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2、闻说有妻 ...
-
“慕泠,师兄他……生死未卜。”
“慕泠,魔族狡诈,你要为师兄报仇啊。”
“慕泠,宗门未来系于你身,而如今强敌环伺,宗门不可一日无主,师叔便暂代掌门之位,定倾尽全力助你稳住局面……”
……
“清芜宗罪责,尔等心知肚明。不过,祸首已伏诛,本尊也非滥杀之人……慕泠仙君,光风霁月,本尊甚是欣赏,困于一方宗门,未免可惜。
今两界纷争已久,生灵涂炭,却也非长久之计。若是,慕仙君入主魔宫,可示两界修睦之诚。此乃善举,不知诸位可有异议?”
……
“慕泠,事已至此,莫再固执了。难道你要眼睁睁看着宗门、看着与你朝夕为伴的弟子们都随你陪葬么?
师叔知道对不住你,委屈了你,这万古骂名,便由师叔来背!慕泠,为了宗门,你就应了吧?
……
尊主,此乃缚仙索,专克仙灵。恳请尊主……莫要牵连无辜……”
慕泠直想仰天大笑,好一个至仁至善!欺他者却反叫他一切以宗门为上,可笑,可叹。
意识渐渐回笼,慕泠缓缓睁眼,四下皆是昏沉,教他分不清日夜。
心口还残留着未消的惊悸,那一下一下跳动着的心脏反倒提醒了他,他还活着。
现今,他在那魔头的寝宫。
昨夜一番折腾后,他便就着蜷缩的姿势半梦半醒睡了过去。
撑起身体,慕泠忽然发现周身的束缚消失了一般,试着运转灵力,顷刻灵压又至,压的他快要喘不过气来。
缚仙索还在,主奴契未散。
“咳咳。”
捂着胸口难耐地闷咳几声,慕泠忽地注意到不远处静立的人影。
上官容与。
何时来的?
他竟没有察觉到丝毫异样?
转瞬,那人一身松垮长袍,神情慵懒,向他走来。
上官容与唇角微弯:“本尊的魔后,怎的睡觉也如此不安分?可是梦见了什么趣事?”
慕泠心神一凛,迅速垂下眼睫。
他此时尚不能把握这魔头的脾性,却不能再像昨夜一般失态。
上官容与有一话说的不错,宗门上下皆系于他一人,他纵有万般不愿,也只能隐而不发。
在绝对的力量差异之前,他任何的反抗,都只会落得一个可笑的下场。除了带来更多羞辱以外,别无用处。
“怎的也不理本尊?”
而下一刻,下巴上的力道逼得慕泠不得不仰头对上上官容与视线。
对方眼中的讥讽之意愈加浓厚,慕泠尝试着偏开头去,须臾又被扳转回来面向上官容与。
眼见上官容与势必要个答案的模样,慕泠抿了抿唇,才道:“尊上看错了。”
果然,上官容与闻言当即撤了手,似是有些许意外,或是失落,慕泠也不管他,撑着床就试图站起来。
动作间,慕泠不防踩到宽大的袖摆,忽觉,这华裳本是做给女子穿的。心中涩然,却也只将所有情绪强压下去。
“是么?”上官容与看着慕泠堪称笨拙的样子,只又召来几个侍女,“去,为魔后更衣。”
慕泠一怔,要拒绝的话在舌尖滚了滚,仍是咽了下去,顺从地下了床榻,在上官容与审视的眸光中展开双手,听由侍女动作。
看他这般无趣,上官容与便会早些厌弃了他罢?届时,他自可寻一时机去寻师尊的下落。
当其中一位侍女的手触碰到裸露在外的皮肤时,慕泠仍不可控地感受到了胃里的翻腾。
不可,至少不能是现在。
慕泠索性闭了眼,紧抿着唇,只期待这刑罚快些过去。
倏地,身旁之人的气息变了变,慕泠陡然睁眼,果见面前之人变为了上官容与。
上官容与像是发现了什么有意思的事一样,看了眼侍女所端承盘上的衣裳,眉头一蹙,便道:“怎么都是如此寡淡的颜色?徒有虚浮之态,怎配得上本尊的夫人?去,换了它。”
侍女齐齐应下,再上前时,慕泠侧眸看去,承盘里都变作了各色而极为艳丽的服饰。
宗门修行自是清苦,门中弟子一贯着的便是素色衣衫,既是为了警醒自我,亦是为了与魔族划清界限。
上官容与此来,更是要让他再无回去的可能么?
“夫人,”上官容与咬重二字,长臂揽过身体僵硬的人,一手指着那些可谓艳俗的衣裳,“夫人看看,可有喜欢的?”
太近了。
慕泠都恍若能感受到上官容与胸腔中的震动,而现下,这人又转换了法子,想要再度折辱于他。
并未直接回应,慕泠反而问上官容与:“尊上想要带我去哪里?我自是要好、好选一下。”
上官容与端详慕泠一阵,笑了:“带你去见一个故人,所以啊,魔后可要多费些心。”
故人?在这魔域,他还能有什么故人?难道是……宗门中的人?还是其他仙门中人?
几息间,众多念头在脑海里闪过,慕泠点头应下,随即目光在承盘间流转,指了一件颜色不那么难堪的,靛青色。
可当侍女将那衣裳完整呈到慕泠面前,慕泠瞳孔微震,只见那衣衫轻薄,却不想竟是薄纱裹身,仅遮要害,还有细碎的银铃点缀其间,叮当作响。
上官容与竟!
“魔后喜欢这个?”
上官容与脸上笑意荡开,白皙修长的指尖把弄着那可耻的衣物在慕泠身前比划。
慕泠见此情景唇瓣忍不住动了动:“上官……尊上,我……”
“不过可惜,”上官容与不再逗弄慕泠,反而取了最为惹眼的一件红裳,“本尊心属这件。”
每一步都踩在冰冷光滑的石板上,空气中更是蔓延着一股潮湿腐朽之气,慕泠沉默跟在上官容与身后几步远的位置。
沿途遇到的侍卫将领皆垂首躬身,慕泠却觉得无声的注视比当众的喧闹更让他难耐。
原上官容与料定他断然会退步,特意等着他“上钩”。缚仙索虽松了,慕泠仍觉心上始终沉甸甸的,鼻前的冷香如何也化不开。
终于,穿过重重殿宇,慕泠随上官容与停在了地牢入口。
远远地,慕泠便嗅到了浓重的血腥气。
再看四周,守卫森严,难怪,上官容与毫不设防便让他这么跟了过来。
守卫见到来人,一齐弯腰行了一礼:“尊主,魔后。”
上官容与微微颔首,转瞬,却牵过慕泠手腕,拉着他踏入昏暗之中。
“等、等等,”慕泠挣了挣,没挣脱,终开口道,“故人是谁?”
上官容与头也没回:“魔后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话落,上官容与脚步愈急。
“到了,”不多时,上官容与停下,侧身望着慕泠,“魔后看看可还熟悉?”
慕泠应声看去,那角落里的身影也好似听到了动静,当即抬起头,待看清楚来人时脸上血色尽失。
那衣衫褴褛,血迹斑斑之人,不是姜作怀又是谁呢?
“尊主,尊主饶命啊!”姜作怀手脚并用爬起来,牵动脚腕上沉重的锁链,发出哗哗的刺耳声响,“我知道错了!求尊主饶了我吧!”
“聒噪。”
上官容与冷声吐出两字,姜作怀浑身一震,却也再不敢贸然开口,眼中恐惧愈甚。
“魔后看看,这便是勾结魔族意图叛逆、背叛师门的下场,你说,本尊该怎么处置他才好?是挖了他的灵根,让他彻底变为一个废人,还是,喂给那些魔兽?”
生杀予夺总归不过是上官容与的一句话。
现下,慕泠终见了这他曾立誓要除之的人,道貌岸然而今却丑态百出,慕泠既感到莫名快慰,善恶有报,姜作怀也有今日,只是,姜作怀曾也是他亲之信之之人,这人因为相信了魔族大长老的话,便反被上官容与利用,如今落得个身陷囚笼的下场。
深吸一口气,慕泠听见了自己平静的声音:“他已受尽折磨,杀他,易如反掌,但,于尊上而言,并无增益。不若……”
话到此处,慕泠看了姜作怀一眼,果见了他满心希望又寄托于自己身上的情态,哪里还有当初抛弃他、逼迫他、将他的性命交给上官容与时的“大义凛然”呢?
不过,慕泠自知他一番话绝非为了留住姜作怀性命,姜作怀死不足惜,而他,却需要利用姜作怀卸下上官容与心防。
慕泠继续:“不若,就留他一命,用以警示心怀不轨之人,或是,他脑中还有关于叛逆者的信息。”
牢房内,姜作怀即刻跪地拜下:“多谢魔后,多谢魔后!”
慕泠脚步微转,愈加靠近上官容与,避开了那一拜。
他受不起姜作怀的跪拜,尤以这羞耻的身份。
上官容与却被慕泠无心之为所取悦到了,自相残杀,甚好。还有慕泠,昨夜他还有险些逼死这人之惑,今日,慕泠……
“魔后倒是为本尊考虑得周到,既如此,那便听魔后的,”上官容与极尽自然揽上慕泠的腰,低头私语间慕泠恍生了一种从未有过的危机感,上官容与说,“知晓魔后不喜地牢,本尊再带你去一个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