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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我回来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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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紧急军报!"
李公公跌跌撞撞冲进寝宫时,我正和三位妃子玩一种类似扑克的叶子戏。听到这声惊呼,我手中的骨牌"哗啦"撒了一地。
"何事如此慌张?"
李公公脸色惨白,双手捧着一份染血的军报:"前线...前线传来噩耗..."
我的心猛地沉了下去。这几个月来,战报都是捷报频传,怎么突然...
"摄政王所率大军在东瀛海域遭遇风暴,旗舰沉没,生死不明..."
世界仿佛在这一瞬间静止。我机械地接过军报,上面的字迹被海水浸得模糊不清,但"摄政王失踪"几个字却刺得眼睛生疼。
"不可能!"云珠一把抢过军报,"萧景琰怎么可能会..."
她的话哽在喉咙里。我们都清楚,海上遇难意味着什么。
"一定是弄错了。"我声音发抖,"再等等,肯定会有新消息..."
林贵妃和楚贤妃已经红了眼眶。我强作镇定,却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在倒流。那个不可一世的萧景琰,那个把我按在墙上威胁的萧景琰,那个...吻过我的萧景琰,怎么可能就这样消失?
"陛下!"一个侍卫慌慌张张跑进来,"太后娘娘和七皇子带兵包围了皇宫!"
什么?我猛地站起身,膝盖撞翻了茶几。
"他们想干什么?"
"说...说是为了防止朝局动荡,要'保护'陛下..."侍卫结结巴巴地说。
保护?这分明是政变!萧景琰刚"出事",他们就迫不及待地动手了?
"陈武!"我大喊。
铁塔般的护卫立刻出现在门口:"末将在。"
"立刻关闭宫门,调集所有禁军防守!"
陈武领命而去。我转向三位妃子:"你们立刻回各自寝宫,锁好门窗,无论听到什么动静都不要出来!"
云珠却上前一步:"臣妾不走。北狄女子从不在危难时退缩。"
"我也不走!"林贵妃抓住我的袖子,"我可以帮伤员包扎..."
楚贤妃虽然吓得发抖,却也坚定地摇头:"臣妾...臣妾可以给陛下壮胆..."
我眼眶一热。这些平日里一起嬉笑玩闹的女孩子,关键时刻竟如此勇敢。
"好,但你们必须听我指挥。"
接下来的三天,我们像困兽般被围在皇宫里。太后和七皇子的人马将皇宫围得水泄不通,不断喊话要我"禅位"。朝中大臣分成了两派——萧景琰提拔的干将们誓死抵抗,而那些先帝留下的"花瓶派"则纷纷倒戈。
"陛下,粮食只够支撑七日了。"陈武沉声报告。
我站在宫墙上,望着外面黑压压的叛军,胃部绞痛。没有萧景琰,我才发现自己有多无能。什么治国理政,什么运筹帷幄,全是纸上谈兵。真正的危机来临时,我连自保都做不到。
"再等等..."我喃喃自语,"他说过会回来的..."
"谁?"陈武问。
我摇摇头,没有回答。那个梦太私密了,我不敢告诉任何人。
第七天夜里,我正在御书房假寐,突然被一阵异响惊醒。
"谁?"我警觉地坐直身体。
黑暗中,一个身影缓缓走近。月光下,柳明修那张俊美的脸如同鬼魅。
"陛下深夜未眠,可是在等摄政王?"他的声音轻柔如毒蛇吐信,"别等了,他的尸体都已经喂鱼了。"
我浑身发冷,伸手去摸藏在案几下的匕首:"你怎么进来的?"
柳明修轻笑:"蝶网经营多年,皇宫里到处都是我们的人。"他摇了摇手中的一个小瓷瓶,"包括陛下的贴身宫女...这药能让您乖乖听话。"
我心头大震。怪不得这几天总觉得头晕乏力,原来是被下药了!
"你想干什么?"
"帮陛下体面退位。"柳明修步步逼近,"七皇子仁厚,会给陛下一个闲散王爷做做。至于摄政王那些党羽..."他眼中闪过一丝狠毒,"一个不留。"
我握紧匕首,却发现自己手臂软绵绵的,使不上力。药效发作了!
"陈武!救——"
柳明修一个箭步上前,捂住我的嘴:"别费劲了,您的护卫已经被'请'去喝茶了。"
他力气大得惊人,单手就将我按在椅子上。我拼命挣扎,却像只被钉住的蝴蝶,徒劳无功。
"陛下还挺有劲,不过这挣扎的样子倒也真可爱。"柳明修俯身在我耳边低语,"先帝当年也喜欢这样玩..."
恶心的感觉涌上喉头。这个变态把我当成先帝的替身了!
"放...开..."我艰难地挤出几个字。
"不急。"柳明修松开手,却开始解我的衣带,"在送您去见七皇子前,我们先...叙叙旧。"
我浑身汗毛倒竖。完了,这下真要完蛋了。萧景琰你在哪?你不是说会回来的吗?
就在柳明修的手即将碰到我胸口时,窗外突然传来一声惨叫,紧接着是兵刃相交的声音。
"怎么回事?"柳明修警觉地抬头。
下一秒,窗户轰然破碎,一个黑影如鬼魅般跃入。寒光一闪,柳明修捂着脖子踉跄后退,鲜血从指缝间喷涌而出。
"你...你不是..."他瞪大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来人。
"很意外?"一个熟悉的声音冷冷道。
我抬头,泪水瞬间模糊了视线。月光下,萧景琰一身黑衣,手持滴血的长剑,宛如死神降临。他比记忆中瘦了许多,眼下带着疲惫的青黑,但那双眼睛依然锐利如刀。
"景琰..."我哽咽着喊出这个名字。
萧景琰看都没看倒在地上的柳明修,大步走到我面前,一把将我搂进怀里。他的心跳又快又重,隔着衣服传来惊人的热度。
"我回来了。"他在我耳边低语,声音沙哑得不像话。
就这四个字,让我彻底崩溃。我抓着他的衣襟,像个孩子一样嚎啕大哭。这几个月的担惊受怕,这几个月的思念不安,全在这一刻决堤而出。
萧景琰轻轻拍着我的背,任由我哭湿他的前襟。直到外面的打斗声越来越近,他才松开我:"能走吗?"
我试了试,腿还是软的:"被...被下药了..."
萧景琰眼神一凛,二话不说将我打横抱起。这个公主抱的姿势让我羞耻得想钻地缝,但现在保命要紧,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抱紧。"他简短地命令,然后纵身一跃,从窗户跳了出去。
夜风呼啸而过,我紧闭双眼,死死搂住他的脖子。萧景琰在宫殿屋顶上健步如飞,仿佛怀里的我轻如鸿毛。下方,无数黑衣人正在与禁军交战,喊杀声震天。
"那些人..."
"我的暗卫。"萧景琰声音冷静,"太后和七皇子的人已经攻破了两道宫门,我们必须立刻离开。"
"云珠她们..."
"陈武去救了。"
我稍稍安心。萧景琰做事向来滴水不漏,既然他说陈武去了,那就一定没问题。
突然,一支冷箭破空而来。萧景琰侧身一闪,箭矢擦着他的脸颊飞过,留下一道血痕。
"找死。"他冷冷道,单手抱着我,另一只手抽出腰间短刀,甩手掷出。
远处传来一声惨叫,偷袭的弓箭手从屋顶滚落。
我看得目瞪口呆。这也太帅了吧?单手抱人还能百步穿杨?
萧景琰似乎察觉到我的想法,嘴角微扬:"陛下再看,臣要骄傲了。"
这种时候还有心情调戏我?我气得在他肩上捶了一拳,却引来他一声闷笑。
我们最终降落在太和殿后的密道入口。这是皇家紧急逃生通道,只有皇帝和少数心腹知道。萧景琰放下我,在龙纹浮雕上按了几下,一道暗门无声滑开。
"进去。"他推着我往里走,"直通城外猎宫,那里有我的亲兵接应。"
"你不一起?"我慌了,抓住他的袖子。
萧景琰摇摇头,眼中杀意凛然:"有些账,得亲自算。"
我这才注意到,他腰间还配着那把先帝特许的"剑履上殿"的宝剑,剑鞘上沾满新鲜血迹。
"你...你杀了多少人来的?"
"从东瀛海岸到京城,凡是拦路的,"萧景琰轻描淡写地说,"百来个吧。"
百来个?他说得像杀了一百只鸡一样轻松!但此刻,这种残忍反而给了我莫大的安全感。
"小心柳明修的蝶网..."我提醒道。
"蝶网?"萧景琰冷笑,"从今晚起,这个组织就不存在了。"
我还想说什么,远处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萧景琰眼神一凛,将我往密道里一推:"走!"
"等等!"我死死抓住他的手,"你...你一定要回来..."
萧景琰怔了怔,眼中闪过一丝我读不懂的情绪。他低头,在我唇上落下一个短暂的吻:"遵旨。"
密道门在眼前关闭,将我和那个熟悉的身影隔开。我摸着尚有余温的嘴唇,呆立片刻,然后咬牙转身,向黑暗的通道深处走去。
密道阴冷潮湿,空气中弥漫着霉味和尘土的气息。我扶着墙壁,深一脚浅一脚地前行。药效还没完全退去,走起来像踩在棉花上,几次差点摔倒。
不知走了多久,前方终于出现一丝亮光。我加快脚步,冲出密道出口,刺目的阳光让我一时睁不开眼。
"陛下!"
几个熟悉的声音同时响起。我眯眼看去,李公公、云珠、林贵妃、楚贤妃,还有陈武,全都安然无恙地站在猎宫庭院里,周围是数十名全副武装的士兵。
"你们没事!"我喜极而泣,差点又哭出来。
李公公上前扶住摇摇欲坠的我:"陛下脸色很差,快进屋休息。"
猎宫比皇宫简朴许多,但此刻却显得无比温馨。我瘫在软榻上,一口气喝了三杯水,才缓过劲来。
"到底怎么回事?萧景琰不是遇难了吗?"
陈武单膝跪地:"回陛下,那是摄政王设的计。他早察觉朝中有异动,故意放出假消息引蛇出洞。"
我恍然大悟。所以太后和七皇子是中了圈套?那柳明修...
想到柳明修被割喉的画面,我胃部一阵抽搐。虽然那人罪有应得,但亲眼目睹死亡还是让我这个现代人难以接受。
"陛下不必忧心。"云珠似乎看出我的不适,"摄政王用兵如神,定能平定叛乱。"
我苦笑。我当然相信萧景琰的能力,但担心是控制不住的。尤其是想到他独自一人杀回重围的样子,既让人心动又让人心颤。
"报——"一个士兵急匆匆跑进来,"京城方向起火了!"
我们冲到院中,只见远处天际一片通红,浓烟滚滚。那是皇宫的方向!
我的心一下子揪紧了。萧景琰还在那里!
"备马!我要回去!"我转身就往马厩跑。
陈武一把拦住我:"陛下不可!摄政王严令,务必保证您的安全!"
"去他的严令!"我怒吼,"他在火场里啊!"
云珠也拉住我:"陛下冷静!摄政王既然能一人杀出重围,就一定能平安脱险!"
我挣不开他们的阻拦,急得直跺脚。就在这当口,远处传来一阵马蹄声。所有人立刻戒备起来,陈武拔刀挡在我面前。
尘土飞扬中,一队骑兵疾驰而来。为首的骑士一身黑衣,衣袍被鲜血浸透,在阳光下呈现出诡异的暗红色。他脸上、手上都是血,却掩不住那双锐利如鹰的眼睛。
"萧景琰!"我挣脱陈武,飞奔过去。
萧景琰勒住缰绳,翻身下马,正好接住扑过去的我。他身上的血腥味浓得刺鼻,但我却抱得更紧了,生怕一松手他就会消失。
"结束了。"他轻拍我的背,"太后和七皇子已伏诛,余党尽数擒获。"
我抬头看他:"你受伤了?"
"小伤。"他满不在乎地说,但苍白的脸色出卖了他。
"快传太医!"我转头大喊。
萧景琰却摇摇头,从怀中取出一个锦盒:"先办正事。"他单膝跪地,将锦盒高举过头,"臣幸不辱命,平定三国之乱,今献上降书与国玺,请陛下过目。"
我愣在原地。这场景太过正式,让我一时不知该如何反应。直到云珠轻轻推了我一下,才回过神来。
"爱卿...平身。"我接过锦盒,"此番多亏爱卿力挽狂澜,朕...朕心甚慰。"
萧景琰站起身,嘴角微扬:"陛下官话说得越发顺溜了。"
我瞪了他一眼。这混蛋,刚死里逃生就调侃我!
太医很快赶来,和林贵妃一同为萧景琰处理伤口。当黑衣褪下,露出下面纵横交错的伤痕时,我倒吸一口冷气。有刀伤,有箭伤,还有大片烧伤,新伤叠旧伤,几乎没有一块完好的皮肤。
"这叫小伤?"我声音发抖。
萧景琰不以为意:"死不了。"
太医清理伤口时,他连眉头都不皱一下,只是定定地看着我,仿佛我是止痛的良药。
待众人退下,房间里只剩我们两人时,萧景琰突然开口:"陛下这半年...可有想臣?"
我耳根一热,低头摆弄衣角:"谁...谁想你了!朕忙得很!"
"是吗?"萧景琰轻笑,"那为何御书房里全是临摹臣笔迹的字帖?为何夜夜在臣的旧居徘徊?为何..."
"你监视我?"我恼羞成怒。
萧景琰伸手将我拉近:"是保护。"他的声音低沉下来,"这半年,臣无时无刻不在想陛下。想陛下是否安好,是否按时用膳,是否..."他的拇指抚过我的唇,"被哪个不长眼的勾引了。"
我的心跳快得几乎要冲出胸膛。这是表白吗?那个冷酷无情的摄政王,居然会说出这种话?
"柳明修确实不长眼..."我小声嘀咕。
萧景琰眼神一冷:"他再也不会出现在陛下面前了。"
我打了个寒颤。虽然柳明修罪有应得,但萧景琰这种轻描淡写的杀意还是让我有些畏惧。
似乎察觉到我的不安,萧景琰缓和了语气:"陛下不必忧心这些。从今往后,臣会亲自守护陛下,寸步不离。"
寸步不离?我脸颊发烫。那岂不是连洗澡睡觉都...
"想什么呢?脸这么红。"萧景琰坏笑着凑近。
"没...没什么!"我慌忙后退,却被他一把拉回来。
"陛下,"他忽然正色道,"臣有一事相求。"
"什么事?"
"请陛下亲政。"
我瞪大眼睛:"什么?"
"经此一役,朝中奸佞已除,正是陛下施展抱负之时。"萧景琰认真地说,"臣愿辅佐陛下,共创盛世。"
我愣住了。这是试探吗?还是他真打算放权?
"朕...朕不行..."我结结巴巴地说,"朕什么都不懂..."
"陛下这半年处理朝政,批阅奏章,不是做得很好吗?"萧景琰眼中带着鼓励,"凉州赈灾,疫病防控,还有节省开支支援前线...每一件都堪称明君所为。"
我心头一暖。原来他都知道...
"那是有你在背后指导..."我小声说。
萧景琰笑了:"那臣就继续指导。只是从今往后,站在陛下身后,而非身前。"
我鼻子一酸。这意味着他不会再把我当傀儡,而是真正的皇帝...真正的伙伴。
"好..."我哽咽着点头,"我们一起。"
萧景琰眼中闪过一丝温柔,轻轻将我拥入怀中。他的怀抱温暖而坚实,带着淡淡的血腥味和药香,却让我感到前所未有的安心。
窗外,夕阳西下,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最终融为一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