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妹娇宠》画扇卿

40、第40章

　　她没料到会是这个结果，本还十分气愤，可方才听到宴氏的问话，还有她不时流露出的神色，忽然便放下了心。

　　午膳用过，终于送走了客人。

　　魏培泉赶忙带着云兮朝许久不曾落足过的东院而去。

　　老祖母独自住在这里，平时吩咐若没什么重要的事，便不要去打扰她，是以这里常年没有人踏足。

　　魏培泉让门口的韩嬷嬷给老夫人通传一声，云兮的傻病好了，现拜见老祖母。

　　韩嬷嬷进去了，很快便脸色欣喜地出来，说：“老夫人说让老爷和大小姐快些进去。”

　　一进到东院，她便觉得陈设十分简单，仿佛这不是一个官家老夫人家中的布置，倒像是在寺里清修的禅房。

　　韩嬷嬷一路跟着他们，进到主间，远远便看到老夫人坐在正厅，神色张望着，看到他们来了，连忙站起来，被丫鬟搀扶着走到门前。

　　魏培泉高兴地上前，先恭敬地见了礼，随后道：“母亲，云兮的病好了，儿子带她来拜见母亲。”

　　说完，老夫人的视线早已经不在魏培泉身上，她一眨不眨地盯着云兮。

　　云兮知道，从小祖母十分疼她，从出事后她也曾照顾过她一段时间，可魏培泉那时以她的病不吉利为由将人带走了。

　　从此后祖母便避而不见所有人，是以整个魏府便由着宴氏把持着。

　　云兮望进祖母的眼睛，眼眶早已经模糊，她跪在老祖母面前，磕头道：“云兮今日病好，特来拜见祖母，祝祖母福寿安康。”

　　老夫人许久说不出话，嘴唇颤抖着，终于是落下泪来，连忙将云兮从地上搀起。

　　抓着她的胳膊道：“好好好，不枉我十年如一日的拜佛求神，终于是让我的好孙女病好了！”

　　云兮眼睛早已经哭红，老祖母牵着她的手，几人连忙进去。

　　“想来如果慧娘知道了云兮病好了，定然是十分欣慰了。”

　　魏培泉眼神虚虚地移开。

　　云兮难过地埋下头去，祖母连忙捧着她的脸抬起头，擦擦她脸上的泪痕安慰道：“云兮别难过，你母亲去前都还想着你的病，如今你好了，她该是高兴的，你也该高兴才是。”

　　云兮听此，抿着唇点点头。

　　几人进屋后，魏培泉以不打扰祖孙两人叙旧为由，出门离开了。

　　云兮看着祖母花白的头发和满是皱纹的脸，依稀记起她八岁那年，祖母的鬓发都还是黑的，如今十年过去，到底变了许多。

　　这些年她一直病着，恍恍惚惚到长大，与祖母相见的时候少之又少，她以为祖母早不记她这个孙女了。

　　不想今日相见，祖母难掩高兴，听她话中的意思，竟是为自己求了十年的佛，她不知该如何感谢祖母。

　　眼眶一直续着泪，祖母一直紧紧握住云兮的手不松开，将她脸上的泪水擦干净。

　　屋中站着的几个老嬷嬷俱都眼眶湿润，这些是跟在祖母身边的老嬷嬷，对当年之事也是很清楚。

　　韩嬷嬷抬手擦掉眼角的泪，对着老祖母道：“老夫人，可别再哭了，大小姐病好这么好的事，老夫人今日该多笑笑。”

　　云兮点点头，对着老夫人道：“祖母。”

　　老夫人连忙埋头将眼泪擦好，转过头对着韩嬷嬷道：“你这老货，还管起我来了。”

　　她语气嗤怪，但嘴角是笑着的，韩嬷嬷也笑着。

　　“吩咐下去，今日大小姐病好，我高兴，嘱咐厨房今日备一桌席面，我祖孙二人好好聚聚。”

　　韩嬷嬷领命下去了。

　　屋中的下人都走了，老夫人终于叹出一口气，坐好，“说吧，是什么时候病好的，我可都清楚着呢。”

　　云兮一听，蓦然想起之前家中除夕宴时，祖母看她的神色就很奇怪，最重要的是，今日魏培泉刚带她来东院通报时，韩嬷嬷以及祖母都没有很惊讶的样子。

　　她恍然大悟。

　　原来那时，她便被看穿了。

　　可祖母却没有拆穿她，更是帮她一直隐瞒着。

　　她心里不知是什么滋味，只是觉得被人疼着，原来是这样的感觉。

　　她跪在地上，重重磕了几个头，“求祖母原谅，云兮不是有意隐瞒的。”

　　老夫人看着她跪着神色变幻的样子，心里便明白她猜到了，连忙将人扶起来，笑道：“我并不是要责怪你的意思，孩子长大了总是有自己的考量。”

　　“况且……那个女人在家中把持着府里，我只能下令不允许任何人进院打扰，方留的我这一院子的人。”

　　“只是，今日你病好，可说了些当年之事？”

　　云兮突然明白过来祖母的话，她摇摇头，“祖母的意思我明白，我告诉了爹和宴氏，当年的事我一概不记得了。”

　　老夫人听此，摇摇头。

　　云兮想起，当年能知道她母亲去世的事，或许只有老祖母知道了。

　　她连忙抓住老祖母的手，看着她道：“云兮做了这么多年的傻子，病好了自然不能再傻下去了，我骗了他们，当年的事，所有的云兮都记得。”

　　“祖母既然问了，云兮也想问问祖母，能不能告诉我母亲当年病逝的真相。”

　　此话一出，老祖母忽然松开握着她手的手，转过头沉默着。

　　云兮见老祖母这样的反应，定然是知道什么的，连忙跪去老祖母身前，抓着她的手，含泪道：“祖母！祖母一定是知道的，求祖母告诉云兮。”

　　有一滴泪洒在云兮的手上，原来是老祖母哭了。

　　她颤抖着声音道：“云兮，你还小，好好活着，就是你母亲对你最大的期望。莫要辜负她！”

　　云兮抬起头，老祖母偏过头擦眼泪，嘴唇不住地颤抖。

　　这些话隐含的意思，云兮听得懂，可她觉得，如果不能弄明白当年母亲去世的真相，那她即便糊涂地活着与傻子又有异。

　　她接着磕了几个头，最后将额头重重抵在地上。

　　“云兮不愿糊涂一世，哪怕付出性命，求祖母告诉云兮吧！”

　　老祖母的手抖动地越来越厉害，她实在不忍心这样好的孩子去做那么危险的事，可她心底亦不愿云兮母亲的死就此成谜。

　　她忘不了当年之事的真相，那些杀人凶手也不能忘记。

　　她沉默许久，看着地上一动不动的人，终是点点头，“祖母答应你。”

　　云兮高兴抬起头，起身坐回了原位。

　　老祖母转过身抓着她的手，“这些事对你来说太残忍了，祖母希望你听过之后，不要因为仇恨不顾自己的性命，这也是你母亲最大的愿望。”

　　云兮点点头，她知道这将会是一个巨大的打击，可她能傻着活了这么久，经历了胡嬷嬷为她而死之后，她所有的亲人也只剩眼前一人了。

　　她会好好听老祖母的话的。

　　窗外风过树梢，太阳慢慢西移，很快到了晚膳时间。

　　韩嬷嬷站在院门外，看着紧闭的房门，叹了口气，派了丫头去厨房吩咐，再晚一点传饭。

　　说完话，身后开门声响起。

　　韩嬷嬷急忙过去扶住老夫人，往里看了看，示意何时传饭。

　　老夫人也沉默地往里望了一眼，点头道：“可以传了，今晚就我们祖孙两人，我高兴，吩咐谁也不准来打扰。”

　　韩嬷嬷点头，“是。”

　　说完，厨房传了晚饭，置备了整整一桌好菜，屋内欢声笑语的，仿佛什么也没发生过。

　　主院，一丫鬟从屋外进来，走到宴氏身边回禀道：“回夫人，老夫人说今晚高兴就让大小姐在那边用饭了。”

　　宴氏神色淡淡地点了头，随后眉心微微蹙着仿佛有什么心事。

　　一大桌子人都看着她，她连忙回头道：“既然这老夫人留了大小姐用饭，我们就不便去打扰他们祖孙二人了。”

　　魏培泉放下筷子点点头，魏云嫣愣住神，神色有些恍惚，心不在焉的样子。

　　宴氏一抬头看见她，蹙眉道：“嫣儿？”

　　魏云嫣回神。

　　“怎么了？”

　　魏云嫣摇摇头，“没事母亲。”

　　魏云嫣的心思宴氏自然猜着了，待用饭结束，宴氏将魏云嫣叫到房中。

　　“你方才可是在想你与你表哥的婚事？”

　　魏云嫣沉默地低下头，蹙着眉很为难的样子，轻声嘀咕：“表哥本来就对那傻子更好些，这下病好了，我还怎么争。”

　　宴氏看着她不争气的样子，闭眼叹了口气，道：“你是什么身份她是什么身份，你何须与她争？”

　　魏云嫣抬起头望着宴氏，宴氏神情不屑。

　　“大将军府可是你的舅家，这婚事我已经跟大哥提过了，他已经允了我，只待你及笄便能成婚，那个傻子如何能与你比，记得自己的身份。”

　　“是母亲。”魏云嫣将剩下的话咽回去。

　　宴氏见她如此丧气，只好放轻语气：“母亲会为你铺好一切，你只需安心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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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日仅剩的几天，被一场大雨打乱，天提前冷了下来。

　　自从云兮病好的消息传遍梁京之后，众人称奇，京中好些家中也有大病的三天两头递拜帖，要来向魏培泉请教看过哪些神医。

　　云兮倒是躲在西院不怎么出去，毕竟魏云嫣总是找她麻烦，她几次后也懒得应付。

　　上次祖母将她母亲去世之前的种种全部告诉了她。

　　她到现在有些不知道怎么面对宴止钲了，一次接一次的消息，她的病，母亲的去世都与宴家有关。

　　她现在既没有能报仇的能力，也说不了自己不去恨。

　　所以这些天，她一直闷在房间里，也好在这些天宴止钲没有来找过她，仿佛是知道了什么，毕竟上次的事他们都不想发生。

　　只是现在院子中如果她不说话，那些丫头们也都不说话，知道她不是傻子了，都不敢再散乱，所以院子里逐渐无趣起来。

　　十月初。

　　云兮在花园散步时，听魏云嫣和魏康年说宴止钲的生辰快到了，准备着今年在府里给他过，往年他们也都是在府里筹办了的，只是他从不到场。

　　可魏云嫣的语气中倒仿佛像是今年宴止钲一定会到似的，脸上泛着红晕，羞涩地噙着笑。

　　云兮想到今年翻过年去，魏云嫣也及笄了，想是为着这事吧。

　　宴氏早早谋划着将魏云嫣和宴止钲的婚事定下来，只是一直在等着魏云嫣及笄。

　　不知为何她好像很排斥听到这些消息，心想或许是因着母亲去世的真相，对宴家所有的人都怀着仇恨，所以不希望他们有什么好消息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