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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第39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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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兮在京城傻子的名号没人不知道,可方才她听到宴止钲对面那女子亲亲切切地喊他表哥。
说的话不止不像傻子,脑子还十分清醒的样子。
而宴止钲看着她的眼神,和嘴角连他自己都不曾察觉的浅笑,分明是极爱慕那女子。
她想着想着,突然大笑出声,直笑弯了腰,走过的行人纷纷侧目,她却仿佛毫不在乎,身着一身贵妇人装扮在大庭广众之下疯魔了一般。
笑完,秦婉直起腰,用手帕轻轻擦过眼角不知是笑的,还是哭的眼泪。
想他宴止钲如此冷心冷情的人,竟然也有为一女子展颜的时候。
那女子似乎并不知道他面前的人,对她存着怎样的心思吧,她想想又笑出了声,喃喃道:“当真是一出好戏啊。”
她脱光了也不会被他多看一眼,不想在他心上人眼中,宴止钲也是这般不被在乎的存在。
突然方才还觉得痛快的心情,一转又升起恶念。
既然那女子不在乎他,为何不离他远远的,她得不到的人,别人也休想得到。
她在街角站了许久,一会儿笑一会儿咬牙切齿的模样,身旁的贴身丫鬟难堪地望着过往的人群,不时警告那些人不准多看,又心中抱怨。
她这夫人着实难伺候,上次不知为何在祠堂被将军打的身上青一块紫一块,回到院子便发疯似的砸了所有的东西。
口中还念着大公子的名字,说些让人误会的话,吓得她连忙赶走了院中所有的下人,生怕那些人将事情传出去。
只是她做的再多也阻止不了这些贵人想做的,只能摇头替她料理了后面的事。
……
暑热难耐,云兮刚起身,就听院中的丫鬟说,今日宴大将军新娶的那位夫人一早就来了府里。
听说是来见过宴家的几个亲戚妯娌,毕竟成婚也大半月过去了,再不来怕是要失了礼数。
一早主院那边就嘱咐了厨房,今日有贵客登门,午膳要格外注意。
魏云嫣和魏康年一早也被叫去了,毕竟是亲舅母,再不济也要去见过。
魏云嫣自是看不上那等小门小户出来的人,借着她舅舅攀上高枝,一举成为梁京新贵中很是体面的贵妇人。
只怕最近上赶着去巴结的人不少,听说将军府的门槛都要被踏破了。
她不耐烦地坐着,听着母亲跟那夫人畅聊甚欢的样子,看着就来气,今日万一止钲哥哥要来,这人巴巴在这儿坐着,止钲哥哥不愿见到这些人,肯定就走了。
只是坐在前头的秦婉早就看到了屋里这几个人的表情,但却毫不放在心上。
她笑着端起茶盏抿了一口,“夫人府的茶真是极好,往后我可要常来府里叨扰了,夫人别烦我来的多了。”
宴氏一贯喜欢装虚荣,即便心里也是极看不上这等人,也要高兴地说:“嫂夫人哪里的话,你常来自然最好。”
秦婉比宴氏只怕小了不止十岁,可却还是要喊着嫂夫人,心里别扭得难受。
秦婉心里也别扭,可这些时日以来,每日接待许多京中的贵夫人,将虚伪那套学的像模像样,她自来聪慧,人情世故这些自然也不在话下。
说完话,厅中陷入了一片寂静,宴氏实在无话可说,只好转头喊着魏云嫣:“嫣儿,你去瞧瞧你父亲可回来了,今日贵客登门,赶紧将人叫过来。”
魏云嫣起身不情不愿地出去了。
秦婉见时机正好,放下茶杯,用手帕擦着嘴角,幽幽道:“府里的大小姐我似乎还没见过,不知道妹妹可否带来我一并见一见。”
宴氏一听,觉得奇怪,怎么突然提起这傻子。
她笑笑:“嫂夫人有所不知,大小姐云兮自小被贼人掳去,重伤坏了脑子,从小养在闺中极少出门,就是怕加重她的病情。”
“不过今日嫂夫人来了,带她来见一见倒也无妨。”
说完转过头叫进来一丫鬟,道:“去西院,将大小姐带过来见见。”
丫头领命出去,秦婉忽然疑惑道:“傻子?妹妹这话说的我可不明白了。”
宴氏转头,奇怪道:“如何不明白了?”
秦婉坐直身子,“前些时日,我出门买水彩胭脂,在街头分明看见大小姐与钲儿畅聊甚欢的样子,似乎并不傻呀?”
宴氏端起茶杯的手一顿,抬起头警觉道:“怎会?云兮傻病不是一时半刻的事,从八岁至今可许多年了,我和老爷找了许多神医都没看好。”
“嫂夫人只怕看错了吧,那日钲儿带着云嫣和康年都一同出去了,你只怕将云嫣和云兮认错了。”
秦婉胸有成竹,郑重道:“不会看错,云嫣在婚宴当日我便认识了,娇俏明媚的样子和大小姐可很是不同,那日街头,大小姐亲喊了钲儿一声表哥,过后上马车时我看的清清楚楚,正是她呢。”
宴氏开始还觉得这人信口胡诌,这下听她一说,放下茶杯,眼神一凝,仿佛知道了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
秦婉捧起茶盏嘴角噙着笑,她知道这位魏家的大小姐自小便是傻子,当日看到她与宴止钲时也是震惊的。
可很快她便想到一个主意,果不其然方才试探宴氏时她们还无一人知晓此事,便知那位大小姐恐怕还装着呢。
这样大的事她竟连家中亲人都没告诉,也不知道打的什么算盘,不过她可以肯定,这位大小姐的继母一定不希望她病好。
云兮在西院刚用过早膳不久,忽然院中响起一阵说话声音,她慢慢走去门口看见那丫鬟是主院那边来的。
“夫人说今日将军府的舅夫人来了,让你们带着大小姐梳妆打扮一下带过去让舅夫人认一认。
说完那丫头便守在门外,春种和夏蝉进来连忙将她拉去梳妆镜前,手飞快地打扮着,重新换了套正式的衣裳便带着出了门。
云兮一路上觉得奇怪,宴家那个新娶的夫人她又不认识,为何将她也要叫过去。
来不及多想,很快前院到了。
“禀夫人,大小姐到了。”
云兮被带着进入正厅,随后所有丫鬟都撤下去了。
顿时一股凝重的氛围席卷而来,她只觉这些人都很不正常,悄悄抬头去看,宴氏和那位新夫人俱都看着她。
宴氏的眼神让她浑身一激灵,心跳突然漏了一拍。
魏培泉下朝回府,刚进门就被守着的魏云嫣喊住。
“爹爹!”
魏培泉顿住脚步,“你怎么在这儿”
“母亲让女儿守在这里,说爹爹回来了让赶紧去前厅,有贵客到呢。”
说完,魏培泉想了想,“什么贵客?”
魏云嫣瘪瘪嘴,“那位舅母呗还能有谁。”
魏培泉听此哦了一声,正待要走,回头看了魏云嫣一眼,温声责备道:“不许对人无礼。”
说完一步不停朝正厅而去,然而到了门外,却看见丫鬟都在外头站着,心下觉得奇怪。
刚踏进门里,只见云兮跪在地上。
“老爷,你可算回来了。”
云兮跪坐在地上,看着魏培泉一脸疑惑地望了望地上的她,随后朝前头走去,疑惑道:“这是怎么了?”
宴氏扫了一眼地上的云兮道:“云兮,你自己说吧。”
云兮弯下腰,郑重叩在地上:“爹爹,母亲,云兮不是故意隐瞒的。”
魏培泉正要埋头坐下的动作一顿,忽然回头看着地上的人,大惊失色,一时说不出话,手指着云兮看向宴氏。
宴氏闭眼点点头。
魏培泉十分震惊看着地上的人,朝着云兮走去抓住她的肩膀。
“兮儿?你能说话了?”
“你认识爹爹了?”
云兮抬头看着面前的人,点点头,魏培泉眼中的欣喜似要溢出来,站起身双手插着腰抬头望着房顶,高兴道:“终于老天开眼,云兮终于是病好了!”
他大笑几声,“这喜事倘若慧娘知道那该是……”
话还没说完,魏培泉突然住了口,转头看了一眼前面的宴氏,悻悻回身望着云兮。
云兮心头一缩,那是她母亲的闺名,难为魏培泉还记得。
她抬眼看了看面前的宴氏,见她脸上并无异样,只是放在膝盖上的手却捏的发白。
“云兮,你病好是什么时候,为何不告诉爹娘?”
云兮喃喃道:“前些日夜里,我头突然剧痛无比,脑中混乱,不小心滚下床后便摔晕了,第二日一早醒来便发现自己清醒了不少。”
“可我当时害怕极了,不敢告诉别人,连院中丫鬟也不知情,是云兮不懂事,爹娘为我的病操心了这么多,云兮该第一时间便告诉爹爹的。”
云兮想着今日这事不大闹一场怕是不能罢休。
于是狠狠挤了几滴眼泪下来,一眼看去她眼睛通红,哭的很是难过。
魏培泉今日本就高兴,一看也当然不能责罚,而宴氏就更不必说了。
魏培泉见此,连忙将人扶起来,带到一旁的椅上坐下,说道:“兮儿病能好,爹爹高兴还来不及,自然不会责罚你,你病了这些年,一时突然病好了,害怕也是情理之中的,我们不怪你。”
说完,云兮点点头,站起身来恭敬地福了福身,“多谢爹爹体谅。”
见到刚病好的女儿如此恭顺乖巧,魏培泉别提多高兴。
云兮重新坐下,瞅见前面的宴氏眼神似毒蛇盯着她,魏培泉去前面坐下后,她才终于收敛了神色,高兴地连忙道:“老爷今日真是个喜庆日子,既然云兮病好了,晚上咱们阖府庆贺一下,将老夫人也请来告知此事吧。”
魏培泉连忙放下茶杯,“夫人说的正是,那便这么办。”
宴氏说完,看向云兮道:“云兮既然病好了,可还记得小时候见过的祖母?”
这是在试探她。
云兮埋头为难地摇摇头道:“我自那日清醒过来,小时候的事便记不起来了,每每回忆便头痛不止,云兮便也不敢再去想。”
魏培泉听此,忙道:“不记得也好,那些往事便一并忘了吧,也不是什么值得回忆的。”
云兮点点头,恭敬答应了。
这么一个父慈子孝的场面,秦婉渐渐被排除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