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20、多事之夜 ...
-
沈岫白还是逃婚了。
虽然郁书蕤对此做了假设,但沈岫白能如此坚决、快速地下定决心行动是她没有料到的。
对于其能在沈自凇的重重关押下逃出沈府,郁书蕤表示很佩服。
“沈府现在出动了近乎全府的兵力去搜找,还压下了消息不让东宫知晓。”二丫接着说。
“派几个善隐蔽的混进去,有什么情况立马回来告诉我。”
二丫领命,迅速下去安排人手。
这下睡不了了,郁书蕤放下手中的信件,叹气。
“小姐先去睡吧,一会儿有什么事奴婢再叫您。”黎话想让郁书蕤先去休息。
郁书蕤摇了摇头:“睡了起来脑袋没办法马上清醒。”
见郁书蕤坚持,黎话也作罢。
郁书蕤在昏黄烛火下翻着手中的书页,有些昏昏欲睡。
不知过了多久,二丫急急忙忙地冲了进来。
“发生了何事?”郁书蕤放下书。
二丫面露难色,有些难以启齿却还是快速地开口道:“沈大人找到沈小姐了,只是……只是白少爷也在。”
“什么?培风表哥?”郁书蕤有些震惊。
那个梦一直围绕着她、云儿和夏灵靖之间的爱恨情仇展开,其他内容都简单带过,她竟不知表哥与沈岫白有情。
真是不妙。
郁书蕤急忙拿出黑色斗篷披上,试探地叫了叫:“日出?”
“属下在。”一身影从暗中走出。
果然,郁书云还是将最擅武的日出留在了自己身边。
“你随我一同去。”随后郁书蕤示意二丫带路。
日出领命,一边拉着二丫,一边拉着郁书蕤,脚步飞快,到了目的地。
三人躲在不近不远的草丛里,看着眼前的情景。
白培风拉着沈岫白在前狂奔,沈府众人在其后猛追。
察觉到后面沈府府兵快追上二人,白培风想与其争斗为沈岫白争取逃跑时间。
沈岫白看出他的想法,摇了摇头:“要走一起走,你被他们捉住,就算我能提前跑出一段路,没人护我,最终还是会被抓住。”
白培风也明白这个道理,牵着沈岫白的手又紧了紧,加快了脚下的步伐。
想来当初表哥向皇上请辞,外放至望丛郡任郡守便是做好了带沈岫白走的想法。
若是二人成功,沈自凇为赶上大婚,从宗室过继一个女孩不是难事。
沈自凇有了新的棋子,或许会将紧盯在沈岫白身上的目光移去别处。
府兵后面跟着的正是沈自凇,他跑得上气不接下气,脸涨得通红:“混账!孽女!”
想他沈自凇运筹帷幄半生,竟然在自己女儿手上栽了个跟头,不管今日能不能将沈岫白带回,始终是落下了一个隐患。
不能这样下去了,他下定决心,挥了挥手。
暗处的弓箭手得了指令,开始放箭。
白培风转过身,一边打掉一根根从四处无章法射出的箭,一边护着沈岫白不敢慢下一步,逐渐体力有些跟不上了。
一支箭白培风防备不及,直直地钉入他的右臂。
白培风吃痛,身子不由地晃了晃。
抓准白培风稍有懈怠的时机,身后的几个府兵直接上前将其抓住。
白培风挣脱沈岫白的手,将她用力往前一甩,自己用身体挡着上前的几个府兵,并将其往沈岫白反方向撞。
沈自凇见捉住了白培风,心定了,不紧不慢地走上前。
“诱拐太子妃可是大罪,我若咬死,白家、加上郁家,都保不下你。”
白培风沉默不语。
“我和你回去,放了他,也不可上告官府。”沈岫白走到沈自凇面前,直视其双眼,坚定地说。
沈自凇气笑了:“你凭什么认为你还可以跟我谈条件?”他自可以直接将两人都绑回去,沈岫白上花轿,白培风下大牢。
他不信沈岫白还有能力再次逃跑。
“我知道你要干什么,你需要我的配合,若我在东宫不听话,你这一步棋便走不成功。”
听罢,沈自凇笑出声,鼓起掌来,眼神中带着赞赏:“不愧是我沈自凇的女儿,你若是男子,我也不必扶持你堂哥了。”
沈夫人生下沈岫白后身体受损,无法再孕。
沈自凇没再娶侧室,嫌麻烦,且不说生不生得出儿子,这侧室人选也得多方面斟酌。
其他家族虎视眈眈,时间可不等人。
反正都是为了沈家的未来,他直接在其他几房中挑选合适的男孩培养,这挑来挑去就选中了沈峭墨。
说起沈峭墨,沈自凇也是一肚子气。
好不容易将他送到外面去,又回来了,还在皇上跟前丢了面。
这一家小辈,怎么就没有让人省心的,难道天真要亡他沈家?
“父亲直说行还是不行。”沈岫白不想和他扯这些有的没的,说得好像她就愿意接沈家这个摊子一样。
沈自凇最终挥了挥手,府兵得了指令,白培风被放开。
“成交。希望你不要再让我失望。”
沈岫白上前接住白培风,拿出手帕按住伤口:“一会儿赶紧找个大夫,在望丛郡好好照顾自己,此次一别恐不复相见。”
白培风知无力回天,安静地看着沈岫白,似乎想将她的模样深深刻在自己的脑海里。
不知是月光还是泪光,二人眼睛透着亮光。
“等你。”白培风最终说出最后两个字。
沈自凇嗤笑,命人上前拉开二人,将沈岫白带回。
海誓山盟能存几时?全是虚无缥缈,不落实地的东西。只有紧紧握在手中的才是真的。
沈家人不一会儿便撤了个干净,白培风还站在原地,望着他们离开的方向。
察觉到其他几拨人都尽数离去,日出朝郁书蕤点了点头。
郁书蕤站起身,走到白培风旁边,压低声音连唤了几句:“表哥?表哥!”
白培风这才回过神,侧头看见郁书蕤:“表妹你怎么在这?”
郁书蕤摇了摇头:“走吧表哥,我带你去看大夫。”
一旁的日出上前扶住白培风。
闻言,白培风也未追问,自家这个表妹从小就异于常人,还是不多问的好。
几人随即离开了此地。
郁书蕤带着白培风去了寿安院。
张大夫睡眼朦胧地披了件外衣便出来了:“大小姐怎么这么晚了还到院里来,可是有什么大事?”
“有人受伤了,进去再说。”张大夫这才注意到白培风,急急忙忙地将几人迎了进去。
日出扶着白培风坐下,张大夫快步上前:“稳住他。”
张大夫轻触箭杆,观察其入肉情况:“还好不深,未卡骨也不是倒钩箭。”
随后张大夫拿过一旁干净的麻布压住伤口周围,指间力道沉缓,暂时减少了出血。
“第二个柜中有金疮药粉。”
日出闻言,取出金疮药粉,撒于箭周。
“公子,接下来可能有点痛,你且忍一下。”张大夫准备拔箭了,提前给白培风做好心理准备。
白培风头上已有冷汗冒出,嘴唇也开始发白:“无妨,您只管动手便是。”
闻言,张大夫点点头,一手掐紧其伤处筋肉,一手攥住裸露在外的箭杆,猛力一抽。
箭拔出的瞬间,污血随箭镞喷射,丝状碎肉挂在箭尖上。
张大夫将箭放在一旁的盘中,随即又用烈酒倾注伤口,酒混血水淌下。
冲洗后清理肉中残留的箭簇、衣物碎片。
用桑皮线缝合好伤口后,再以敷有黄连膏的纱布缠裹数层,束带捆实。
“三日不可沾水,照这个抓药,一日三次,忌荤腥发物。之后若发高热,还需再看大夫。”张大夫拭去额汗,到桌前写方子。
郁书蕤点点头:“有劳张大夫了。”
出了寿安院,郁书蕤问白培风:“表哥可要回家看看舅舅舅妈?”
白培风摇摇头:“不回了,本就是私自回京,回家倒连累他们。我这便回望丛了。”
“不等明日大婚结束吗?况且你这伤……”
“不等了,我没办法眼睁睁地看着岫白嫁给旁人。”
郁书蕤也不知该说什么了,她向来不怎么会安慰人。
“至于这伤,张大夫已抓够三日的量,路上我小心些便好。”
见此,郁书蕤也未强留,表哥看着不多言,从小便是下定决心后九匹马都拉不回的倔脾气。
“没想到表妹还能送我这一程。”
说完白培风从袖子里拿出一叠地契,地契上压着一竹编小兔:“刚刚情势所迫,没办法给岫白。劳烦表妹替我转交,权当替她添妆。”
郁书蕤郑重地收下,向白培风保证道:“我一定亲自交到沈小姐手中。”
白培风这才扯出一个难看的笑容。
“还有我父亲母亲,儿女都不在身边,表妹若是空闲,可否替我们陪两老人家逗逗乐聊聊天?”
“这是自然,都是一家人,表姐那边我也会常去看的。倒是表哥你,孤身一人在外,更是要好好照顾自己。”
白培风点点头:“我会的。时间也不早了,表妹快些回府吧,不用送了。”
郁书蕤望着逐渐消失在黑暗中的身影,收好了怀中的地契和竹编小兔。
回到府中,看着白培风所托之物,郁书蕤有些犯难。
这该如何亲手给沈岫白,自己与她未有交集,贸然上门拜见恐惹嫌疑。
有了!思来想去,郁书蕤喊来二丫。
二丫听完郁书蕤所说,点了点头:“奴婢知道了,定会办妥。”
处理完一切,郁书蕤脱力倒在床上,总算是可以休息一下了。
另一旁的东宫,夏灵靖听完甲一的汇报,冷哼。
“这沈小姐倒是个妙人,可惜了。”
虽然沈自凇在此事一出便封锁了消息,但夏灵靖怎么可能没有安插人手。
“继续盯着,任何风吹草动都不要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