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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太子大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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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大婚当日,众人攥着礼部发放的观礼木牌,乌压压成片地挤在大街的两边。
“来了!来了!”身旁的郁书云拽了拽郁书蕤的衣袖。
郁书蕤笑着拍了拍她的手,侧头看向她身后:“怎么紫菱今日没跟着你。”
前不久紫菱凭一手好针线,和极其的善解人意,已升为郁书云身边的贴身丫鬟了。
“许是昨天夜里受了凉,她今一大早便说身体不适,反正我这儿也没什么事,让她歇着了。”郁书云眼睛像是定住了,一直兴致勃勃地看着前方。
听罢,郁书蕤未多言,点了点头。
随即远处传来三声净鞭响,像一支锋利的箭划破了京城的晨雾。
禁军的铁靴踏着青石板上的薄霜,将其碾碎,融成的霜水映着光。
玄甲反射的银光倒是比刀刃更慑人,使人不得不以袖掩面,半眯着双眼。
十六名力士抬着鎏金蟠龙轿辇从远处向众人走来,力士的肩头被压出血痕,可见这轿辇的重量。
太子的冕旒在珠帘后若隐若现,九旒白玉相互碰撞,发出细碎的声响。
“我的妈呀,这得多少钱?”郁书云看着那轿辇,不由地感叹。
“那有只大雁!”孩童惊奇的叫喊声引得众人仰头。
身下的大人急忙将肩上的孩子放了下来,紧紧地捂住他的嘴巴。
不少人都看见了轿顶盘旋的鸿雁,只是都不约而同地默不作声,孩童的声音打破了沉默。
众人仰头一看,只见一只系着红绸的鸿雁正在轿顶挣扎、盘旋,礼官们面如土色。
捧持礼笼的官员头冒冷汗,不停地扯着鸿雁爪上的金链。
偏偏此刻那雁挣扎得厉害,几片翎羽从其身上飘落。
见状,一旁的几人也上前帮忙,拉住金链往回扯。
废了九牛二虎之力,聘雁终于被关回笼中。
这下吸取了教训,礼官将笼门紧贴着自己胸口,死死地抱住。
若是再抱不住,之后被抱的可能就是自己的头颅了。想到这儿,礼官头上又开始冒冷汗了。
夏灵靖对此插曲不置一词,老神在在地端坐在轿辇中。
除了这个插曲,一路倒也顺利。
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到了沈府门口。
沈自凇率沈家众人跪接,夏灵靖依惯例行揖礼,而后手持聘雁,将其置于沈家家案上。
待到礼部官员宣读完册太子妃诏书,沈岫白着翟衣戴凤冠出阁。
女官扶着沈岫白踩过朱漆马鞍,一旁的丫鬟执提炉熏轿驱邪。
随后两人轿辇一前一后,间距百步,浩浩荡荡地前往东宫。
至东宫,内官燃松枝、檀木于铜盆,沈岫白跨火而过。
“终于可以吃饭了!”看了这么一阵繁琐的流程,郁书云已经等不及想要尝尝这东宫的佳肴了。
席间觥筹交错,其乐融融。
郁书蕤不太喜欢人多的氛围:“我去透透气,你在这儿好好待着。”
郁书云此时和鸡腿交战激烈,手、嘴都不得空,抬了抬手肘表示知道了。
郁书蕤将黎话留下,带着大丫轻轻地离开。
两人从游廊走到花园,不远处假山后似有人影晃动。
郁书蕤和大丫对视一眼,郁书蕤点点头,二人提起裙边,放轻脚步,慢慢地朝假山靠近。
谁知还没走进,一道女声从假山后传出:“奴婢告退。”
女子背对二人转身,离开得飞快,没能看清其容貌,只见另一道身影正缓缓地朝她们转来。
二人正站在花园的空旷区域,近处无一物可遮挡。
大丫打架功夫可以,轻功却一窍不通,日出也让郁书蕤留下守着宴会那边了。
难道就要被发现了吗?那人身份不显还好,倘若位高权重,纵使自己说什么都没看见什么都没听到,恐怕也没有好果子吃。
郁书蕤屏住呼吸,心中一片悲凉。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太子殿下。”
对面游廊一道男声传来,假山后的身影又转了回去。
“峭墨?”假山后的身影正是夏灵靖。
沈峭墨一如既往地扇着扇子:“太子殿下怎么跑这儿来躲酒了,大伙儿可等着你呢。”
郁书蕤和大丫趁二人谈话之机退回了游廊,找了根柱子遮蔽身影。
夏灵靖朝沈峭墨走去:“出来醒醒酒。”二人随后一同朝内厅走去。
沈峭墨走时落后夏灵靖半步,侧头和郁书蕤眼神遥遥相接,嘴角勾起一抹笑。
待二人身影彻底消失后,大丫才出声:“沈公子为何会帮咱们?”
郁书蕤沉默片刻,摇了摇头:“我也不知。”
不管他出于何目的,总归是帮了她一把,只是没看清那丫鬟的模样有些可惜。
等等,如果沈峭墨一早就在对面,丫鬟离开的时候他定能看清其面容。
未知的剧情让郁书蕤有些不安,只希望沈峭墨不会就此生事。
郁书蕤低头整理衣裙,“走吧。”和大丫回了席间。
郁书云已经结束战斗,乖乖地坐在位置上,看见郁书蕤,眼睛一亮。
“姐,你可算回来了,我们能走了吗?撑死我了。”郁书云手叉腰。
郁书蕤看了看周围,伸手将郁书云拉起来:“差不多了,走吧。”
“和父亲母亲说一声,我和云儿先走了。”
黎话点点头,去了另一边。
“老爷夫人说知道了,还说小姐们回去看看小公子好些没。”黎话很快回来了。
郁书蕤点点头。
郁书峥昨日染上了风寒,怕他病情加重,白焰清勒令其不准出门。
郁书蕤和郁书云一同上了马车,马车驶回郁府。
走进深溪阁,郁书峥正在看书。
见二人进来,郁书峥放下书,用期待的眼光盯着二人。
郁书云一拍脑袋,神情颇为懊悔:“哎呀!太多好吃的了,我一直在吃,忘记要给你带了。”
郁书峥一听,眼神顿时暗了下来,难过得快哭了。
“好了好了,不逗你了,快吃吧。”郁书云变戏法式地从身后拿出食盒放在桌上。
郁书峥扑到桌前:“哇!这皇家的东西就是不一样!”说完迫不及待地将食物一样样拿出来。
郁书蕤坐下,笑着看着他说:“慢些,身体好些了吗?”
“开玩笑大姐,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的身体,区区风寒怎么能打倒未来的大将军?”郁书峥直起腰杆拍了拍胸口。
郁书蕤拿过一旁郁书峥未看完的书,有些疑惑:“你不是最不爱看书吗?怎么今日看起了泗州纪事?”
郁书峥瞥了一眼:“那个啊,昨日夫子讲到了六年前泗州黄渠县一带河坝决堤一事。”
这事郁书蕤知道,六年前的夏天连下了将近两周的大暴雨,水位上涨得厉害。
谁知一日清晨,随着几声巨响,滚滚的河水夺堤而出,将附近的村落吞噬殆尽,百姓伤亡无数,损失惨重。
奏折递至御前,崇明帝震怒,其他相邻的几个县河坝好好的,怎么偏偏这黄渠县的决堤了?
崇明帝命巡河御史乔同彻查,若是有人祸的存在,绝不轻饶。
最后以黄渠县县丞方无圆为谋取利益,采购材料时以次充好结案,判了满门抄斩。
“秦澜问我怎么看,我可不能让他小瞧了我,看我不多背背这些资料,到时候让他感叹我的博学!”
郁书蕤合上书:“那你怎么看?”
“我这不还没看出来嘛。”郁书峥心虚地摸了摸鼻尖,他对这些事着实不懂。
郁书蕤摇摇头:“你呀你,还是得多读点书,别真成文盲了。”
“怎么会!水利我不懂,军事我还是略懂一二的,当时前朝叛军起义,在他们即将沿平阳道西进,威胁郑豫郡时,就是这决堤的大洪水硬生生地将军队阻挡,这才等来了援军,将叛军尽数歼灭,不然泗州早就沦陷了,到时就不知是复辟还是续今了。”
一旁的郁书云听得津津有味:“嚯!还有这事呢?那岂不是还要谢谢那方县丞,要不是他以次充好,哪来这天降洪水将大军退至门后?”
“经此一役,甘道成凭此功绩获封威远将军。”
“竟是如此,我还以为他是靠他舅舅荫庇呢。”郁书云对现任将军的事迹都略知一二,这甘道成可谓是战果寥寥,不曾想竟有如此大功,倒也能居威远将军一职。
“只能说时势造英雄。”郁书峥觉着若无此洪水,他绝对当不上这个将军。
郁书云认真地想了想:“但不论历史结局如何,贪墨都是不对的。若是来一场大洪水让我当上将军,我也是不愿的。”
郁书蕤欣慰地点点头:“是这样的。”
三人又随便聊了聊,不觉天色已晚。
“好了,我们明日再来看你,快好好休息吧。”郁书蕤摸了摸郁书峥的脑袋。
郁书峥乖乖地点了点头。
二人回了各自的院子。
郁书蕤坐在床上对二丫说:“今夜东宫估计还有动静,盯着些。”
郁书蕤觉着沈岫白并不会真的接受夏灵靖。
二丫点点头:“小姐放心,包在我们身上。”
郁书云回到晏然院,先去看了看紫菱。
紫菱一见郁书云,急忙放下手中的针线从床上下来。
“小姐怎么能屈尊来奴婢这里?”
郁书云摆摆手:“这有啥?你身体可好些?”
“拖小姐的福,紫菱已大好,明日便可继续伺候了。”
郁书云见她误解了自己的意思,急忙解释:“我没有催你的意思,你若身体还是不适明日便继续休息。”
紫菱摇摇头:“奴婢真的已经好了。”
“好吧,那你有什么事就给我说。”
紫菱点点头,郁书云也不多留,叫她早些歇息。
紫菱望着郁书云离开的背影,眼中情绪翻滚,不知在想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