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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迷局 ...

  •   “小人实在不知有何过错?”

      “你们俩个,串通外敌,泄露国家机密!幸得顾公子及时告知本官,才使得这贼人落网。”

      蒋升听了,眉头一皱,要是遇到个精明的大人,说的清前因后果许是就解释的明白,两个人也能免除牢狱之灾,而这个,一看就是官府傀儡,抓人做事毫无道理,这怕是十张嘴也无法和猪脑子讲出道理。

      秦念却开了口“大人怎得就认定,我二人就犯了通敌叛国之罪,还望大人明鉴,给小的十个胆小的也不敢作此等大罪,大人,武昌城的百姓都是受您庇佑,大人这样的父母官怎能让我们不明不白。”

      “好,我就让你们两个死的明白。把物证拿上来!”

      只见一个衙役端着盘子到了大堂之上,盘子里盛的正是秦念的匕首,这匕首秦念每天都挂在腰间,一日未带,便出了这事。

      “你二人可识得此物?”

      “那是小人的匕首,每天挂在身上。”

      “哼,顾公子告知我鸿兴客栈有贼人,果不其然在顶楼的房间里发现了蜀国细作,我立即审了这厮,才知道你二人不将细作押送给主公,反倒和这贼人串通起来商讨不义之事!”

      “大人明鉴,我们并没有通敌,只是想秘密押送细作去见陛下。”

      “那你们为何不快马加鞭将细作送到,反而停留在这里,着实可疑。”

      听着听着,蒋升的脑子却乱了“守口如瓶的细作在不到一个时辰便被这厮撬开了嘴,顾公子又是何许人,竟如此清楚的知晓我们的行踪,秦念的匕首真的是巧合么,如果说是顾公子派来早上的刺客,为何送了一把宝剑给我们,这个人为何对我们有这过多的关注却态度不明,他是怎么让细作开的口,或者是顾与这个大人和细作是一伙的?……”这些事情毫无厘头甚至找不出前因后果,蒋升理不出一点头绪。”不过,他马上便冷静下来,此时如若被下狱,没有人会为他们申辩,最坏的结果便是不明不白的招供冤死狱中了。蒋升环顾四周,大门与他并不算远,这里的守卫也不森严,且大概不会有人想到会有人明目张胆的在大堂之上逃走,他看向秦念准备打个暗号就像之前计划好的一样杀出去。那县令却在一旁说道,“你二人可还有话说,这罪认是不认?”

      “大人,恕在下不能认,没有做过就是没做过。事出有因,并不是我们要将细作私自扣押。”蒋升的心里其实也不太有谱,只得先极力辩解,秦念一直低着头,也不看向他,这反倒使蒋升犹豫起来,如果这个县令并不是故意找两个替罪羊呢,那他们这么一逃,罪名坐实,若此后再无机会接近主公,那就真要蒙冤了。

      然而一声暴喝只得让蒋升快速的决定。

      “来人啊,上刑!”那县令的手下拿着刑具走上来正欲对秦念下手,蒋升自是着了急,慌忙在背后卸掉已经松动的锁头挂着的铁链,正欲一脚踹去……

      “李大人。你怎可滥用私刑。”一个清朗的声音从屏风后飘了出来,带着一丝冰冷和不屑,甚至还有些戏弄人的语气。

      蒋升要抬起的腿只得放好,暗自观察。

      那人走了出来,穿着一身简便化的轻盔甲,身形修长,手中握着一把流光婉转的宝剑,长发被一根玉簪子束起,身上并没有过多的装饰,却举手投足之间散发着世家子弟专有的贵族气息,而那张脸却又漂亮的堪比桂花楼的美貌女子,双眉细而修长显得桀骜而刻薄,薄唇的嘴角也若有若无的向上勾起。蒋升看了直头疼,看来这便是李大人口中的顾公子。

      那姓顾的开了口“事情尚未查清楚,李大人就要滥用私刑,主公若是知晓此事,大人犯的错可就不是和上次一样只罚罚俸禄就行的。”

      李大人听了心里一惊,刚刚这顾济不是默许他可以适当用刑么,抓这两个人之前可是说好的,顾济处理好细作后,由他照顾济说的做来审讯这两个人,这怎么突然就翻脸了,可是他一个小官自然是比不上家大业大的顾氏,这个哑巴亏还是得吃的。

      “这……下官也是一时心急,并无违背主公之意啊!”

      “那这样如何,这两个人便移交给我,我亲自审问,李大人也正好可以歇一歇。”顾济笑了笑,商量的语气却透露着不可违抗的威胁,那李大人恨不能抛出去这个烫手山芋,可就是这功劳又要让顾济独大,李大人不甘心,于是又在心里盘算着怎么把事情透漏给吴王自己也能分一杯羹。他刚这样想着,顾济又幽幽的说道“我想李大人也别动什么歪心思了,这两个人还是不告诉主公的好,事情没查明真相,去主公那嚼舌根就算作欺君罔上……”顾济这么一说,李某人断然不敢背着他去禀告主公。

      顾济这才转向秦念蒋升,“二位受惊了。”这口吻与他刚刚说话完全不同,不带着任何轻蔑却也像是在说笑,态度却是出奇的好,随即就差人解了二人的枷锁。

      “两位公子,可否到府上一叙?”

      “草民不敢。”蒋升看向顾济,带着些许的敌意,此时他已经缓过神来,想通了大部分的前因后果,而这个顾济如此和他们说,就是不去也不行。

      “请吧。”

      从官府出来,走的不再是二人以往绕行的人流拥挤的街道。路上的行人不多,只有零星几个赶着出城的商人。顾济的府邸离着武昌城的中心甚远,他给秦念和蒋升备了一辆马车,自己坐在前面那辆,而二人所坐马车的后面却是一个护卫都没有。看来顾济是真的胸有成竹,他们不会逃跑也逃不掉。

      “秦念,你故意把我们暴露给早上的刺客,匕首也是你特意留在那里的,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阿升。。”不知是不是秦念有一些时候没说话了,蒋升听他叫自己时嗓音沙哑,隐隐之中还夹杂着某种未知的情绪。

      “我不会害你的。”

      “哦?不会害我,怎么给我引来个这么大的人物。”

      “我是为了你好。”

      “算了,说不说由你。我只是担心你引火上身,我自是贱命一条无牵无挂,但你有亲人父母,还是好自为之吧。”

      “阿升,我自有苦衷。但我秦念做事,顶天立地,决不会做背信弃义之事,更不会做不肖之子,你放心吧。”

      “好了,别说了,我姑且相信你……这次也是我唐突了,过于相信自己的判断。”

      “总会发生意料之外的事情,你不用自责的。”

      “顾济是顾雍的小儿子,在朝野也有一席之地,不过今日看来他倒是不像表面上那么简单。我还有一些细节想不通,不过一会和这位大人交谈一番自然就明白了。”

      蒋升没打算追问秦念下去,他知道依秦念的性子,就算天大的事情他不想说就不会说的。秦念与顾济关系匪浅,他又与箐凝有所瓜葛,虽然二人一起长大,可毕竟很长的一段时间没有朝夕相处,这期间,秦念去了哪遇到了谁,此时他一直将自己推向未知的漩涡中是为了什么,蒋升可能一时半会也无法知晓。也许,蒋升一直认为的,秦念从不知道自己发生过的一切只是他心中潜意识的想法,他不懂秦念,可秦念真的就什么也不知么。那么若蒋升一直小心翼翼维持的高深莫测、自负与谨小慎微的平衡早已被秦念看透,那么自己做的桩桩件件岂非可笑,而对面的那个人却是为了不揭穿他莫名其妙的自尊心费劲千辛万苦,只为了让他自然而然的走上他心中渴望已久却极力掩饰的道路。那真是太可怕了。

      “二位公子,到府上了。”马夫的声音传来,蒋升和秦念下了车,随着顾府的管家进去。顾公顾雍有三个儿子,除了顾济皆已成家,顾济自是不能住在父亲那的,二人来的,便是顾济自己的府邸。顾氏乃东吴望族,家中基业自是不小,顾府之中,亭台楼阁,精美辉煌,院里种的也是奇花异草。顾府不仅大,且设计复杂,乍看之下,奢靡之气四溢,实则暗藏玄机,美景之中是一条条密道的暗门。这就甚是奇特了,他什么样的身份会有这样的势力和财力?蒋升想道,顾济怕是经营着地下的生意吧。一个人想要拥有权力,光明正大的站在朝堂之上必要为官,若要拥有财富,就需从商,自古官商勾结便是皇帝的心病,财力要权势的维持,权力的增长也需要财政的支持,若二者兼并,虽不说坚不可摧,却也够令君王头疼的了。顾济若非吴王授意,那其野心必不会小。然而,一个时辰后,蒋升却发现自己想错了,且大错特错。

      顾府书房。

      “我本来以为,秦念你终日挂在嘴上的蒋升会是个人物,原来也不过如此。”

      “你知道他最好笑在哪里么。竟然天真的以为自己事无巨细皆已算尽?”

      秦念听着顾济数落蒋升,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却骂了这嘴贱的几百遍。他倒是没觉得蒋升有什么考虑不周,顾济这个人秦念了解一点,最爱嘲笑它人微小的过失翻来覆去的咀嚼剖析,恶心的很。

      “您说的对,小人自以为是冲撞了大人。”

      “蒋升,你把细作押送丢了,该当何罪!”

      “草民愿听候发落。”

      “我给你个机会,你说明白了,放你一马。说不明白嘛。”顾济倏地停顿一下看了看秦念,又自顾的笑了一下,眼角像钩子一样弯起,又狡猾又可恨。“说不明白,也没什么后果,你的命我不稀罕,只要秦念做我的马夫做个三年五载就罢了。”蒋升气节,顾济是个软硬不吃毫无行为逻辑的主,他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任性妄为,说的好听要秦念当几年马夫,他真正想要的不过是玩弄别人的青春。

      “恕草民无理。”蒋升咬咬牙,准备了一套说辞,既要顺着他的性子来哄他开心,也要把自己看透了这个人脾性的冰山一角讲出来,给这个真正狂傲自大的人提个醒。

      “回大人,草民先说大人想要问草民的第一个问题,‘细作是死是活’,这个问题不难解答,细作当然现在还活的好好的,秦念故意将自己的随身匕首留在客栈,我们去桂花楼之时,大人便派了人一直跟着,今日寅时我二人回客栈,秦念故意引我进小巷,都是为了配合大人,当然这个时候,秦念给黑暗中的人报了信,便有了后面的戏码。大人自是把细作好好看起来了。”

      “我废这么大力气难道就为了给你演戏?还专门派自己的手下去给你送死。”

      “这便是大人想问小人的第二个问题,有些迷局看似扑朔迷离,但是真相却十分简单,当过多的行为无法找出原因,那可能只是营造假象,您做的这些其实并不费力气,都是几句话便可解决的,刺客也没被秦念杀死,那把上好的宝剑只是你顺水推舟送于我的,大人这么做,不为别的,只因你喜欢。也许是这深秋寂寥,害的你无事可做。”

      顾济听了微微楞了一下,似笑非笑的拿起桌子上的茶杯喝了一口温茶,放了下去,脸上却蒙上了一片阴郁,那眼神似是被大人捉住小孩子顽皮的慌乱,却又含着像是被人当场揭穿谎言的愤恨。这样复杂的表情单单只是一瞬,便又变成了嬉皮笑脸。顾济没有说话,只是眼角弯弯的看着蒋升。

      “大人,想必对我的答案已心满意足,不过草民还是斗胆提一句,您在顾公面前掩饰的再好,终究纸包不住火,不知那一天他老人家作何感想。人,还是表里如一的好。”

      “蒋公子真是好大的能耐,戳我的痛处毫不费力,我倒是想多留你几日。”

      蒋升一听,顾济算是放过他了“那在下告退了。”

      “你留下。秦念。”

      蒋升走远了,顾济才开口说道“我收回之前的话。你这个朋友很有意思。”顾济再抬头与站着的秦念对视,俨然已换了副嘴脸,笑的自然且温和,甚至就像弱冠之时的少年,如沐春风,意气风发,而非刚刚威逼利诱的瘆人笑容。

      “当然不会让你单方面的付出。”

      “你还真是心甘情愿的被人利用啊,不过我确实是高兴了。不得不承认,蒋升察言观色倒是厉害,可是不是唯独看不懂你呢。秦念,你做这么多,实在是不公平呢。”

      “……”

      “你,究竟在渴望着什么呢?”

      那些说过为他人付出不求回报的人,真的心甘情愿,毫无渴求么?秦念心中的最深处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的扎了一下,让他突然也慌了起来。这红尘之中有两种人,一种人处心积虑步步为营,带起数不清的面具,不肯放下;另一种人,随遇而安,为人处世皆凭本心,偶尔委屈求全也只是为了那牵肠挂肚的人。秦念是后者,无论他做什么,都只是因为他愿意,没有目的,没有欲望。所以,很快秦念便不记得了这慌乱,只知道,还有好长好长的路等着他去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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