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千与千寻）南北东西归去来》琚光

2、第二章

　　这座小镇可都是她汤婆婆的辖地，作为一方霸主的感觉真棒啊。
　　西子走下长长的台阶，进入寂静的城镇，街道之上高悬着红色的灯笼和彩旗，两边的店铺古色古香，红色的布帘子后摆着超大号的盘子，上头还没有食物，外围是一片供客人做的凳子，西子以前在旅游节目中看过这种店铺，窃以为是日本特色。
　　街道蜿蜒曲折，五步一岗、十步一哨地坐落着蛤人、青蛙、鱼嘴之类的石像。
　　《千与千寻》影片开头，父亲认为这是废弃的主题乐园，并非胡说，西子确实在镇子的建筑里看到了墙壁涂抹着星空宇宙的房子，只是在这些图画上头，又被浓墨重彩地大笔挥下“边缘绝品，三千眼”、“人肉店”、“人皮馆”这类匪夷所思的字眼。
　　这个地方的神明妖物，真的会把人类变成的猪当寻常食物吃掉，也许她今天吃的食物里就有……西子遍体生寒，想吐又吐不出。
　　大不了以后不吃猪肉！
　　城镇边缘也坐落着一个青蛙石像，底下是长长的台阶，接壤碧绿的平原，视野开阔，风吹草低，卷起叶子沙沙作响。
　　不远的地方横亘着怪石嶙峋的河床，西子蹲下·身，摸到一手水汽，这条河就是彼岸“非人”世界与人间的分界点，白龙无法逾越的地方。
　　作为本体的琥珀川已逝，现在的白龙少年仅是那条河流的一抹幻影，只有在彼岸的神隐世界他才能凝聚出实体。他与千寻是万不能在人间相遇的，即使相遇，千寻也看不到他，想起影片最后，千寻跑向远方的废墟，白龙的手却在空中迟迟未放……那时就有不祥的感觉。
　　原来真的是这样，看来我是帮不到他了。
　　西子提起裙摆跨过河床——和服是改良过的，下摆十分宽大。
　　废墟，散乱破碎的蛤人石像，高耸的钟楼，幽深的教堂，干涸的油灯……还是别再过去了。
　　西子重新回到城镇，逛了太长时间，日头已经偏西。街道上飘着浓郁的香味，商铺前已经堆满了食物——卤鸡，玉米棒子，大块肉，份量很足的海鱼，看起来实在相当美味。
　　店铺内的风扇沙沙运作着，西子掀开布帘，看到黑色半透明的身影在忙碌，手臂的地方隐约可见绿色的鳞片覆盖物。
　　日本岛傍海而生，连带当地的魑魅魍魉都与水脱不开干系，汤屋内的男仆役几乎都是□□、青蛙之类的两栖生物。
　　而接待八百万神明的汤屋，大概也与日本的温泉文化有关。
　　说八百万神明有点夸张，日本的神道教认为万物众生皆有灵，即使是风中也有神明存在，而被中国文化认为是妖魔鬼怪的东西，即使非善类，镇压后依旧可作神明供奉，如此一来，他们的神明确实是多得数不清了。
　　“汤婆婆大人，今天难得见你用两条腿逛街啊。”布帘后看不出形貌的妖物驱赶着食物上的苍蝇，与她搭上话。
　　原主每每入夜都会披上斗篷变身黑色的猛禽在镇子上方盘旋巡视，看动画时西子对这个场景印象极为不佳，暗夜里一个长着老妇人脑袋的怪鸟在头顶飞来飞去，真是件比听乌鸦号哭还不吉利的事。
　　不过现在西子觉得能变成鸟在空中翱翔还挺不错的，看记忆，汤婆婆变的黑色大鸟还挺酷耶。
　　“食物看起来很美味哦。”西子转移话题。
　　对方很高兴的样子：“那汤婆婆大人不妨来点，我免费请你啦！”
　　西子很没出息道：“真的吗？太感谢了！”
　　“不用客气，想吃什么自助哦。”
　　西子夹了只卤鸡在盘子里，咬一下，居然满口鲜香，皮酥肉嫩，肉汁丰富，连骨头也酥得可以吞下肚。
　　西子有点理解千寻的父母了。
　　“怎样，汤婆婆大人，很美味吧？”
　　西子吃得不亦乐乎，发出含混的应和声。
　　不知不觉，暮色降临，街上的灯笼渐次点亮，非人的世界已然苏醒，黑色透明的鬼怪从地下升起，穿墙冒出，或是凭空出现，就像人类逛夜市一般开始属于他们的狂欢。不一会儿，西子身边的座位都坐满了前来消费的魑魅魍魉，面目模糊，仅能看到一对对白亮的豆子眼。
　　扎在这些东西中，西子感到十分不舒服。
　　“我吃饱了，谢谢你的款待。”
　　“也是哦，大人要回去照管汤屋了，汤婆婆您慢走。”老板恭敬地在台子后鞠了一躬。
　　平原在夜晚被汪洋吞没，灯火通明的豪华游船送来彼岸人间界的神明，西子靠在桥边打望，日本的神明形貌大都十分古怪，放在中国恐怕会被当做妖魔喊打喊杀了。
　　形似唐代官员的春日神红袍乌纱，面具绘着诡异恭谨的笑容，手执象笏，秩序井然地列队上桥。浑身被毛的大家伙，头生犄角，瞪着牛眼。有的看外表就能判断出属性，比如尖脑袋扎了蓬稻草的家伙，样子像鸡仔鸭子的……
　　“欢迎光临，欢迎您的到来！”汤屋门口站着迎宾的蛤人仆役。还有一些穿着浴衣、浓妆艳抹的年轻女子手执纨扇对往来的神明欢笑。
　　这些所谓神明，其实也是被世俗的享乐主义污染了吧。
　　“啊——汤婆婆大人，是你呐！”待到近前，迎宾的蛤人才认出她来。
　　“汤婆婆大人，您今天真是漂亮啊！”立刻有人奉承。
　　“嘿嘿。”西子干笑一通，不敢多说，“我在外头逛了一圈，刚回来。”
　　“欢迎回来！”仆人们连连鞠躬。
　　白龙——汤屋的实际管理人员面无表情地靠着墙壁，冷眼打量忙碌的汤屋众生，以他为原点辐射出去的两米范围寸草不生。
　　从小玲的口可知，汤屋上下都很讨厌这个魔女的弟子——帮汤婆婆干了许多坏事，比如处理不听话的仆役，把他们投进鬼魅横生的深渊，一而再再而三地去偷钱婆婆的魔女印章。
　　“汤婆婆大人。”白龙见到她不施脂粉的样子，微微一愣，然迅速低下了头。
　　西子冷静地颔首：“嗯。”
　　对了，晚上得喂阿坊。
　　“汤婆婆大人好。”
　　“晚上好，汤婆婆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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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然川流不息的仆人经过她时逐一恭敬地问好，她还真不知道该吩咐哪个，一个个敬畏有加的样子，她不想再看第二眼。
　　“白龙，帮我去厨房弄点食物送上来，拜托了。”西子低声吩咐。
　　“是。”白龙听话地离开，冷峻的面目掩下了内心的惊涛骇浪。
　　西子搭坐电梯回到汤屋顶楼的住处，阿坊喵喵叫着扑上来撒娇。
　　“唔，饿了吧，吃的马上过来。”她抱起猫咪肥笨的身躯，找了个圆凳坐下，“你该减肥了。”
　　“喵呜呜……”阿坊在她腿上四脚朝天，露出雪白柔软的肚皮。
　　白龙提着与白天一样的食盒出现。
　　“没你的事了。”西子发现白龙依旧直挺挺地站在那儿。
　　白龙缓缓开口：“汤婆婆，您吩咐我的事还要继续吗？”
　　他在试探我！他已经在怀疑了！
　　最近汤婆婆吩咐他的事，无非就是偷盗姐姐的印章。
　　“我想过了，你现在的本事还太差，无法与那女人抗衡，这件事先放一放吧……”西子发现自己的声线在颤抖。
　　“……”
　　“怎么还不走，想我留你过夜吗？”西子强力挤出一丝冷笑。
　　这句话对于薄脸皮的白龙而言起到了很大的效果。
　　男孩无声地鞠了一躬，带着泛出粉色的耳朵面容消失在电梯的移门后。
　　看来以后若被这小子试探，就讲个荤段子吓退他罢。
　　接下来的一个月她都过得无比悠闲，日日睡到自然醒，饿了吩咐白龙送食物，傍晚时出门遛猫，借着汤屋主人和镇子领主的身份在各家商铺蹭吃蹭喝，偶尔调戏调戏憋不住前来试探的白龙。
　　百来岁的小河神在神明中尚是幼儿，嫩了点啊。
　　今日照常，各路神明大驾光临之前，西子携猫出门。
　　朱红色的桥下，电车隆隆开过。
　　桥栏上，一个小孩踮足瞻望。
　　“是电车！”她叫道。
　　西子立刻四下张望：白龙，白龙在哪？
　　千寻白龙胜利会师——这般历史性的场景，你居然不在！
　　千寻呆呆地看着她：好漂亮的姐姐，比那些电视上的大明星还漂亮呢。
　　她的头发好特别，银色的，长长的，松松地拿布条束在身后，穿着漂亮的和服，像是动漫里的人物。
　　“小孩，这里不是你能来的地方。”西子不得不接过白龙的担子，和善地提醒她。
　　“我……”千寻刚来得及说一个字，天色瞬间暗了下来，黄昏暮色飞快降下，街灯渐次亮起，城镇百魅横生。
　　“这里是什么地方啊？”千寻急忙跟上她的脚步。
　　“小孩，看过《百鬼夜行抄》电视剧吗？看过鸟山石燕的百鬼画集吗？怪谈物语看过没……”
　　“你是谁啊？”千寻看到街上那些黑色鬼魅，欲哭无泪，难道她在学校接受的唯物教育才是骗人的吗？
　　“你和你的父母闯入了不属于人类的世界，麻烦大了！”
　　“我一定是在做梦！”千寻捂住面孔，两只穿着人类衣服的肥猪被店家抽得满地打滚尖叫，周围是一群看热闹的妖物鬼魅。
　　隔壁铺子的几个妖怪上来帮忙揪住牲口，其中一个朝她鞠了一躬：“汤婆婆大人，新得的一对儿我们先带过去啦，这个小姑娘么……”
　　西子忙道：“我会照看她的。”
　　“这是怎么回事？那是爸爸妈妈吗，不可能！”千寻揪住她的衣服，“姐姐你是这里的人对不对，帮帮我，我找不到我的父母了，他们在哪里？”
　　“好了好了，这么晚了上哪儿找，你先去我住的地方行不行？”西子尽力哄着她。
　　小女孩的眼泪扑簌簌落下：“我不要……”
　　“那你要我怎么办啊？”西子一摊手。
　　“我要爸爸妈妈！”荻野千寻蹲下用手臂抹着眼泪。
　　西子惊觉她的手臂在变得透明。
　　误入神隐世界的人类若不吃这里的东西，会消失！
　　西子立刻从摊子上抄了根鸡腿递上去：“快咬一口！”
　　“不想吃……”
　　“不吃会消失！”西子将手穿进她的手臂，“看到了吧。”
　　千寻抽抽搭搭地舔了下鸡腿上的酱料，算是吃了这个世界的东西，身形重新凝实起来。
　　“看什么看看什么看，都散了啊，该干嘛干嘛去！”西子喝退四方魑魅魍魉。
　　“跟我过来，明天帮你找父母，我跟你保证他们不会有生命危险……”西子牵着哭天抹泪的小萝莉走往汤屋的方向，“女孩子，勇敢点，别哭了……”
　　白龙死哪儿去了，女主角怎么到她手里就哭成了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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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千寻萌萌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