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千与千寻）南北东西归去来》琚光

3、第三章

　　“哎呀，是人类啊！”蛤人尖叫道。
　　青蛙从地板上跳起来聒噪：“汤婆婆大人您怎么把人类带进来了？”
　　妖艳女子们拿扇掩面娇声嗲气道：“啊呀我可受不了人类的臭味！”
　　荻野千寻紧紧抓着她的衣服，躲在她身后，瑟瑟发抖。
　　“哦，是吗？”西子冷冷道，“臭味，你们很香？”他们所说的臭味，无非是千寻身上浓郁的，与神明妖物迥异的人类气息而已。
　　“您怎么开始帮人类说话啦？”
　　“我做事什么时候轮到你们说三道四！”西子作怒斥责众人时，白龙姗姗来迟。
　　一眼认出西子身边是她从前救上岸的小女孩，他差点叫出来：她怎么会……
　　众人被她的火气慑住。
　　“好啦好啦，不要发火嘛。”有人小声嘀咕。
　　“是白龙啊。”西子不自然道，“这小女孩一家误闯入我们的世界，她的父母吃太多……变成猪了。按这个世界的法则，不工作的人是无法生存的，你带她下去安排一下吧。”
　　“爸爸妈妈真的变成猪了……”千寻终于认清事实，欲哭无泪。
　　“嘻嘻嘻嘻……”某些仆役发出幸灾乐祸的窃笑，但更多人是冷眼旁观，极少数流露出同情之色。
　　“这个世界的规则就是这样，是早先的神明为了防范人类的冒犯共同定下的。你的父母触犯了规则，我也救不了他们，只能靠你自己喽。”西子面对千寻求助的眼神，为难地向她解释，神隐世界确实如此，对贪婪无节制的人类毫不手软，即使是原主汤婆婆也不过是顺应规则罢了，不过剥夺名字签订卖身契却是她本人敛财剥削的个性使然。
　　以汤婆婆的法力自然是有本事把他们变回人类的，但西子认为她不能辜负宫崎骏的设定：这个小女孩需要成长。
　　男孩静静地走到千寻面前：“跟我来吧。”
　　“不!”小女孩抓住西子衣服不放，“不要离开我！”
　　西子有些抱歉地看着面无表情的白龙：今天抢了你太多戏份，不好意思了。
　　她轻轻掰开千寻的手指，将她推向少年：“这位小哥哥会教你的。”
　　“呜——”千寻沮丧地低下头。
　　西子抱起阿坊，穿过众人去往自己的住处。
　　街市上的灯笼暗了一下，熄灭，黎明已至。
　　西子在大衣柜里挑挑拣拣，她现在已经学会了欣赏这些衣服，虽然对于日常生活来说有些夸张，但毋庸置疑，它们确实非常漂亮。
　　能每天穿得美美的，何乐而不为。
　　西子选出件米色长裙，细巧的吊带上簪着小朵小朵的花，腰身束得纤细，托起小巧的胸型，宽大的裙摆自然垂下，褶皱间有层层蕾丝。
　　削肩狭窄，骨骼精细，露出的每一寸肌肤都白如凝脂。
　　这居然就是汤婆婆！
　　“咴，咴，咴……”三个泥绿色的人头跳到她脚边，讨好地眨着眼睛。
　　“走开，谁许你们进我房间的！”西子厌恶地弹了下指尖，三个人头咕噜噜地滚出房间，门随之自动关上。
　　她永远忘不了第一次使用魔法的感觉，心念一动，或是吟唱那些古老的语言，蕴藏在体内的气息与自然界的元素和谐共鸣，光与水孕育的生物向她低诉凡人无法听到的话语。
　　仿佛全世界尽在掌握！
　　这就是力量，让人心驰神醉的力量。
　　得到的同时，西子不免恐慌，她掌控了这具身体，原来的汤婆婆去哪儿了？她会回来吗？
　　西子的想法近乎恶毒：希望她永远别回来。
　　反正是如此自私、刻薄，不讨人喜欢。
　　带阿坊去厨房吃了点东西，一人一猫去往花篱那边。一只嫩黄的蝴蝶落在阿坊粉色的鼻尖，猫咪好奇地叫了一声，抬起前爪搔弄鼻头，奈何吃得太胖，猫咪不甘心地翻身倒下，蝴蝶翩翩起飞，悄无声息地融入了万花丛中。
　　荻野千寻蹲在灌木丛下咬着饭团，白龙陪在旁边，面目难得一片柔和。
　　阿坊径直跑过去，扒上千寻的膝盖喵喵叫。
　　“哎！”千寻一屁股坐了下去，“是汤婆婆的猫咪，昨天我见过。”
　　白龙一早发觉她的到来，看到西子从花篱后现身，近乎条件反射地敛下所有表情，站起身，恭顺一礼：“大人。”
　　若让原主发现他们两个在这儿，只怕要重重罚下来吧。
　　千寻惊讶地看着这幕主仆阶级分明的场景，两个人都待她不错，小女孩心中有些难受：“为什么这样啊……”
　　西子仔细观察荻野千寻的面容：不像大哭过的样子。
　　以前看动画片的时候，她深深为这幕感动，人类女孩与少年神明……真是让人羡慕的情谊啊。
　　“瞄——”阿坊趁机咬走了千寻手里剩下的饭团。
　　“真是，不是刚吃过嘛。”西子看着狼吞虎咽的肥猫抱怨。
　　“没关系，我已经吃饱了。”千寻忙道。
　　西子看着她身上的粉色女仆制服：“昨晚还好吧？”
　　“嗯，白龙让我做小玲的助手，挺好的。”西子华丽的裙装布料在阳光下一闪一闪，耀花了千寻的眼睛，她脑袋一热，提出个从昨晚就在好奇的问题，“为什么大家都叫你汤婆婆呢？姐姐明明很年轻啊！”
　　“汤婆婆，只是个代号而已，没什么特别的意义。”西子亦步亦趋地跟着在草丛中打转的阿坊，漫不经心道。
　　“那姐姐总有名字吧，爸爸妈妈取的那种。”
　　西子慢吞吞道：“名字……也不过是个代号。”
　　千寻将新得的知识活学活用：“可是白龙说，名字很重要，忘记名字就会忘记一切，忘记回家的路。”
　　我爱上了一条河流，他也爱上了我，我们相遇在我的红色鞋子跌落之际。琥珀川，这是你的名字。千寻，这是我的名字。不能忘记名字，因为忘记了名字就会忘记一切，忘记我们曾经相遇，忘记我们的爱情。我曾经，沉浸在你的怀抱里。
　　这是她偶然通过收音机听到的一段对《千与千寻》的影评，女性DJ嗓音□□泉，非常打动人心。
　　西子避过千寻纯真的目光：“对啊，名字对很多人来说是很重要，但还有些人不大在意这个。”
　　千寻发出失望的叹息：“那姐姐是不在意名字的那类人了。”
　　西子看了沉默的白龙一眼，朝女孩微微俯身：“如果千寻真的想知道，我可以偷偷告诉你，只告诉你一个人。”
　　她轻轻耳语，千寻害羞地微笑，小声道：“告诉白龙也不行吗？”
　　“不行哦，这是我们两人的小秘密。”
　　西子有些得意地看向白龙：不好意思，又抢你戏了。
　　“姐姐，你知道白龙的名字吗？他忘了自己的名字，怎么也想不起来。”和她搞好了关系，仗义的千寻不忘帮衬下好友。
　　好小子，不错，没在萝莉面前拆台说名字是“我”夺走的。
　　老实说，“赈早见琥珀主”这个名字发音实在太拗口，虽然很坑，但确实是当年原主夺走他本名的重要原因之一，更扯的是，原主本人从未能记住他的全名发音，所以，连带她也念不出来。
　　什么鱼子哈呀米博库￥%@#*&……西子扯开一丝僵笑：“抱歉，我也不知道，名字这种东西，还是得靠自己想起来才有意义，或许，千寻可以帮帮他。”她顺势将责任推了个一干二净。
　　眼角余光偷瞄，白龙目如潭水，深不见底，除了刚才他面对千寻时昙花一现的温柔，其余时间都是这张冷酷的死人脸。
　　鉴于晚上还要干活，西子打发二人回去。
　　临到桥上，白龙终是按捺不住好奇：“那个，千寻，她和你说的名字是什么？”
　　千寻表示意外：“真奇怪耶，白龙，你在姐姐手下生活了这么久，真的连她的名字也不知道吗？”
　　那种人，谁有兴趣打听她的名字！白龙回想起某人过去那张五颜六色的脸和尖酸贪婪的个性，厌恶地皱起眉头。
　　他别扭道：“我六年前来到这里，也不算很久。”
　　“即使是这样我也不能告诉你，这是我和她的秘密。”千寻肯定地告诉他。
　　白龙轻轻摇头：……小孩子间的把戏。
　　西子在花篱下躺了一整天，直到黄昏，天边沉云迫近，一场暴雨蓄势待发。
　　果不其然，世界入夜，雨水漫天降下，而汤屋的客流量丝毫未见少。荻野千寻拉开移门，将一木盆水泼进开有四时之花的小院。
　　长条身躯漆黑、半透明，如罩了件黑纱袍，头部的地方是个颜绘古怪的面具，状似微笑，又像在哭泣。千寻白天赴约白龙时在桥上见过他，这个神话般的彼岸世界，看见什么都不必意外。千寻当时心中害怕，低头匆匆走过，回头再看，古怪的妖物已经消失。
　　现在看他只身在雨中淋着，又觉得可怜。
　　“这么大雨，你不进来吗？”千寻抱着空空的木盆叫道。
　　对方呆呆地站在原地，看着她，沉默。
　　“门我不关咯！”小女孩善良地为他留下入口。
　　西子坐在高楼俯瞰：观仆役忙忙碌碌，各路神明来了又去，也是件有趣的消遣。
　　“哇！”门口迎宾的狐女们发出一片兴奋的低呼，不用说，这个反应，定是来了个俊俏的客人。虽然来此消费的神明大多奇形怪状，但符合主流审美观的还是存在的。
　　“客人，你好俊俏啊！”
　　“光华公子再世！”
　　妖物不懂矜持，丝毫不吝惜溢美之词。
　　狐女众星捧月地拥进一个高挑的白衣人，以西子的角度，只能看到一个白皙的额头，及直挺的鼻梁。
　　仿佛才从平安时代穿越过来，宽袍广袖的狩衣可比白龙偷工减料的那身有看头多了。
　　高耸的乌帽下，一袭七尺青丝未束，乌压压地泼洒在雪白的衣衫上。
　　不知什么规格的药浴才招待得起这等人？
　　狐女们大献殷勤，白衣公子只是抿嘴微笑。
　　“公子，您要去楼上吗？”素来雷厉风行的小玲也被俊公子的美色迷得方寸大乱。
　　对方犹豫了下，点点头。
　　“不好啦！有情况！”青蛙绿着脸扑入室内，“有个很可怕的客人往这儿来！”
　　“腐烂神，是腐烂神哎！”他的同伴尖叫。
　　“还是特大号的腐烂神！”
　　难以言喻的恶臭顺街飘来，浑身流淌泥黄粘液的不规则怪物所行之处，清亮的雨水化为泥沼。
　　沿街住家纷纷闭户，汤屋仆役冒雨而出，舍身拦路。
　　“求求您，别再过来了。”
　　“快回去吧！”
　　“大人，拜托了！”
　　拦不住啊！
　　“腐烂神”散发的臭气犹如生化炸弹，所到之处物毁人亡。汤屋众抱头鼠窜，紧急疏散非战斗人员。
　　不再受关注的俊美公子不知所措地靠着墙壁，“腐烂神”穿帘进屋，拖在地面的雪白衣角已然污秽一片，公子白皙的脸涨成了猪肝色。
　　“麻烦您让一让。”白龙戴着防毒面具冷冷道。
　　西子拉着毛发倒竖的千寻迎战：“干完这一票，给你发奖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