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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番外 ...

  •   我并非出生大家,但是也过过几天不愁吃喝的小姐生活。虽不至像戏文里那般高养在闺阁里被丫头婆子环绕着的千金小姐,但也算得是十分平顺不知忧愁的日子。
      父亲虽不停地往家里接着新人,但大都是一顶小轿,从侧边的小院门子进来。难得有几个费尽心机得了子嗣,也只是开了脸,堪堪做上个没势的姨娘罢了。这到不是父亲顾及着母亲的脸面,而是精细着几个嫡子的地位。儿子是一族的宝,他们也是家里未来的根基,而女儿则是家族的筹码。见了姐姐哭哭啼啼地嫁人,小妹也一同陪着低泣了一宿。我冷眼看着,倒不觉的有何不妥当。家里养了十来年,当祖宗供着,但还真真以为自己娇贵了。
      人人都道何家三小姐是个张狂的主,不善女红,性格乖张,骄纵任性。唯一的好处不外乎是娶进门里,能够联上何家这个大户。不知外人是怎么想得,虽然我的诸多传言很是不堪,但却依旧接连不断有人上门来求娶。对之,不免冷笑,这其中可有着我未来的良人啊!
      不知为何,父亲并没有像当年大姐一般,十五岁上就把我外嫁。而是依旧闺阁较娇养,好衣好食地供奉着,锁在高高的宅墙里。
      第一次见到他,那是在院子里,白白净净地一个小厮,恭顺地跟在管家身后头。大哥想要他进自己园子,我拦下来了,外头对于兄长的美誉听得不少,但内里的事情我多少也知道些许,包括他在后院里养着的那些俊秀少年,和半夜卷着席子拖出去的无名孩子。我看了眼这个同龄少年,这样一个干净的人不多了。
      我园子里都是丫头,即使是粗使的也是一些婆子什么,一个男子,即便还是个男孩自是不和事宜的。所以,我就让他跟着花园的花匠,整理院里的花草。这件事情就是个小过场,难得在我生活里堪堪冒了下头,转头也就过了。
      我依旧是何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张狂的谁也不买帐的三小姐。那个白净的小厮,如果不是那天贴身丫头送上的一盆好花入了眼,我也不会多问了两句,也不会再记得有这样一个人。
      十七八岁的年纪,看了不少杂书,听了不少情事,但真真遇上了,也就脑门一热,全然傻了。死死闹了,真真爱了,在花前月下,掏心窝子的话也说了。最后,海誓山盟一番,我就收拾了细软,串通了心腹丫头,站在城外济慈庵三里开外的和他约定的小林子边,等着。一夜过了,说好的人却始终没有出现。
      那阵子,满城风雨,沸沸扬扬的诸多都是围绕着何府,围绕着何家的三小姐。听人说得,何家三小姐疯了,死死活活去大少爷的园子里闹,说是要找个她看中的小厮;听说,何家的一小丫头跑了,拐带着小姐的私财,和着一个小厮跑了,何府寻了月余,也没有什么音信……
      而当时处于漩涡中的我却实实木住了,因为照顾我的婆子说,我怀上了。
      是那个人的种,他却不要了。父亲打了我,一个巴掌印子,很烫。母亲依旧在家里的小佛堂没有出来,和过去父亲纳妾时一样,静静得敲着自己的木鱼。
      后来,后来的事情似乎是场子梦,几辆车载着我和何家给我的陪嫁一道送到了陆家庄子。然后,一个黑黑的男人说,他,会照顾我一辈子。
      一直处于恍惚中的我既然难得清醒,听着他的许诺,我笑了,谁能照顾谁一辈子。前一个说照顾我疼惜我的男人已经不知道去向,眼前的他,相见不过半日。一辈子,太长了。
      我病了,热热的,头也晕乎乎的,似乎看到当年那个白净的小厮,似乎看见陪我多年的伶俐丫头。原来,再干净的人也会变脏的。
      后来的日子,就这样恍恍惚惚地过着,那个说要照顾我一辈子的男人也食言了。等病好了,能下床的时候,我已经失去了孩子,还有……丈夫。
      陆三寡妇,庄子里的女人常说着什么克夫命。克夫,他是我的夫?一个连我手都没有碰过的男人,我克谁也轮不到他头上。
      “大妹子,家里没有男人挺难的吧?”这样的话,我常听人说,有时候是庄子里的中年妇人,有时候是形形色色的男人。对于前者,我一般都是挑眉笑下,我哪里难?娘家的嫁妆虽不甚丰厚,但也够我花销了。家里一无男人,二无老人,更没有烦人的孩子,我哪里难?至于对与那些男人口中的“难”,我一般都不予拒绝。他们是男人,我是女人,谁也离不开谁。露水夫妻也是种缘分不是。
      常常有各色的男人来到我的房间,有是说上会话才上榻,有时候则是撕扯了一地衣裳片子。情分过了,我的心也淡了,见着床上躺着的男人说着“妹妹”、“哥哥”的话头,突然就倦了。看着地上我的他的衣裳混在一起,更觉得心头烦闷。常常,男人从我身上刚下去,我就觉得他看着可厌起来,立马打发他们离开。时有一两个纠缠的,我也随手拿些盆子箱子,将他们砸打出去。头发披散,衣服啷当,一脸妆半卸着,斯斯底底的女人哪还有什么何家小姐的模样。
      胡闹过一阵子,我开始有了固定的姘头,都是没什么钱财的破落户,只图个“色”,你情我愿,相处起来反倒简单。村里的男人有对我恨的,有对我爱的,但没有看重我的。就他,幽幽的眸子里印着的我是简单的,没有什么别的色彩,有一阵,我有了些新的傻念头,但后来也作罢了。男人,难得有几个干净的,不要去作践了人家。
      他的屋里人也是个苦命女子,听得她的过往,我似是没有过去那般自伤了。我们两虽没有什么深交,但她确实是村里用正眼看我的人。“女人寂寥难免爬墙”一次笑谈她说了这话。虽有几分玩笑,倒是庄子里仅有得当我面所讲这事的人。
      寂寥,我或许真有些寂寥。男人见了太多,也觉得男人愈发无趣起来。想想当年自己,还真是傻啊,就这么信了个男人,怎么就这么轻易地信了个男人啊!
      那日,回家后我抱着枕头哭了一通,然后就让人带了口信,应下了母亲身边的婆子。父亲寻我回去了,因为有一个要紧人要娶小老婆冲喜,我的八字正好合上了。
      这是我第二次穿上了红衣裳。上来轿子,一路晃悠悠。恍惚中,我试着想些什么来打发时间,但自己当年的样子已经模糊,二十六的女人可以想得太少了。
      临到出门那会子,小妹躲在门厅后面,看着我上轿,目光郁郁的。呵呵,她以为我不知,这次的求亲求的是何家小姐,如果不是那人已年届七十,卧榻半年有余,父亲怎会想起他还曾有过怎么一个女儿来。那位风烛残年的“丈夫”也不过是为了地下不寂寞吧。他让我陪着下地,我就要陪定那个老男人?
      人是会变的,低眉敛去眼底的厉色,我勾唇浅笑。话说,我这个夫家虽然子嗣不旺盛,连夭两人,到独有一个三儿子,今年堪堪三十许人,闻其一直呆于军营……
      这样的男人,应该床上功夫不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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