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翻过那座山》独孤泠鸢

79、第 79 章：回学校

　　办公室里只留下了老校长、校长、年纪主任。

　　其他人都被赶出来了。

　　因为张朋和姜煦家长没来，老谢看了一眼他们三的惨状，说：“先去医院处理一下伤吧。”

　　张朋抬起眼，语气冷漠：“我不去。”

　　老谢觉得这事棘手，主要是张朋和姜煦的家长都没来，打电话过去，对面也是拒绝沟通、一副不管他们死活的态度。这总不能真的让警方介入吧？

　　姜煦用手掏了掏耳洞，平静地说：“就这样吧，回家各找各妈。”

　　张朋绷着脸说：“就这样吧。”

　　温舒宜站出来，从容地问：“什么意思？这话的意思是不追究这次打架的责任，打算私了？和解的意思？那医药费怎么算？”

　　张朋听不懂文绉绉的字，但医药费听懂了，一摊手，直白地说：“我没钱。”

　　姜煦属于温舒然这一方的，他也不清楚温舒宜在说什么。但总归是一方的，也不能害了他不是，所以他干脆闭嘴了。

　　老谢对着张朋说：“如果你们愿意私下和解的话，那就不用走流程了。”

　　张朋烦的暴躁，说：“私了私了。”

　　姜煦说：“私了吧。”

　　老谢看向温舒宜，温舒宜面无表情地说：“打电话问一下他们父母吧。”

　　五班班主任带着张朋去打电话，张朋打通电话，干脆利索地说：“我要私了了。”没等对面说话，张朋挂断了电话，对着班主任说，“看，他们说随便我。”

　　五班班主任：“.......”

　　另一边，姜煦跟他妈妈打电话，聊了差不多十分钟。

　　最后，三方决定私了。

　　六班班主任领着姜煦往校门口走。班主任对着姜煦说：“长本事了？居然敢去别班打架？”

　　姜煦嬉皮笑脸地说：“老班，那不是我兄弟吗，我得去帮忙不是吗？”

　　“懒得说你，平日里吵吵闹闹就算了，打架都敢做出来，”班主任顿了下，又说，“还好温舒然同学聪明，不然你就完了。”

　　姜煦不知道他的意思，问了自己一直好奇地问题：“老班，你刚刚在里面为什么不让我说话啊？”

　　“多说多错，”班主任说，“温舒然同学是优等生，不管发生什么，她不会有什么太大的处分，但你就不一样了。”

　　温舒然扭过头来看六班班主任。六班班主任拍了拍她的肩膀，叹了一口气，说：“你们是非分明，这份勇气，老师敬你。但学校自然有学校的规章。”

　　温舒然知道这世界从来都不是公平的，就连学校也充满了人情世故，所以她才决定破釜沉舟。

　　温舒然垂头丧气往校门口走。出了校门，温舒宜买了一杯奶茶，温舒然伸手过去接，然后才看到自己的手发抖的不行。

　　温舒宜什么也没说，手上还拿着奶茶，伸手抱住她颤抖的身体，温声说：“没事了。”

　　温舒然这才发现，自己的精神有多紧绷。

　　温舒宜先带她去了医院，去拍了片子。然后开车带她回家。黎芝女士和温家壮先生都在家里，温舒然以为自己要经历一场大型的批评，但是没想到是相安无事。

　　黎芝女士目光掠过她脸上的伤，张了张口，无数次叹气之后问了一句：“吃饭了吗？”

　　温舒然低着头，紧张地攥手。

　　温舒宜站在温舒然前面，笑着说：“妈，我带着舒然在外面吃过了。”

　　温舒然以为黎芝女士大概要说一句“以后回家吃，不要浪费钱”，然而，黎芝女士什么也没说。

　　黎芝女士闭了闭眼，说：“那快去睡觉吧，不晚了。”

　　温舒然轻轻嗯了一声。

　　黎芝别过头去，擦去眼角酸涩的泪水。

　　温舒然余光中瞥见黎芝女士脸上的泪痕，心头绞痛，眼底酸涩，她偏头看向一旁温家壮先生。

　　温家壮对上她的视线，盯着她脸上的伤，皱了皱眉，语气算得上平静，问：“上过药了吗？”

　　温舒宜连忙说：“我带舒然去医院看过了。”

　　温舒然余光瞥见黎芝女士担忧的眼神，她轻轻嗯了一声。

　　温家壮先生沉默片刻，冲着她点头：“去睡吧。”

　　温舒然嗯了一声，最后看了温舒宜一眼。她知道这里面肯定有温舒宜的功劳在，也不知道温舒宜在她回来之前对父母到底做了多少思想工作。

　　以两位长辈的思想，只要她在学校做了学习之外的事情，特别是这种违反校规、被叫家长的事情，她肯定是要挨骂的。因为他们对老师保持着崇高的敬意，认为她什么都要听老师的。她今晚还怼了老师，不知道自己要挨多少骂呢。按照她原定的想法就是不被扒层皮就算好的了。

　　温舒然回到房间里，打开手机看，微信上有黎禾、姜煦和黎津的消息。短信里有路景钰的消息。

　　外面悉悉索索传来声音，没一会，温舒宜走进她房间。

　　温舒然停下回消息的动作，呆呆地看向她。

　　温舒宜坐到她床上，轻声问：“缓过来了吗？”

　　从温舒然出校门开始，她就一直在发抖。

　　温舒宜心想，到底还是个孩子，没经历过大风大浪，遇到事情时再怎么冷静勇敢，事后还是会后怕的。

　　温舒然轻轻嗯了一声，又问：“你打电话给哥了？”

　　温舒宜点头：“嗯，爸妈一开始很生气，我劝不动，只能搬出哥来。”

　　黎津到底是温黎两家这一辈中学历最高的，最有出息的，而且他少年老成，从小到大就没让长辈操心过。家里人有什么大的事情也会同他商量。

　　他的话，两个长辈还是能听进去的。

　　温舒宜继续说：“本来很生气的，但是听到你受伤了，又忍不住担心。妈一开始是打算开车去接你的，但是情绪波动太大了，开不了车，我劝了下来。”

　　黎芝从老师那边接到电话，又气又心疼，手都在发颤，开车都不稳了。

　　温舒宜到了校门口，又是打电话让黎津劝说，又是给父母做思想准备的。这一晚下来，嘴皮子都干了。

　　温舒然轻轻嗯了一声，垂着眸，不知作何感想。

　　温舒宜继续说：“是我让他们在你回来之后别跟你说话的。”

　　温舒然点头：“我知道。”

　　要是开了口，就不知道说的是安慰话还是气头话了。本来几个人都有气，气性又大，到时候一起开口，一旦口误了，天王老子来了都救不回来。

　　温舒然望着温舒宜，认真说：“姐，谢谢你。”

　　温舒宜刚想开口说什么，但脑子里闪过【冲动】二字，她就知道自己也不适合开口。她拍了拍温舒然的肩膀，轻轻说：“早点睡，明天的事明天再说。”

　　温舒然点头：“好。”

　　温舒宜走后，黎津给温舒然打了一个语音电话过来。

　　温舒然接听，准备好了乖乖听训。

　　黎津开口却是安慰：“你的事情你姐都跟我说了，没多大事，睡睡就过去了。也不用担心这个能给你留下什么处分，你们学校不会把它写入你的档案的。你高中毕业档案袋里的所有东西都需要你自己去填写，去确认的。只要不是什么杀人放火，大考作弊的事情就不会影响你的，别担心。”

　　温舒然说：“好。”

　　黎津继续说：“我跟姑姑姑父聊过了，你别害怕，照常就好了，别影响你的学习和生活。还有些事情，我也跟你姐交代了。别担心了啊。”

　　温舒然眼泪溢出来，点头说好。

　　黎津扯开话题，问：“阿禾说要换手机，你要换吗，到时候你跟她一起去手机店挑个手机，我给你们报销。”

　　温舒然用手背擦去眼泪，连忙说：“我的手机还能用，不用换了。”

　　她知道的，黎津对她和黎禾是一视同仁。

　　黎津说：“那平板呢，要吗，哥给你们报销。”

　　温舒然说：“不用，哥，我现在用不上，以后上了大学再说。而且我们学校发了个学习机，也是可以用的。”

　　黎津说：“也行，阿禾出去旅游回来了，等你放假了，你就过去跟她玩几天吧。”

　　温舒然说：“好。”

　　黎津说：“那这样了，我刚下班。要是有什么问题，你就直接给我打电话。”

　　温舒然嗯了一声。

　　温舒然抓着手机心想，她何尝不知道自己冲动了，但是如果不这么做，怎么能引起年级部的关注。
　　他们到底明不明白，校园霸凌是可以毁掉一个人的一生的。缓处理，慢处理，这些都是对无辜者的凌迟。

　　手机屏幕再次亮起，温舒然解锁去看。

　　黎津给她发了两百块钱，又说：【吃顿好的，收拾收拾情绪就去学校】
　　【别担心学校的处罚，那最多都是用来唬你们的】

　　温舒然眼泪夺目而出。

　　*
　　第二天，温舒然生物钟六点醒了醒了一次，后面睡回笼觉，睡到十点钟才醒。她出门洗漱的时候，看到黎芝女士坐在沙发上编篮子。

　　温舒然愣住，手掌成爪字状，抬手往后撩了撩自己的头发，问：“妈，你没去店里？”

　　黎芝女士看了她一眼，说：“你爸替我去了。醒了就去吃饭吧。”

　　温舒然嗯了一声，又说：“我先去刷牙洗脸。”

　　等洗漱完了，温舒然去厨房打饭吃饭。

　　温舒然吃着饭，黎芝女士说：“你们班主任说让你在家反省三天，写两千字的检讨书给他。”

　　温舒然手上一顿，点头说好。

　　黎芝女士继续说：“阿津和舒宜不让我们管你的事，我想你年纪不小了，我也不多说了。这次就算了，下次你回学校就要好好学习了，不是你的事情，你就不要插手了。在学校里认真学习就够了，不要管别人的事情。”

　　温舒然点头敷衍：“我知道了。”

　　黎芝女士看出她的敷衍，沉默了很久，含着泪说：“反正我不管你了，你自己看着办吧。”

　　温舒然看到黎芝女士抹眼泪，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们母女的关系并不算融洽，也到不了互相煽情的地步。她从小就不在黎芝膝下长大，刚回来的时候，她倒是很依赖黎芝，但是黎芝忙啊，也不爱听她碎碎念。以至于现在，她也没跟黎芝聊过学校之外的事情。她沉默惯了，这种情况倒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黎芝女士哭了一会就不哭了。

　　温舒然忽然说：“妈，我下午要去学校拿点书回来看。”

　　准备期末考试了，她不背书，心不安。

　　黎芝点点头，又问：“要我跟你去吗？”

　　温舒然摇头：“不用，我自己去就好了。”

　　黎芝点头：“那你开车注意安全。”

　　温舒然说好，顿了顿，她又说：“妈，你别告诉外婆这件事情，我怕她担心我。”

　　黎芝说：“知道家里人担心你，你还去打架？”

　　温舒然低头。

　　黎芝看着她这副样子，叹了一口气，说：“我知道了，钥匙在墙壁上，你自己拿。”

　　“好。”

　　温舒然吃完饭就拿着手机下楼了。

　　她是掐着华高放学的点回教室拿东西。午饭这个点，二班几乎都空了。她顺利捞了一本历史和政治离开。

　　温舒然刚准备离开，朱词静出现了。

　　温舒然眨了眨眼。朱词静跑过来，眼底带着泪水，开口就是骂她：“你怎么那么傻？”

　　要不是她们宿舍女生昨天晚上告诉她这件事情，她还不知道温舒然为她干了什么。

　　温舒然笑了下，说：“干嘛，这不是替你出气吗？再说了，我也没吃亏啊。”

　　朱词静看着她脸上的伤，心疼地问：“疼吗？”

　　温舒然摆摆手：“还好啦，脸上的伤只是看着严重而已。”

　　最主要的还是她的头，被扯着头发直接往地板上一摔，疼死人了都。到现在，她和姐姐都没敢告诉黎芝女士和温家壮先生。

　　温舒宜还带她去拍了片，留了医院证明。虽说私了，各自医药费各自出，但是人心难测，谁知道以后发生什么。说到底是她先动手的，她不道德。但是张朋还手了，这事就变成互殴了。

　　温舒然安抚她，半开玩笑说：“好了，我一战成名，这下面没有人敢欺负你了。有我在，你以后就可以在华高横着走了。”

　　“你还有心情开玩笑，”朱词静嗔道，顿了顿，她揪着下衣摆，结结巴巴地说：“谢谢你，舒然。”

　　如此客气的煽情话，她们几乎很少说。

　　温舒然顿了下，笑着说：“谁让你是我闺蜜呢，我不替你出头替谁出头啊？”

　　两人聊了一会，午自习准备开始了。温舒然让她回去上课，她回宿舍拿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