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向攻略了高岭之花》燕巢于林

14、演戏

　　高级餐厅内，悠扬的钢琴曲如同流水般潺潺流淌，沈攸宁正认真地听着对面女子说话，时不时颔首附和。
　　就在这时，光脑屏幕倏地亮起，弹出一条新的好友申请提示。看到那个熟悉的抱着书的眼镜猫头像，沈攸宁的心跳猛地漏了一拍，几乎是瞬间就点了通过。
　　他甚至没来得及思考为什么林行知会突然加他，紧接着一条新消息就弹了出来。
　　【沈学长，你怎么还没来啊？我已经在流光之旅门口等你好久了[表情：可怜]】
　　短短一行字，配上那个委屈巴巴的表情符号，像一道惊雷般在沈攸宁心间炸开！
　　等了一整天？！
　　他现在还在那里？！
　　铺天盖地的愧疚和恐慌瞬间攫住了他，他无法想象林行知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流光之旅门前，从满怀期待到失望透顶的模样……那该是何等的委屈和难过。
　　“我有急事，必须先走一步，账单记我名下。”
　　沈攸宁猛地站起身，动作仓促得甚至带倒了手边的水杯，冰水泼洒出来浸湿了昂贵的桌布，但他完全顾不上擦拭了。
　　对面的女子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举动惊了一下，看着沈攸宁这副罕见的失态模样，像是明白了什么，了然地笑问道：“这么急？就是他吗？”
　　“嗯。”
　　沈攸宁的动作顿了一下，眼神不自觉地柔软下来，可一想到那个站在冷风里可怜兮兮等了他一整天的身影，他再难以维持住矜持从容，只是匆匆点了点头，甚至没给对方回应的机会，便转身大步流星地朝着餐厅外走去。
　　年轻女子看着他慌不择路甚至带着点狼狈的背影，惊讶地挑了挑眉，“啧，真是活久见，居然有人能让沈攸宁慌成这样？有意思。”
　　距离并不远，沈攸宁甚至顾不得去开悬浮车，直接朝流光之旅的方向跑去。夜晚的冷风刮过他的脸颊，心中的不安一圈一圈随之扩散。
　　他从早上等到了现在？是不是很冷？是不是很生气？是不是……不想再理他了？
　　当他终于气喘吁吁地跑到流光之旅前时，一眼就看到了那个缩在角落里小小一团的身影。
　　林行知蹲在地上，双臂紧紧抱着膝盖，整张脸都埋进了臂弯里，夜风吹起他额前的碎发和衣角，显得那么孤单，那么无助。
　　沈攸宁的心瞬间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疼得他呼吸都滞涩了一下。
　　“林林！”他三步并作两步冲过去，脱下风衣小心翼翼地披到林行知单薄的身上，半跪着伸手轻轻扶住他的肩膀，想将他拉起来，“地上凉，快起来。”
　　林行知顺着他的力道站了起来，却在他试图靠近时，默默地往后退了一步，拉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这个细微的抗拒动作，像根针一样，扎得沈攸宁心脏一抽。
　　林行知抬起头，脸上没有什么激烈的情绪，只是鼻尖和眼眶都泛着红，就好像哭过一样……他在看到沈攸宁的瞬间，微微低下头，声音带着一点沙哑和颤抖，重复了光脑上的那句话：“沈学长，我等了你好久。”
　　沈攸宁的心脏像是被泡进了酸水里，又涩又胀，他急地上前一步，想要解释：“林林，我不是故意要放你鸽子的，你听我解释……”
　　（对，就这样！愧疚吗？后悔吗？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快说下次一定带我进去！不过……这风是真冷啊，赶紧裹严实点，最好冻死沈攸宁。）
　　林行知拉了一下披在他身上的风衣，静静地看着沈攸宁，点了点头：“好，那你解释，我听着。”
　　这过于平静的反应反而让沈攸宁更加心慌，他张了张嘴，话到了嘴边却猛地卡住了。犹豫和挣扎在他眼中闪过，最终他避开了林行知的视线，选择找借口，“家里临时有点急事，我一时忙晕了头，就……就忘了和你的约定。”
　　话一出口，他就后悔了，这个借口连他自己都说服不了。
　　果然，林行知听完后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只是那双平静的眼睛里，失望的神色更深了。
　　“我从早上一直等到现在。”他的声音很轻，却像一记重锤般砸在沈攸宁心上：“因为我知道沈学长不是一个言而无信的人，我甚至……我甚至还在担心你是不是出了什么意外。”
　　沈攸宁的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发不出任何声音。少年话语里那份单纯的信任和担忧，烫得他灵魂都在战栗。
　　“可是你现在还在骗我。”林行知直视着沈攸宁骤然缩紧的瞳孔，一字一句说道：“我看到了。看到你和别人在餐厅吃饭。”
　　沈攸宁微微一愣，而后紧张问道：“你看到她了？那你认出她了吗？”
　　“对，我看到她了。”林行知轻扯了一下嘴角，自嘲道：“你的朋友我怎么会认识？”
　　他的语气陡然加重，那双平静的眼睛里终于燃起了一丝压抑的怒火，“我认不认识她重要吗？沈攸宁，你要跟别人约会为什么不提前告诉我一声？为什么要让我像个傻子一样，在这里白白等一整天？耍我很好玩吗？”
　　（我管她是谁？你和谁约会根本不是重点啊！重点是流光之旅，我的流光之旅啊！你要是先带我进去再去找别人，我根本不会管你啊混蛋！）
　　“不是约会！”沈攸宁上前一步，想要抓住他的手臂，却被林行知再次后退避开，他只能急急地为自己辩解：“我和她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我们，我们只是……”
　　他不知道怎么往下说，那个女子的身份和他们的谈话内容此刻他暂时都无法透露。
　　沈攸宁烦躁地抓了下头发，第一次感到如此无力又憋屈。他看着林行知那双写满了不相信和失望的眼睛，深吸一口气后下定了决心，，终于放下了所有的骄傲和矜持，生平第一次，对着一个人，低下了他高傲的头颅。
　　“对不起，林林。骗你是我不对，爽约也是我的问题，让你等这么久更是我的错，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你怎么生气都可以，打我骂我都行。只求你……别这样。”
　　“林林，你给我一点时间，等事情处理完我一定给你解释清楚，带你去流光之旅，我保证下次绝不会再失约！你就原谅我这一次，好吗？”
　　高高在上的沈大少爷，何曾用这样近乎卑微的语气跟人说过话？若是被柳浪或是射箭社的那些人看到，怕是眼珠子都要惊掉下来。
　　林行知看着眼前低声下气的沈攸宁，心里的小算盘噼啪作响：成了，沈攸宁终于上道了！不过……下次是什么时候？光有保证可不行，得让他再好好愧疚几天，免得下次又随便放我鸽子。
　　他心里雀跃不已，但脸上依旧维持着那副心灰意冷的模样。他甚至觉得这是一个绝佳的机会，可以借题发挥，合理地远离沈攸宁一段时间，不用再每天早起送早餐，也不用应付对方那些莫名其妙的举动。
　　于是，在沈攸宁忐忑不安的目光中，林行知缓缓地摇了摇头。
　　“沈学长，我不想跟你吵架。”
　　林行知微微偏过头，避开沈攸宁的视线，轻声道：“我觉得……我们都需要冷静一下。最近，还是先别见面了。”
　　说完，他将身上那件昂贵的风衣拿下来，塞回沈攸宁手里，然后一步一步朝着交通站台的方向走去。
　　背影决绝，没有一丝留恋。
　　沈攸宁僵在原地，手里抓着那件还残留着林行知一丝体温的风衣，看着那个渐渐融入夜色的背影，他只觉得心里像是突然空了一大块，冷风呼呼地往里灌。
　　第一次道歉，第一次低头，换来的却是别再见面。
　　他从未尝过这种滋味，苦涩、慌乱、无措，还有那几乎将他吞噬的失落感。
　　他好像……把事情搞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