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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第十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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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前时节，庄子一般都会安排个晴好日子，各遣人等相约去县城置办年货。距离约好的前两日，庄里妇人们就忙活开了，商量计算着彼此家里需要添置的东西。如自家有人去的，就细细嘱咐好要买的东西成色，若是自家人走不开，就托付熟识人等。
庄子里人大都过活精细，一起相约进城，彼此相互帮衬，置办起东西来事半功倍。有些常用的货物，还可以几家人一道，拼凑起来，一来量大，二来可以挑下货色。要知年前时节对这些商家而言，都是经营良机，此时常用物件一般都是不二价的，小单的东西要议价更是断不可能行。但是诸家联合起来，数量也算是比单家要多了去，故挑拣起来也上算些。
何况庄子里有些眼色的大有人在，比如小六，他对山货皮子啥的眼力是一流的，配上有“活算盘”之称的□□，两人一谈货色，一谈价格，算得上是远近有数的搭档。故平日里，各家就常托付些猎到的毛皮给他们卖去，而今更是积了好大一垛子皮货要两人代办。
有感周围人在生活诸多细节的小算精细，少筠也由花钱大大咧咧的白领，沦为精打细算的小女子。尤其近来，她在陆大媳妇和小翠她们的帮衬下，也开始试着接手些家里的活计。
对庄里妇人而言，当家就是她们家庭地位的保证。陆家庄子里的生活基本可以概括为——男人，挣钱回家，养活妻儿；女子，安顿生活，照顾家里。一来乡风淳朴，二者大都家庭不并宽裕，纳妾这样奢侈的事情并不多见。难得妻子无所出，或者婆媳甚不合，才有家里长辈提起纳妾的说法。
少筠虽没有她们那些想头，但也深知入乡随俗的道理。虽对一些家里的事务不甚了了，但也在小六为后勤，小翠为先锋，陆大媳妇为督战，悠悠为军师的阵型之下展开了。
说起，悠悠和少筠两人从两不待见到如今狼狈为奸，不，是姐妹情深，这么巨大的改变就发生在电光火石的刹那间。
日前，当悠悠与少筠PK陆二府上，众人正捏着把汗的当口，从里屋而出的少筠见得悠悠对着小六做出如此一番亲热状，不仅不怒，反而脸上笑容更甚，只是笑意未达眼里，幽幽的眸子透出寒冰刺骨。
而悠悠丝毫未见被抓奸的心虚状，反而眼角含媚，用着挑衅的神气看着少筠，一副镇定之态，只是眼底有着未明之态。
见两人都没有怒发冲冠，这派平和更使得旁一干人等的小心肝狠狠折腾了回。
一番王对王，彼此眼神对杀5MIN之后，少筠与悠悠各上前一步，相视一笑……
“我，风少筠，身无长才，唯爱抱着相公过小日子！”
“我，李悠悠，平生无特殊爱好，独嗜美男！”
此后，跌破众人眼镜的事情发生了，两情场敌手居然情真意切，相见恨晚，百般相投……在此就不一一而表。
事后，在一身冷汗的小翠询问下，少筠言道：“她看我的眼神并无妒色。和我家小六虽故做亲近，但与其说是情人，不如说是更像兄妹。而且她，很和我胃口……”
“那，若他们之间真不是兄妹那么简单呢？”小翠为刚才自己提着的小心肝大感不甘，赶忙追问。
“呵呵……”少筠闻言面露璀璨笑容，但笑不语。
小翠背心一凉，抹了下汗，道：“我，明白了……”
虽是冬日时分，但已是临近正午，且近日气候较为暖和，风头也不大，故堪称出门踏青，进城遛弯，下馆喝茶兼……调戏良家的大好时节。
但见，县城闹市旁，一位秀气的小童吸引了相当眼球。虽他身量尚小，形容未显，但依稀可见将来必定是一个迷死各家小姐的超级杀手。而一身小大人的打扮，更显得正太味十足。从周边几个两眼冒着心心的中年妇人可知，他将来必定是个上至八十老太下到啼啼幼儿的“宁可错杀，不可放过”的全龄杀手。
但此时，这个杀手明显不在通杀状态，正极力从一种妇人的围攻和视奸中脱身。
“小官人，你看，这荷包成色是最好的，买个回去送给情妹妹再好不过了……“妇人甲的心早就被刚才一身“美女姐姐”给融化了，此时正扯着正太的小嫩胳膊揩油中……
“别听她，那货色布底子太次了，我这可是京城最流行的花样子……”旁上围客观的妇人乙早就两眼放出炯炯绿光，盯着那线条不错的紧窄小屁股……
“小官人，你看我的……”
“小官人，你看这个……”
一片兵荒马乱中，那个俊秀少年施展浑身解数，终于将自己挤成一梭子鱼样脱身而出，依旧大喘气的他立马被旁一农家少女打扮的泼辣少女拉着一阵猛跑，死拖进了小巷，才逃出众妇人魔掌。
待回过气儿来，呈现两蚊香眼少年晕乎道：“女人猛于虎也！彪悍，果然是不需要理由的！！！”
埋伏许久，终见久寻不着的妇人们散去了，他们一行才敢冒头出来。
“刚才吓煞你了吧，来，哥哥疼。”见风头已过，少年风流本性立现，丝毫没有反思刚才的那番骚动便是由其小戏某阿姨引起的。
素衣农家少女大送白眼一枚，颇为无语地看着眼前的豆丁小哥，对于某人的迷途不知返狠狠咬牙。
见没有得到佳人垂青，少年转头，嘟起粉嫩小嘴，用水蒙蒙的眼睛对上另一笑容晏晏的双髻少女：“悠悠，你可不能和小翠一样，不认我这个情哥哥啊！”
“哥哥，若只剩你我两人，琴瑟和谐，岂不快哉。”悠悠娇容含笑，与小豆丁执手相看，情意更绵绵。
哎……素衣农家少女见两人这个做态更感头痛，看这情形，她们扮男装还真真是扮上瘾了，前途多难啊！
此三人不是别家，正是出门在外，脱离大部队的陆家庄三害——陆家晓翠，李大小姐悠悠和风少筠同志是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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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言“同性相斥”，但少筠和悠悠都并无此感。两人相处久长下来，更是觉得彼此意气相投，志同道合，用小翠的话说就是“时常狼狈为奸，为祸乡里”，此就不一一而表。简略些说，就是证明了“1+1>2”！
在她们两人的带动下，本来善良无辜纯洁的小翠同志也光荣沦陷了，由“小恶”向着“大恶”大踏步发展！这不，狼狈二人组趁着大伙进城置办的当口，就搓着小翠脱离了大部队，开始了三人行。
当行至相熟的药材铺子，悠悠对着正在柜内看铺的钱掌柜甜甜地呼了声“伯伯”，立马将钱老哄得眉开眼笑，连额头的橘皮皱纹都深刻了不少。
没多久，被前堂声音给惊动了的钱夫人就杀了过来，看着三个水当当的丫头齐整整地立在跟前，连生六子的老夫人心都软和了，到底是女娃贴心啊！
小翠时而也进城晃悠，自和老夫人相识已久。而悠悠家有江湖郎中一枚，更是常有机会和老夫人亲近。
少筠也是个乖觉的巧人，和着小翠她们一道，发挥出自己伪LOLI的功力，以一声甜甜糯糯的“婶”呼之，使得面慈体宽的钱夫人立时笑开了花。
对着三个小丫头越看越爱的钱婶子，自是对她们的乖巧伶俐格外欢喜。不多时，她就边高喊着“小心肝”，边将丫头们一一扯到怀里百般疼爱，心下再次腹诽某死鬼辛勤种了这么多年地只出歪瓜，不产好苗，害她没有这么贴心乖巧的女儿疼。
如此一番下来，见时辰差不多了，少筠和悠悠互递了一眼色。悠悠就嬉笑着凑到钱婶子耳边如此这般说将一通。
钱婶子听罢，脸上浮出哭笑不得的无奈表情，翘起指头狠戳了下她的额头，笑骂：“小丫头片子，就你鬼主意多，这般下去将来谁敢娶你！”
悠悠假做不依地陪着钱婶子一通撒娇，小翠和少筠也在旁帮衬着，不多时就哄得老夫人眉梢都笑开了。
一番笑闹下来，钱婶子就将她们三人引入内房，收撮完毕后独自退了出去，离开时还特将门给掩上。
合上门后，小翠看到少筠和悠悠两人脸上露出的相似的奸笑，不由心下一颤，脚底生凉，顿感不妙。
果然，她们两人动作都十分利落，一自解衣外衫衣裙，一抖落从庄子里随身带出的包袱皮。待见到包袱里装的东西，小翠就大感五雷轰顶。因为摆在她眼前的正是件不折不扣的——男装。细细追究，这还是前几日，她依着小筠的嘱咐，特特改小的。
“好一个斯文少年郎！”悠悠娇声赞道。
“姐姐，有礼了！”少筠做出行礼的架势，举止倒也有些派头，不见丝毫脂粉气。
“谁是你姐姐”悠悠故怒道：“叫一声‘妹妹’，倒还使得！”
看着两人假凤虚凰的大唱双簧，本就有欲失明失聪的冲动小翠更觉天昏地暗，日月无光，心下暗暗怨怼自己：我咋会这么天真，就信了她们只是想去药铺坐坐，我咋会这么天真啊……
然，事已至此，汝之奈何！在两人的如花巧舌下，小翠本着“死一次是死，死万次也是死”的破罐子破摔思想，再一次沦为同一条绳上的吗咋，陪同着她们偷渡去往小城中央的闹市地段……溜达……
然后，见了自己新造型就立誓要发挥完美少年皮相的少筠同志就开始了风流情挑众阿姨的戏码。结果不成想踩上了雷子，成就了上文所说的引火自焚的惨痛下场！
见闹市再去不得了，本着“过期不用即是浪费”的少筠依旧不死心，不顾小翠“缠绵”眼光继续风流少年游。遂三人来到了茶馆，继续挥发“他”的通杀杀手魅力。
但见简单的小楼并无太大的门面，堂内安放着齐整的桌椅，也没什么别的装饰。且此处名为茶楼，也提供些小炒小酒，应对客人需要，可以说是综合经营。
一般茶楼之类的所在，平日里就不会冷清，节气上更是热闹。现在虽然不是饭局的当口，但仍几近满客，鱼龙混杂，各色人等都集于一堂。小地方的营生，自然是不会有什么包厢，二楼窗边的几个位置就算得挺好的上座了。而且此地一非繁华都市，二非交通要地，来往的人也俱是临近的人家。
当地方言与现今的普通话相去甚远，与吴越口音倒有几分相近，使得本就出生苏浙的少筠常有种“回家”之感。凭着陆大媳妇和小翠她们的八卦功力，她如今已经将当地方言听得九分，张起口来也有七分功底。
忽茶馆子里静了下来，少筠抬头四下一番打量才知，已经到说书先生上场的钟点了。
见中央小案边，一长衫的中年说书人须子飘飘，倒算有几分书生相。他将手头充作到道具的扇子好一阵子晃悠，才扬声开讲：“话说……”
见少筠盯着说书人耍扇子的两下功夫半天，小翠就侧身解释道：“这是本地的先生，说的功底还算凑乎。至于扇子是从夏至前后来的那个游方先生处学的！他那手耍才叫绝……”
问题是人家那时是夏至，现在已经都过了冬至了！少筠无言，囧之……
讲到精彩处，说书先生就收上扇子，开始砸吧起了自己的水壶。按例此为中场收钱环节，一个小童走下场来一桌桌收钱银。说书先生严格上并不算茶馆雇来的，自是没工钱的，掌柜只是供他们一付桌椅，并沏上壶茶水。而中场休息时分，收到的赏钱就算为他们的辛苦钱。
当到少筠她们这桌时，小童子却看到桌上唯一的男丁——那个虽有许矮小但仍算得“十分好看”的官人整个傻愣愣的木在位子上，眼睛瞪得老大，下巴明显移位。
旁小翠毕竟是老来这些地方混的，立马掏出了些铜板给了他，将其打发去了。
此时的少筠确实是木住了，她依旧沉浸在刚才说书先生那句“……前朝微时，杨氏误国，陷天下苍生于苦难，幸得先帝圣武……”，久久无法自拔！
虽然她文史并不擅长，但也知道唐明皇没有将大唐帝国玩完，而且过了“唐”这个村还有“五代”这个店子，而今，貌似居然都被提速成直达了。
被说书中场的闹腾给唤醒，愣了许久的她转头一把扯住小翠，努力压抑自己欲学景涛哥的咆哮派的冲动，颤声问道：“刚才说的前朝，末帝是谁?”
“自然是李隆基那个昏君了……”小翠听了，微微一愣，用粉同情的眼神看着少筠抽风，识字人果然有笨的。
啊啊啊啊啊……
原来，原来，我是架空穿！！！
少筠无语问天中，彻底断了自己回去的最后一丝丝想头！都架空了，还有啥指望！
话说，谁叫自己刚来时候，听到小翠说现是开国未久的“大宋”，就想当然认为此“大宋”必是彼“大宋”！
真是经验主义害死人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