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僻与凉薄》蝉声阵阵鸣

21、我吗

　　池遇注意到了何白临的慌乱。
　　哪怕只是短暂的一瞬，他也敏锐的察觉到了。
　　池遇其实很惊讶，在没有和何白临熟悉前，他从别人口中所能听到对何白临的标签也都是温柔，礼貌，冷静。
　　仿佛这个人不会有什么人类多余情绪似的，甚至会有烦他的人给他起外号，叫机器人。
　　认识何白临后，他发现那些传闻也不是空穴来风，这个人的确很温柔，很礼貌，连撒谎都需要询问一下自己，乍一看特别的…乖。
　　他不知道形容一个男的用这个字可不可以，合不合适，可他只能想到这个。
　　然而就在现在，池遇只是随口一问，就看到了何白临的紧张。
　　难道说…也穿的是红色秋裤？
　　池遇眯起眼，弯了腰，装听不见那句脱口而出的等等，直接掀起了校裤管子。
　　不是红色。
　　池遇坐直身体，愣住了。
　　是绿色。
　　他这下真的没忍住，嘴角一弯笑出了声。
　　何白临看起来有些尴尬，无错地拿起了桌子上的笔，“…都说了等等。”
　　“对不住。”池遇发了劲想把笑憋回去，可有时候就是这样，你越不去想越不想笑，只会适得其反，甚至笑得更加张狂。
　　池遇是真的好奇，“你为什么穿这颜色的？”
　　何白临看着他脸上的笑，原本的尴尬渐渐散去，“我喜欢这个颜色。”
　　“可以采访一下吗，我想知道为什么？”
　　“绿色很漂亮，比起更加清澈的蓝，我更喜欢像是森林般浓郁的绿。”何白临说，“或许森林就是绿色的大海，伸展到天际，如此绚丽。”
　　“那你从小到大一直穿这颜色的？”
　　“也没有，就是最近才穿的。”
　　池遇突然发现自己对何白临还是不了解，他没想到何白临一本正经回答问题这么好玩，于是忍不住又问，“以后本命年也是穿这颜色吗？”
　　“不会的，本命年老老实实穿红色。”
　　“你今年不是十七吗？”
　　何白临摇头，“我十八。”
　　“你十八不应该高三么？”池遇疑惑问道。
　　“五年级生过一场大病，休学了一年。”
　　池遇没再多想，“哦。”
　　“嗯，池遇学弟。”何白临笑了一下，刻意咬重了学弟二字，“我比你大一岁，你应该叫我…”
　　“？”
　　池遇顿时心里感到一阵恶寒。
　　何白临无辜地对他眨眨眼，“不叫我学长也可以，叫我哥哥吗？”
　　池遇沉默片刻，“好啊，我可以叫你哥，那你叫我爹吧，以后咱俩各论各的？”
　　何白临被呛了一下，无奈地摇头，“我觉得不太行。”
　　突然，方珉用手指敲了敲黑板，大声说道，“同学们，我知道你们很兴奋，但是现在请稍安勿躁，我们还是要以学习为主啊…”
　　…
　　“是的，要去和朋友玩。”
　　司机师傅看了一眼校门口远处站着的四个男生，点了点头，“您准备回家的时候，还是打我那个电话就行。”
　　“嗯。”何白临应了声，将书包放进了车里。
　　“那，需不需要我跟先生说一声？”
　　何白临摇头，“不用了，我自己跟他说。”
　　“好嘞，那我这就走了。”
　　何白临关上车门，转身，向着池遇他们走过去，发现还在看手机的池遇向自己这望了一眼后，笑着挥了挥手。
　　池遇关了手机，单手拎着书包，“我就玩一会，吃完饭就走，晚点还得复习。”
　　“行行行，那咱们快点出发。”李顾将书包挂在胸口，转身向后瞧，“大学神跑快点！我爹还得回家洗香香睡觉呢！”
　　池遇面无表情，抬脚就往李顾那踹。
　　李顾灵活走位，溜到了文子后边，“文子救我！”
　　文子张开双臂，一脸正经，“誓死保护我李哥！”
　　“去哪里玩？”何白临走到了池遇身边，“晚上吃什么？”
　　“去网吧打打游戏，你会玩吗？”
　　何白临想了一下，“可以学学。”
　　“行，你玩辅助跟我。”
　　“好。”
　　池遇走在了前面，望了望周围密密麻麻的人群，“没想好吃什么，你有什么想吃的吗？”
　　“我都可以。”
　　“当然是得吃火锅啊！”跟文子大春打闹一会的李顾凑了过来，将手臂搭在了池遇的肩膀上，“这次咱们尝尝那个巨辣吧，我上次就老想吃了！”
　　池遇吃什么都无所谓，“行。”
　　“那就点鸳鸯锅吧。”何白临说，“池遇，你最近不能吃辣，缝针的地方还没愈合好，太辣的你要忌口。”
　　“对哦！”李顾赞同，“等你那伤好了，咱们再来吃一次就行，爹别嘴馋哈。”
　　池遇慢悠悠点头，“哦。”
　　“大学神，等到网吧我借你个号吧。”李顾看向了何白临，“这次不仅有我爹领队带你，还有我这个高手存在，你随便玩都稳赢，虽然小爷我学习不咋地，但我打游戏绝对不虚！”
　　文子带着玩手机的大春凑过来，“没错！李哥打游戏很牛逼！”
　　何白临颔首，微微一笑，“靠你们了。”
　　话毕，他又抬起手，贴上了池遇的脑门。
　　池遇不太自在，犹豫一下躲开了，“不用，我已经不发烧了。”
　　何白临神情自然，“嗯，应该不会再烧起来了。”
　　池遇拍了一下被摸过的额头，没说话。
　　这个点网吧内人还不是很多，五人很快就找到了靠近角落的一片座。
　　池遇贴墙坐下，左边就是何白临。
　　他看了一眼正在开电脑的何白临，掏出手机又点开了之前浏览的记录。
　　随便扫了几眼，他点开搜索栏，输入了一些字。
　　［为什么我会觉得一个男的很乖？］
　　点击搜索。
　　［说明该男生是个好男生。］
　　废话。
　　池遇啧了一声，换了个问题去搜索。
　　［为什么我一个男的会觉得另一个男的很乖？］
　　搜索。
　　［别再这里秀了，死GAY闭嘴！］
　　“妈的…”池遇冷着脸，对该回答进行了举报，喃喃自语，“你他/妈才…你全家都…”
　　“什么？”何白临闻声转头。
　　池遇被吓得一抖，立刻关了手机，“…嗯？”
　　“刚刚好像听见你在骂人。”何白临说，“有人惹你生气了吗？”
　　“网上对线来着。”池遇莫名心虚，去开电脑，“没多大事，对面已经被我骂怕了。”
　　“这样。”
　　池遇刚把电脑打开，又觉得不对劲。
　　他为什么要觉得心虚啊？
　　这是什么值得心虚的事情吗？
　　他又不是gay！
　　池遇不喜欢这样，明明都是一些不需要心虚且根本不存在的事情，搞得他脑袋都疼，这样心里憋得难受还影响打游戏，他点开游戏客户端，干脆直接开口，“我刚刚搜了一些东西。”
　　“嗯？”
　　“搜的什么不重要，但是答案说我是死GAY。”
　　何白临似乎被池遇的口无遮拦震惊到了，沉默了好一会，“…然后呢？”
　　“然后？”池遇面无表情，“然后我给他举报了。”
　　“所以你是吗？”
　　“怎么可能，我才不是。”
　　“我想问一下，你搜的问题是什么？”
　　池遇挪动鼠标登陆账号，“都说了不重要。”
　　何白临隐约猜到了什么，静静地看着他，“好，那为什么要去搜？”
　　“好问题，你平时搜浏览器是为什么？”
　　“想知道答案。”
　　“那不就得了，我跟你一样。”
　　何白临莞尔，“或者对已知答案有些不确定，才搜索，去肯定一下自己。”
　　“……”
　　“池遇，你跟我一样吗？”
　　“不可能。”
　　何白临颔首，“好。”
　　“池遇，账号名和密码我发给你了，你帮大学神登下吧！”坐在另一侧的李顾打断了二人间尴尬的气氛，池遇在心里松了口气，往何白临这边凑近些，拿起他的鼠标打开了自己的手机。
　　“知…？”
　　忽的，他愣住了。
　　何白临垂眸看了一眼手机停留的内容，掀起眼皮，“你觉得谁乖？”
　　“……”
　　何白临似乎笑了一下，声音很轻，“我吗？”
　　池遇与他对视片刻，又退了回去，点进微信复制了李顾发的账号名和密码，直接发给了何白临，全程一句话也没有说。
　　何白临拿出手机，点开微信。
　　［何白临］：我吗？
　　［何白临］：你觉得我乖吗？
　　池遇装看不见，点击了李顾发的接受邀请。
　　“池遇，为什么会觉得我乖？”何白临声音很轻。
　　“那你还觉得我可爱呢，又是为什么？”心虚感虽迟但到，池遇下意识怼了一句。
　　何白临盯着屏幕，输入密码，“是因为我实话实说。”
　　“那我也是实话实说。”
　　“你实话实说的理由和我一样吗？”
　　“…你又是什么理由？”
　　何白临笑着看他，“你猜？”
　　“……”
　　何白临看他始终沉默后，无声叹气，转回头，接受了李顾的组队邀请，“因为我把你当很好的朋友。”
　　“…那我也是。”
　　“嗯。”
　　池遇盯着游戏界面，“…哦。”
　　何白临看他一眼，“不过，我也不是很乖的人。”
　　“？”
　　“你可以觉得我乖，以后不要对这个想法后…算了。”何白临微微一笑，“我觉得你对我的形容还挺好的，至少我在你心里的印象还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