”
　　“哪日等我也捉住他的把柄，让他也听命于我，哈哈哈哈哈！”
　　“报！”
　　“大人，有人在正堂的房梁上射下一支箭。箭上绑着块竹简。”
　　“拿来我看看。”只见青涩的竹子上赫然几个大字“饕餮放横，伤化虐民！吾知汝何人！”
　　这人不由得气的胡须颤抖，怒发冲冠“什么人这么大的胆子，用骂曹贼的话来羞辱我！来人！”
　　“射箭的人抓到了吗？”
　　“小的派人去追了，只是……”
　　“只是什么？”
　　“那黑衣人甚是嚣张，没有急于逃走，还在院子里四处放箭，箭上都绑着竹简……”
　　“岂有此理！随我去抓捕那毛头小贼。”

　　刘籍飞快的在前院的房檐和树木上穿梭，身体灵巧的在四处留下痕迹。那气急了的青衣大人终于从密道中大步跑来，当机立断要将闯入的贼人射杀。如若还与这些人纠缠，怕是要送了性命，刘籍慌忙从院子里翻出墙外，向天空射出一道带着清脆响声的箭，随即用打火石点燃院子外的几处稻草堆。这季节干燥，燃烧的几处稻草堆立马连着旁边的枯草越燃越旺，硬生生的将后面追出来的壮汉阻隔在一边。接应的人此时恰好赶到，刘籍顺利的脱了险境，便指挥着竹林中的众人向那处大宅子投去箭雨。而那被耍的团团转的一伙人，又是去救火，又是去抵挡攻击，满脸疲惫，院子门口顿时乱成一团。

　　“这是书房么？简直就是进了个墓室！”
　　“你小心，这里有很多陷阱。”
　　秦念和蒋升怎么也没料到，所谓的机密核心——书房，也只是个幌子。二人从书房胡乱抓了一堆不知是何意义的竹简正欲趁乱从后门溜走，秦念却发现了一道通向地底更深处的暗门。二人走的越深，稀奇古怪的摆件就越发多了起来，也不知是何作用，只在一旁放着。
　　“我们不应该就这样贸然进入这个密道。”
　　“都已经走到这里了，还是再往前走走看。”
　　秦念面前的路逐渐由石板变成了石砖，那些石头制成的砖块密密麻麻且规矩的排着。
　　“秦念，你先别过去。”
　　“难道这里有机关？”
　　“我在书上看过一种机关，名曰吊索铁石。你看这里四周的墙壁。”
　　“有没有看出与正常洞穴里的石壁有何不同。”
　　“石壁上似乎有一些凸出来的东西。周围有一些铁链，方才好像还没有。”
　　“这种凸起来的圆圆的物件是链接铁锁链和洞顶的巨大石块用的。锁链通过隐蔽的方式沿石壁而下链接到密道底下铺的木质跷板上。若我们踏中了跷板条，导致其不平衡，便会使绷紧的铁索与木板链接处的挂钩和脱钩松动，巨石就会滑落，砸到其下方的人。”
　　“那我们怎么办。”
　　“这不是通向墓室的墓道，应该有岔路口的，或者是暗门。你再细细寻觅一下。”
　　密道里昏暗，蒋升用火折子点燃的木棍也要烧烬。用微弱的火光凑近石壁，秦念惊奇的发现墙壁上镌刻着阴纹图案，然而细细看来却又全然不知何意。
　　“似乎不是中原人的文字。”蒋升不太确定的说道，顺着秦念火把的方向望去静静的又看了片刻，却露出了喜出望外的表情。
　　“秦念，你看这些阴纹像什么。”
　　“虽然和汉人的表达方法不同，不过似乎能看出来日月风火。”
　　“没错，这是八卦图。”
　　“可是这上面并无卦画。”秦念怀疑的又仔细看了看，不觉便想自己真的不是这块料，动脑子的事情还是得他的阿升来。
　　“许是这些外族人不懂中原人的文字，但也懂得这八卦之理。走，我们向后，去找那处暗门的机关。”
　　秦念不动声色的瞟了一下蒋升，见他仍然是那副冷漠的表情，可也在其细枝末节的微小表情中察觉到喜悦，他不由得觉得密室之行大有收获。
　　约莫向后行了三十米，便可瞧见先前两人忽略的石壁上凸起来的小东西。这里和前面密道处的八卦图不尽相同，墙壁上的是中原流传的正统的卦画表示。而且这不仅是八卦，而是八卦演变出来的六十四卦图。蒋升立马贴近墙壁，修长的手慢慢在凹凸不平的墙面上摸索着，也不用力，试探性的四处摸摸。然而，刚刚胸有成竹的蒋升额头却逐渐渗出冷汗，看起来十分紧张又犹豫。
　　“阿升，如何？”
　　“这机关被人动了手脚，方才我去移动坤位，动到一半却才发现中了计。本只需六十四卦归到正位既可破的这机关，但现在明显手感不对，我若放手……”
　　“若放手，便可能会触动其它致命的机关……”
　　“给我一些时间，我再推算一下。”这石壁上凸起来的石头块不仅可以上下推动，有一些甚至可以在凹槽中转动，这就会令破机关的人更加艰难，石块的转动方向或者位置稍有不对，便会一失足成千古恨。蒋升深谙经卦别卦，这个机关本身也不难，却是有人生生的在机关不可见之处增加了滑道此时只要一松手石块便不知会滑落何处，密道又会发生什么变化。
　　“秦念，帮我细细的摸一摸凹槽的纹路。有什么古怪之处。”
　　一刻钟就这样过去，蒋升的手指早已酸痛却又动弹不得，因那石块作用力之大更是不敢叫秦念来换他。秦念只好一遍又一遍摸索纹路再复述给蒋升，二人也顾不得外面情况如何，蒋升面上倒是还冷静，可也毕竟因他疏忽大意让二人陷于危险之中，不免内心谴责，然而却有什么东西在他的脑海里一闪而过。
　　“再说一遍。”
　　“秦念，把你刚刚讲给我的再说一遍。”
　　“好，……多了一个否卦。”

　　“就是这里！”
　　倏地，蒋升手腕一转毫不犹豫的动了起来，一阵轰鸣声随即席卷而来。他迅速的拉过秦念与他抱成一团向地上倒去“这怕是最为安全的变化了”而他们的身下此时正以一个诡异的角度形成一个坡，两个人自是滚了下去。只听见尘土飞扬中，蒋升淡淡说了句“这可是生门。大概不会有刀山剑海吧。”秦念的嘴角默默的抽搐了一下。
　　“阿升对自己，真的不是一般的相信。”
　　好在这个坡并不是很陡又很长，两个人也只是轻微的擦伤，上方的石板已经严丝合缝的与头顶的地面融为一体，他们掉进的地方却是狭窄又幽暗，火把也早不知在哪里被扑灭。二人只得慢慢凭着感觉在洞口中爬行，这洞穴是向斜上方延伸的，约过了二三十米，却见光亮越发清晰，终于，行至洞口。
　　别有一番天地。眼前的世界与方才的昏暗潮湿完全不同。
　　这里金碧辉煌，数个偌大的夜明珠装饰着密室两旁的玉柱，屋中似有长明灯烛，说富可敌国也不是很夸张，这里更像是一个人的宝库，更神奇的是，密室中并没有潮湿的霉气味道，反而在暧昧暖黄得发黑的空中散发着若有若无的奇异香气。蒋升疑惑不解，望了望也是略微吃惊的秦念，却看见他脸上爬上了一丝古怪的红色，他的眼神更是躲躲闪闪不敢望向蒋升，莫非是这香气有毒？
　　可是，明明自己无事的。
　　蒋升无奈的拉起眼神迷离涣散的秦念，朝深处走去。
　　渐渐的，他发现了更多古怪之处。这空荡荡的屋子里似乎有一种断若游丝的□□声，这里除了他们两个难道？
　　果然，蒋升在一处红纱软榻上看见了一个女子。还未得看清那脸，便已觉此人肤如凝脂，香气四溢，况且那人衣着甚少……
　　不管是已经有些清醒过来的秦念，还是万年冰山蒋升，脸上都红成了一片。却没有一个人，知道下一步该做些什么。
　　而那罪魁祸首却“苏醒”了过来，幽幽的望着眼前的陌生人，“哇”的一声哭了。梨花带雨，楚楚动人？！
　　嗯？纵是脑子灵光的蒋升也搞不懂这是什么情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