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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凯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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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驾到——"
李公公尖细的嗓音在金銮殿内回荡。我深吸一口气,迈步走入大殿。这是政变平定后我第一次正式上朝,也是萧景琰宣布"还政于君"后的首场朝会。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山呼海啸般的朝拜声中,我注意到一个有趣的现象——那些曾经趾高气扬的"花瓶派"大臣们,此刻跪得比谁都低,头磕得比谁都响。几个长相俊美的年轻官员甚至哭得梨花带雨,活像被抛弃的小媳妇。
"众爱卿平身。"我强忍笑意,端坐在龙椅上。
大臣们起身后,我扫视一圈,发现朝堂空了不少位置。太后党羽、七皇子支持者,还有柳明修的蝶网成员,全都被清理一空。剩下的要么是萧景琰的铁杆心腹,要么是见风使舵的墙头草。
"启禀陛下,"兵部尚书赵严出列奏道,"摄政王大军已至城外三十里,预计午时抵达。"
我心头一跳。萧景琰这半年都在扫荡残余叛军和敌国势力,今日终于要回来了!
"庆功宴准备得如何?"
"回陛下,已按最高规格备妥。太和殿前广场设宴三百桌,教坊司排练了新曲,御膳房..."
我听着赵严滔滔不绝的汇报,心思却早已飞到了城外。这六个月来,虽然萧景琰每天都有军报送回,但没见着真人,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还有各国降君献舞环节,请陛下定夺。"
"什么?"我回过神,"什么献舞?"
赵严露出一个古怪的笑容:"摄政王生擒了北狄新可汗、西戎大单于和东瀛征夷大将军,命他们在庆功宴上献上本民族舞蹈,以娱陛下。"
我差点被口水呛到。让敌国领袖跳舞助兴?这也太羞辱人了吧!不过...想想还有点小期待是怎么回事?
"准了。"我努力保持威严,"另外,传朕旨意,京城张灯结彩,百姓同庆三日。"
"陛下圣明!"
退朝后,我立刻召来三位妃子,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了她们。
"叔父要跳舞?"云珠瞪大眼睛,随即哈哈大笑,"我要坐在最前排看!"
林贵妃担忧地问:"这样会不会...太折辱他们了?"
"折辱?"楚贤妃冷笑,"他们联军犯境时,可曾想过折辱?凉州百姓的冤魂还在天上看着呢!"
我有些惊讶。一向文艺清新的楚贤妃居然有这么强硬的一面?
"陛下,"云珠突然单膝跪地,"臣妾有个不情之请。"
"爱妃请讲。"
"请允许臣妾在庆功宴上表演北狄战舞。"她抬起头,琥珀色的眼睛里燃烧着战意,"让那些叛徒知道,真正的北狄勇士是什么样子!"
我心头一热。云珠这是要用自己的方式为父报仇啊!
"准了!"
午时将至,我换上最隆重的朝服,率领文武百官登上城楼。远处尘土飞扬,黑压压的军队如潮水般涌来。最前方是一面巨大的玄色旗帜,上面绣着金色的"萧"字,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来了!"我激动地喊道。
我的心跳随着马蹄声越来越快。当那熟悉的身影终于出现在视野中时,我差点忘了呼吸。
萧景琰一身玄铁铠甲,□□乌骓马如龙似虎,整个人散发着凌厉的杀气。即使隔得老远,我也能感受到那股令人窒息的压迫感。这才是真正的摄政王——大梁的战神,敌人的噩梦。
在他身后,是望不到头的军队和一眼数不清的俘虏、辎重。金银珠宝、珍奇异兽、武器装备...战利品多到需要数千辆马车运输。而最引人注目的,是三个被铁链锁着、衣着华贵的中年男子——想必就是那三位倒霉的敌国领袖了。
"开城门!迎王师!"我高声宣布。
城门大开,萧景琰率军入城。百姓们夹道欢迎,欢呼声震耳欲聋。当萧景琰骑马经过城楼下时,他抬头望来,我们的目光在空中相撞。
一瞬间,周围的喧嚣仿佛都远去了。他铠甲上的血迹未净,脸上还带着战场归来的疲惫,但那双眼睛却亮得惊人,里面盛满了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
我下意识地向前一步,却被李公公轻轻拉住:"陛下,礼制..."
对了,我是皇帝,得端着架子。我强压下跑下城楼的冲动,只是对萧景琰点了点头。他唇角微扬,似乎看穿了我的心思,随即继续前行。
大军入城仪式持续了整整一个时辰。当最后一辆辎重车通过城门后,我立刻摆驾回宫,准备晚上的庆功宴。
"陛下,这是摄政王送来的礼单。"刚回到寝宫,李公公就捧着一卷厚厚的竹简进来。
我展开一看,差点惊掉下巴——黄金百万两、白银千万两、战马三万匹、珠宝五十箱...这还只是冰山一角!
"他这是把三国国库都搬空了吧?"我喃喃自语。
李公公笑道:"何止三国。老奴听说,摄政王命人一路打到西域,连大食人都献上了贡品。"
我摇摇头。萧景琰这人,要么不出手,一出手就惊天动地。以前只觉得他治国厉害,没想到打仗更狠!
傍晚,庆功宴在太和殿前广场隆重举行。我高坐主位,左侧是三位盛装出席的妃子,右侧则是刚刚沐浴更衣的萧景琰。他换了一身绛紫色蟒袍,玉冠束发,少了几分战场上的肃杀,多了几分朝堂上的威严。
"臣敬陛下一杯。"萧景琰举杯,"托陛下洪福,此战大捷。"
我端起酒杯,与他隔空相碰:"爱卿辛苦了。"
一杯酒下肚,气氛顿时热闹起来。文武百官轮番上前敬酒,歌姬舞姬轮番表演,好不热闹。但所有人的目光,都不时瞟向坐在角落的那三位特殊"宾客"——北狄可汗、西戎单于和东瀛大将军,此刻都戴着镣铐,面色铁青地坐在特制的矮桌前。
"陛下,"酒过三巡,萧景琰突然开口,"该降君献舞了。"
全场瞬间安静下来。我强忍笑意,故作严肃地点头:"准。"
鼓声响起,三位曾经的统治者被侍卫"请"到场地中央。北狄可汗——云珠的叔父——最先开始。他僵硬地跳了一段草原舞蹈,动作笨拙得像头被阉割的公牛。西戎单于稍好一些,但也是满头大汗。最搞笑的是东瀛大将军,他那所谓的"剑舞"活像只被烫伤的猴子在挥树枝。
全场憋笑憋得辛苦,云珠更是直接笑趴在案几上。我偷瞄萧景琰,发现他嘴角微扬,眼中满是恶作剧得逞的快意。
这家伙...有时候真像个孩子。
三位"舞者"退场后,云珠突然站起来:"陛下,臣妾请献舞!"
我点点头。只见云珠脱下华丽的外袍,露出里面的皮质战裙。她手持双刀,走到场中央,随着鼓点开始了真正的北狄战舞。
那舞姿矫健如豹,刚猛如虎,双刀在空中划出凌厉的弧线,仿佛在诉说着一个民族的血性与骄傲。所有人都看呆了,包括她那位面如土色的叔父。
舞毕,全场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云珠单膝跪地,向我行礼,眼中含泪:"此舞献给大梁,献给真正的北狄勇士!"
我起身鼓掌:"赏!重重有赏!"
宴会持续到深夜。当月亮升到中天时,我已经喝得头晕目眩,不得不提前离席。萧景琰也起身告退,说是要护送我回宫——谁都知道这只是借口,但没人敢说半个不字。
走在宫道上,夜风一吹,我酒醒了几分。
"爱卿此番出征,辛苦了。"我打破沉默。
萧景琰轻笑:"为陛下效力,不辛苦。"
"那些战利品...会不会太过了?"
"过?"萧景琰挑眉,"他们敢联军犯境,就该想到有今日。臣没屠城灭国,已经是给陛下积德了。"
我哑口无言。确实,以古代的战争标准来看,萧景琰已经算很"仁慈"了。
"对了,"我突然想起一事,"那些'花瓶大臣'怎么突然对我这么恭敬了?你威胁他们了?"
萧景琰露出一个危险的笑容:"臣只是告诉他们,陛下仁慈,但臣不是。若有人敢对陛下不敬..."他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我哭笑不得。这哪是还政于君,分明是借刀杀人嘛!
"其实不必如此。"我轻叹,"朕想靠自己的能力赢得尊重。"
萧景琰停下脚步,认真地看着我:"陛下已经赢得了。这半年的表现,满朝文武有目共睹。"他顿了顿,"臣只是...加个保险。"
月光下,他的轮廓格外分明,长睫毛在眼下投下一片阴影。我鬼使神差地伸手,抚上他脸颊的一道新伤疤:"疼吗?"
萧景琰呼吸一滞,随即抓住我的手:"陛下碰就不疼。"
这土味情话让我耳根发热,却没有抽回手。我们就这样站在月光下,静静对视,谁都不愿打破这一刻的宁静。
"陛下..."
"嗯?"
"臣有个请求。"
"说。"
"明日可否陪臣去个地方?"
我好奇地看着他:"去哪?"
"秘密。"萧景琰难得露出调皮的一面,"陛下敢不敢跟臣走?"
我哼了一声:"朕是皇帝,有什么不敢的!"
萧景琰笑了,那笑容在月光下温柔得不像话:"那明日辰时,臣来接陛下。"
回到寝宫,我躺在床上辗转反侧。萧景琰要带我去哪?做什么?为什么神神秘秘的?各种猜测在脑海中盘旋,直到天蒙蒙亮才迷迷糊糊睡着。
梦中,我又回到了那个被围困的夜晚,萧景琰破窗而入的瞬间。但这一次,当他抱住我时,我没有哭,而是仰头吻了上去...
"陛下,该起了。"
李公公的声音将我从旖旎的梦境中拽出。我睁开眼,发现天已大亮,阳光透过窗棂洒落一地碎金。
"什么时辰了?"
"巳时初刻。"
什么?我猛地坐起来:"不是说辰时出发吗?萧景琰呢?"
"摄政王在外等候多时了,见陛下睡得香,不让老奴叫醒。"
我手忙脚乱地爬起来,以最快速度洗漱更衣。出门时,萧景琰正靠在廊柱上闭目养神,听到脚步声才睁开眼。
"陛下睡得好吗?"他似笑非笑地问。
我脸一热,想起那个梦:"还...还行。去哪?"
"跟臣来。"
萧景琰带我来到马厩,牵出两匹骏马。我这才发现他也换了一身便装——墨蓝色劲装,玉带束腰,比朝服更显身材。
"会骑马吗?"他问。
我摇摇头。原主可能会,但我这个现代人连马毛都没摸过几次。
萧景琰轻笑:"那与臣共乘一骑。"
不等我回应,他就一把将我抱上了马背,随即翻身坐在我身后。他的胸膛紧贴我的后背,手臂环过我握住缰绳,呼吸喷在我耳畔,让我心跳如鼓。
"坐稳了。"
骏马飞奔出宫,穿过熙熙攘攘的街市,向城外疾驰。我紧张地抓住萧景琰的手臂,感受着风在耳边呼啸的刺激。
"我们去哪?"我大声问。
"西山。"
西山是京城外的风景区,以温泉和枫叶闻名。这个时节,满山红叶如火如荼,美不胜收。
一个时辰后,我们来到半山腰的一处别院。那是个精致的三进院落,掩映在枫林中,幽静雅致。
"这是..."
"臣的私宅。"萧景琰扶我下马,"平日朝务繁忙时会来此小憩。"
我好奇地打量着四周。这宅子不大,但处处透着主人的品味——没有奢华的装饰,只有简约的亭台和精心修剪的花木。
萧景琰带我来到后院,那里竟有一方天然温泉,热气氤氲,周围枫叶飘落,宛如仙境。
"陛下这几个月辛苦了。"萧景琰轻声道,"泡泡温泉,解解乏。"
我心头一暖。原来他带我来是为了这个...
"那你呢?"
"臣为陛下把风。"
我犹豫了一下:"一起吧。"
萧景琰瞳孔微缩:"陛下确定?"
"又不是没看过。"我强作镇定,却控制不住脸红,"战场上你不是经常和士兵们一起洗澡吗?"
萧景琰失笑:"那不一样。"但他还是开始解衣带,"既然陛下盛情,臣却之不恭。"
温泉水滑,热气蒸腾。我和萧景琰各靠一边,中间隔着恰到好处的距离——既不会太近让人尴尬,又不会太远显得刻意。
"这一个月...有没有受伤?"我打破沉默。
萧景琰摇摇头:"小伤而已,都好了。"
"说谎。"我指着他胸口一道狰狞的疤痕,"这是新的。"
萧景琰低头看了看,不以为意:"东瀛忍者的手里剑,淬了毒。躺了三天就好了。"
三天?我心头一揪。能让萧景琰躺三天的伤,肯定不轻。
"以后...别这么拼命了。"我小声说。
萧景琰眼中闪过一丝异色:"陛下关心臣?"
"废话!"我瞪他,"你要是死了,朕...朕..."
"朕"了半天也没"朕"出个所以然来。萧景琰却像是听懂了,眼中泛起温柔的笑意。
"陛下放心,臣命硬得很。"他缓缓靠近,"在得到想要的东西前,绝不会死。"
我的心跳骤然加速:"你想要什么?"
萧景琰没有回答,只是伸手抚上我的脸颊。他的手掌因常年握剑而粗糙,却温暖得令人心颤。
"陛下知道。"他低语,呼吸近在咫尺。
我该推开他的。我是皇帝,他是臣子,这不合礼制...但此刻,我只想遵循内心的渴望。
当他的唇终于贴上我的时,所有的理智都烟消云散了。温泉水荡漾,枫叶飘落,天地间仿佛只剩下这个吻,和两颗同样炽热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