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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深藏不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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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天色已经很黑了,陈愿突然从心底生出一股不可抵挡的无力感。
黄毛男满脸笑嘻嘻,将手架在她的肩上,身体往她这边贴,陈愿有点讨厌他身上的味道,双手并用的推躲。
将身体跟他对立,以保持一些距离。
黄毛男一脸猥琐样:“美女姐姐,你不要那个弟弟,不如认我当你弟弟怎么样?”
“先当弟弟再当男朋友,我正好缺个马子,说真的,我见你第一眼就蛮喜欢你的……”
说话间不停地往陈愿的脖颈头发处嗅闻,引的她起鸡皮疙瘩一通恶心。
陈愿打断他的话,问道:“所以你现在是不想放我走喽?”
“走什么走?旁边街上有家旧旅馆,瞧你这一脸不食烟火味的清冷样,真想在床上好好收拾你……”黄毛男越想越兴奋,声音都带着激动。
陈愿仍然平静道:“我才十七岁,睡未成年牢底坐穿。”
黄毛男像是被她的话逗笑了,哈哈哈的讥笑一通,仿佛陈愿在说什么荒唐的笑话。
他威胁道:“你他妈敢报警吗?我可是流氓哎,不怕我找人报复你?”
陈愿第一次见到,有人说自己是流氓说的这么厚颜无耻。
她叹了一口气,轻笑道:“当然……不怕啊。”
陈愿抬起腿,一脚踢在对方的□□,快准狠一点也没收着力。
黄毛男蓦然惨叫一声,痛的直接捂住跳脚。
其余几个混混刚才围观的正起劲,发生这种变故,众人皆是愕然。
陈愿目不斜视,头也不回的往出口处跑,百褶裙摆随风甩动,脚上的帆布鞋踩踏路上积的雨水坑,溅起充盈水花,她心里祈祷着能在路上遇到什么人求救。
那个高个男率先反应过来,瞬间指令另外两个手拿铁棍凶神恶煞的男人追上去。
脏乱恶臭的巷子里,陈愿拼了命的奔跑,双腿在遇到这种危险后本能的发软,可她仍旧忍着痛毫不犹豫地跑着。
后面像是一群专横跋扈的恶魔,被追上便能让人丧失尊严与勇气的权利,恐惧自心底油然而生,但她没有哭也没有放弃。
最后一丝黄昏坠落,巷口堆满垃圾的拐角那一端,突然走出来一个人。
陈愿顷刻间燃起希望。
模糊的轮廓看起来很年轻,甚至有些熟悉。
这时天色垂蓝,月亮也被藏到不知何处去,乌云形成各种各样的模样,像是一副鬼斧神工的山水画。
巷子口路灯的光线一寸寸染亮来人的轮廓,逆光的阴影中,陈愿一眼认出来他是谁。
见到熟悉的人,陈愿霎时间泪水夺眶而出,拼尽全力大喊:“白朝意!你快报警!”
白朝意步履稳健,瞬间不见刚才懒散的散步遛弯样。他眉目错愕,又顷刻间反应过来,从黑色外套中拿出手机,拨下报警电话。
以他所在的视角,能够清楚地看到来人所面临的形势。
少年声音清朗润韵,说出的话却语调戏谑:“我靠?陈愿你搞什么,被追杀?”
陈愿终于跑到他的身边,猛地抱住面前的人,一言未发。
心跳频率早因为奔跑而爆表,她大口大口呼吸,嘴里有反胃的血绣腥味。
跟跑了体测八百米似的。
后面追赶的混混发现有人来了,渐渐安静下来,定在原地打量他们。
一个拿着铁棍的男人不确定道:“老大,这是那女的男朋友吗?”
高个男蔑视道:“切,还以为来了谁呢?一个清瘦的小白脸罢了,估计风吹就倒。你怕个屁!”
“不过长得还真挺帅的,这么好看的脸,等会打起来都下不去手……”另一个手下说。
黄毛男立即给了那男的一记瞪眼,后者低下头抿嘴不语。
陈响从人群中的缝隙里看到了白朝意,情绪瞬间惊喜大叫:“阿意哥!”
白朝意抱着陈愿,抬手轻轻拍了拍她瘦的骨头凸硌的后背以示安慰,视线冷漠地看了眼身上全是伤的陈响。
“陈响,你又给你姐找麻烦了。”
语气是陈述句,不置可否。
陈响努了努嘴,本欲推卸些责任在陈愿身上,视线却对上白朝意严肃的眼神,害怕的再不敢说话。
“识相的就快点滚,不然就连你一起揍!”领头高个子男站出来。
旁边的手下拿钢棍在巷子老墙上敲打,碰撞时发出的声音震得陈愿一哆嗦。
“同桌,你应该不会见死不救,丢下我自己走的吧?”她死死拽着他的衣角,抬起头,目光亮闪闪的望向头顶的白朝意。
陈愿无不恶劣地想,要揍就一起被揍吧,她怎么也得拉着她同桌下水做个伴。说实话平日里牛逼哄哄的年级第一,那么漂亮的一张脸被揍的鼻青脸肿破了相……
还真有点小期待。
陈愿觉得她可能是被她老妈裴月,从小到大灌输的成绩甚至比生命还重要的思想给淹入味了,打心底是憋着一股气的。
就算陈愿不得不承认白朝意的学习成绩非常好,她很钦佩仰慕,但依旧嫉妒心使然邪恶的希望她的同桌,天之骄子的白朝意能够一落千丈。
也不能说是诅咒他成绩差,只是别那么好,最好比她的学习成绩差那么一丢丢。
害怕竹马学习不好,又怕竹马考年级第一。
陈愿突然觉得自己有点阴暗,紧接着脑子里的另一个小人立即辩解为自己开脱:这他妈不人间常情吗?
对,这是人间常情,这很正常。
“你觉得呢?”白朝意视线慵懒地看着她,像是会读心术,一眼能看出她的心里活动,语气满是玩弄。
陈愿倏然一慌,忙转移视线,尴尬的轻咳一声。
不可能!这傻白甜怎么可能看出她那么多的心眼!
后边那个黄毛男火冒三丈,看不惯这对狗男女的调情,立马伸手去拽陈愿,咒骂道:“臭婊子,我今天非得艹死你来给我赔罪……”
可是话还没说完。
几乎是光速之际,一记腿前踢如闪电疾光,毫无征兆地踹在了那个黄毛男的腹部,那人被打的飞出去两米,一口飞沫喷了出来,顷刻间便倒在地上站不起来了。
后面三个混混突然定住了。
陈愿也愣住了,下意识地立定站好,眼睛瞪得像葡萄,一脸的不可置信。
刚才……
白朝意好像一手抱着她,倏然抬起长腿踹了那个黄毛男,力道还非常大。
什么情况?
她的同桌不是外强中干的“白黛玉”吗,啥时候打架这么牛.逼了。
她还等着白朝意被揍呢,开什么国际玩笑。
陈响却毫不意外,迷弟般鼓掌呐喊助威:“阿意哥,您不愧是榕城初中上任有名的校霸。”
陈愿:“……”
这狗腿子可真虚伪,再说她的同桌哪里是校霸,在榕城初中上学时,白朝意是公认的校草还差不多。
上初中时,不学无术的混混确实比较多,所以校园打架斗殴事件层出不绝。但是当时她也跟白朝意当同桌,就没听说过有人说同桌是校霸啊,也没听说过白朝意跟人打架啊。
难不成是她消息太闭塞了?
不过说来也是,陈愿记得她上初中那会被政史地虐的好惨,整日里就是上课做作业背书,而且是走读,也没什么心情去八卦一下校园奇闻。她甚至连学校的贴吧和表白墙都没有加。准确来说,那会儿她爸妈还没给她买手机,也没有途径去了解那些。
所以……她的同桌真的不是风吹就倒的小白脸?
陈愿被震惊到了,这有点颠覆她的认知。
白朝意的脸色仍然黑云压城,那双桃花眼没了一点平日的懒散调侃,冷冽且严肃。
他挑眉,目光像是在看垃圾,语调清冷:“一击都撑不住,废物一个。”
黄毛男挣扎着要起来,旁边高个男扶起他,其他两个小弟像是被刚才男人的气势所吓到了,不敢轻举妄动。
陈愿大脑倏的通电,她突然想起来了,白朝意小的时候体弱多病,刘阿姨给他报了“自由搏击”班。后来体质变好了也一直没有放弃上课,直到上高二的时候学业繁忙实在抽不出时间,才不再跟教练学习自由搏击。
不过白朝意好像没怎么跟她提起过搏击班的事,他不说的话,陈愿也不是多嘴主动去问的性格,就导致陈愿忘记了白朝意练自由搏击这件事。
啧啧,真没想到她的同桌这么深藏不露。
高个男身为老大的尊严被挑衅,他愤疾叫嚣道:“都傻愣着看是吧,快点上哪!”
几个手下仍然紧握着钢棍,努力克制发怂的心理,蠢蠢欲动。
白朝意嗤笑一声,巷子的穿堂风将柔软的黑发吹的飞扬,散发着少年的意气风发。
许是觉得厚重的衣服影响打架,他将黑色外套脱下挂在手臂上。
陈愿立即狗腿子似的走上前拿过外套,不忘声音甜悦道:“同桌加油。”
白朝意唇角无奈的勾了勾,他的小青梅还真是见风使舵随机应变,让人哭笑不得。
他一步一步朝人群走过,白衬衫的领口被风吹的卷卷翻动,在路灯光线的照射下,白朝意的轮廓仿佛发着光。
一个人单挑四个。
他说:“一起上吧。”
——
等到从警察局录完笔录出来,天空已经全黑了,月明星稀。
陈愿抬起手腕看了眼手表,九点四十五分。
站在旁边的那位小白脸冷笑一声,瞥了她一眼:“我帮了你这么大的一个忙,你准备怎么谢我?”
不如以身相许吧。
白朝意本想顺着话说出去,可又想到裴阿姨陈叔叔就在后边近在咫尺的警局里,陪他们儿子陈响做笔录,骚话到嘴边硬生生咽回肚子里。
陈愿的父母本身就不怎么喜欢他,虽然白朝意自认为他是属于那种家长眼里捧在手心的别人家的孩子,可裴阿姨陈叔叔就是不可捉摸地看他不太爽。他自己扣心自问了一下,估摸着是因为他平时吊儿郎当嬉皮笑脸的模样,在传统严肃的家长看起来不那么顺眼?
裴阿姨是初中老师,陈叔叔是做生意的,两位总是摆着一张古板脸,所以看到他这种非典型学霸估摸着会有些本能性的厌恶。反正以后跟陈愿谈恋爱结婚,他们二老就是自己的丈母娘老丈人了,所以现在就得树立好女婿的形象,不能让他们觉得自己轻浮不靠谱。
陈愿浑然不知她的同桌心里活动已经想到九宵云外去了,抿了抿嘴,一脸认真思考的样子,随后笑眯眯道:“我请你吃饭吧!”
白朝意对这个谢谢的方式兴趣并不高,随口问了一句:“吃什么?”
陈愿:“你想吃什么?”
白朝意:“随便。”
陈愿想了想:“火锅?”
白朝意:“太油了。”
陈愿又道:“那要不麻辣烫?”
白朝意:“不健康。”
……
陈愿接着问了有十七种菜系,结果都被她那吃饭难伺候的娇贵同桌否定了,她百折不挠的耐心终于耗尽。
陈愿最后绞尽脑汁问了一句:“海鲜呢?海鲜不油不辣还能补充蛋白质提高免疫力,这总配的上您那金子做的胃了吧。”
她瞪目结舌地直直盯着白朝意,一脸你还能有什么理由拒绝的神情。
白朝意用食指蹭了蹭鼻尖,视若无睹地避开陈愿咬牙切齿的模样,淡淡轻吐几个字:“吃的样子不好看。”
陈愿:“……”
你一个大男人要毛吃饭形象,偶像包袱也未、免、太、重、了、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