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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我对你的心意,从来不是假的 ...

  •   我心里咯噔一下。
      原来不止我看出来了。
      “没有,他就是腿伤恢复得慢,急了点。”
      我蹲下身,替她整理额前的碎发。
      “医生说你恢复得很好,过阵子就能自己走路了。”
      她看着我,眼神里有话,却终究没说。
      阳光穿过树枝的缝隙,在她脸上投下明明灭灭的光斑,像她没说出口的那些担忧。
      我推着她慢慢走,心思却像断了线的风筝,总往江屿的病房飘。
      那个红丝绒盒子被他攥在手里的样子,他说“等见面了再好好规划”时眼里的光。
      还有那个保温杯盖内侧的便利贴——“记得多喝水呀”,字迹娟秀,却透着种说不出的刻意。
      江屿说那个女生想开花店。
      刚才路过街角的花店,老板娘正蹲在门口修剪栀子花枝,剪掉的残瓣落在地上,白得像碎雪。
      我突然想起江屿枕头下的那些零钱,一沓沓用橡皮筋捆着,边角都磨圆了。
      他说在攒见面的钱,可那点钱,够买几盆带土的栀子呢?
      “穗穗。”母亲轻轻拍了拍我的手。
      我回过神,发现轮椅停在了一棵老槐树下。
      她正望着树杈上的一个空鸟巢,眼神茫然。
      “人啊,有时候就像这鸟,看着搭了个窝,其实风一吹就散了。”
      我没懂她这话是在说谁。
      是说父亲留下的那盆栀子?还是说……江屿心里那个还没成形的“家”?
      推着母亲回病房时,手机在口袋里震动了一下。
      是郑映礼约我见面的消息。
      看来他是真的不死心……
      他选的地方是一家隐匿在市中心的私人会所,欧式的装修风格,水晶吊灯洒下柔和的光,四周墙壁上挂着价值不菲的油画。
      私人会所的黄铜门把带着微凉的金属感,推开时,风铃轻响被厚重的地毯吸走大半。
      郑映礼坐在靠窗的位置,指尖夹着支未点燃的雪茄,烟身缠着圈银线——和昨天他递给我那支录音笔上的纹路,如出一辙。
      “来得正好,刚开的正山小种。”
      他抬手示意我坐,骨瓷茶杯里的茶汤红得透亮,热气在他眼前漫开,模糊了那双过于精明的眼睛。
      我没碰茶杯,径直坐下。
      “郑总找我,不只是为了喝茶吧。”
      他笑了笑,将雪茄搁在水晶烟灰缸里,动作慢条斯理。
      “昨天的事,是我唐突了。”
      果然是为录音笔来的。
      “阿穗?”
      郑映礼的声音拉回我的思绪。
      他正用茶匙轻轻拨着茶叶,“那支笔,你大概已经处理掉了。”
      我抬眸看他,他却避开我的视线,端起茶杯浅啜一口。
      “说来惭愧,也是听了些捕风捉影的传闻,一时心急,就……”
      他放下茶杯,语气里带着恰到好处的懊恼,“毕竟事关你父亲,我太想帮你找出真相,反倒失了分寸。”
      这话说得滴水不漏,既承认了“错误”,又把动机归为“好意”。
      我看着他袖口露出的腕表,铂金表圈上镶嵌的碎钻在阳光下闪得刺眼。
      和他昨天说“我爸公司破产就是宋知诚搞的鬼”时,眼中的光一样锐利。
      “郑总不必道歉。”
      我靠向椅背,目光落在窗外,“毕竟,谁都有被谣言迷惑的时候。”
      他笑了,那笑意却没到眼底。
      “你能这么想,我就放心了。其实我也知道,宋知诚在你心里分量不轻,否则……”
      他顿了顿,故意留了个尾巴。
      否则,那支录音笔不会出现在宋知诚手里。
      那支笔昨天被他随手丢进垃圾桶,动作轻得像扔掉一片落叶。
      “其实我回国这些天,一直有关注江氏的旧案。”
      郑映礼忽然转了话题,从公文包里抽出份文件。
      “盛景最近在东南亚的物流线出了纰漏,我在那边刚好有些人脉,或许能帮上盛景。”
      文件封面上印着烫金的公司logo,和他昨天用来包裹录音笔的牛皮纸袋,属于同一家印务公司。
      我没接文件。
      “郑总在国外的势力,业界早有耳闻。只是盛景的事,我们自己能处理。”
      他并不在意我的拒绝,将文件推到我面前。
      “就算是为昨天的唐突赔罪。阿穗,我知道你不信我,但商场上没有永远的敌人,不是吗?”
      他身体微微前倾,阳光透过百叶窗落在他脸上,一半亮一半暗。
      “何况,我对你的心意,从来都不是假的。”
      这话里的试探像细密的针,扎得人皮肤发麻。
      我站起身,拿起搭在椅背上的外套。
      “茶不错,谢郑总款待。文件我留下,但用不用,我说了算。”
      走到门口时,他忽然开口。
      “对了,那支录音笔,宋知诚是不是连看都没看就扔了?”
      我脚步一顿,没回头。
      身后传来他低低的笑声,混着茶杯轻碰桌面的脆响。
      “看来,他比我想的更懂你。”
      周末的江宅本该是静的,可远远看见二楼书房亮着的灯,就知道宋知诚比我想象中更懂“守株待兔”。
      推开江宅雕花木门时,玄关的壁灯正暖融融地亮着。
      宋知诚的黑色大衣搭在欧式沙发扶手上。
      他衬衫领口松着两颗扣,正坐在沙发上翻财经杂志,指尖夹着的钢笔在纸页边缘敲出轻响。
      “回来了。”
      他头也没抬,目光落在股市曲线图上,“郑映礼的下午茶,喝得还顺心?”
      我换鞋的动作顿了顿,文件袋被手指攥出更深的褶子。
      原来他连见面的地点都摸得一清二楚。
      “宋总倒是消息灵通。”
      我把文件袋往身后藏了藏,却被他眼角的余光扫个正着。
      他终于合上书,钢笔别回衬衫口袋时金属扣撞出轻响。
      “郑映礼的手笔倒是越来越寒酸了。”
      他抬眼扫过我,嘴角勾着惯有的讥诮。
      他起身时西装下摆扫过茶几,玻璃杯里的威士忌晃出涟漪。
      “无非是些捕风捉影的‘证据’,裹着替你报仇的糖衣,就敢拿来当敲门砖?”
      我后背抵着冰冷的门,忽然明白他根本不需要看文件——郑映礼能拿出的东西,早在他的预料里。
      “怎么不说话?”
      他步步逼近,雪松香混着酒气压过来,“是觉得他给的东西太珍贵,舍不得拿出来?”
      文件袋被他单手抽走时,我几乎没反应过来。
      他捏着袋口抖了抖,却没打开,只是指尖划过烫金logo,像在抚摸某种可笑的战利品。
      “江秘书,你该比谁都清楚。”他低头看着我,睫毛在眼下投出阴影。
      文件袋被他扔在玄关柜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这些废纸留着碍眼。”
      他的手指捏住我下巴,迫使我抬头看他,“但既然是你带回来的……”他忽然低笑,指腹摩挲着我下唇。
      “或许能派点别的用场。”
      页脚的烫金logo在灯光下泛着廉价的光。
      后来那些印着物流数据的纸张散落在地毯上时。
      我听见他在耳边说,“记住,能让你翻旧账的人只有我。”
      他的吻落在锁骨,带着不容置疑的占有欲。
      “郑映礼给的饵,你敢碰一次,我就亲手……”
      话音被吞没在喘息里。
      玄关柜上的文件袋被踢到角落,露出的几页纸被风掀起边角,像在无声尖叫。
      月光从落地窗涌进来,照亮他衬衫上散开的领带,也照亮那些被我们踩在脚下的字据。
      原来在这场较量里,最锋利的武器从不是纸上的黑字,是他掐住我腰线时,眼底翻涌的、既危险又灼热的浪。
      后半夜他抱着我上楼时,顺手拎起了那个被遗忘的文件袋。
      经过垃圾桶时,他没看里面的东西,直接丢了进去。
      “明天让保洁来清。”
      他低头吻我的发顶,语气平淡得像在说天气,“别让这些脏东西,污了江宅的地。”
      我往他怀里缩了缩,鼻尖蹭到他颈窝的胡茬。
      楼下的垃圾桶里,郑映礼弄来的“证据”正被月光照着,和昨天扔掉的录音笔包装盒依偎在一起,像两个被戳破的谎言。
      “睡吧。”
      他拍着我的背,指尖划过脊椎的弧度。
      “明天回盛景,教你怎么让郑映礼知道,什么叫偷鸡不成蚀把米。”
      黑暗里,我忽然想起他刚才碾过那些纸张时的力度——和他签下每份合同时一样,精准,且从不拖泥带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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