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谎鬼》轩潇

4、现实还是梦境

　　木偶，哪里来的木偶呢。

　　林云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们。一个小小的只坐了三十二人的教室此刻就像是一个牢笼。林云是这一切的掌控者，她看着他们，嘴角勾起一丝微笑，“首先我们要先选择一个木偶。”

　　这句话一出，白凡有一种异样的感觉，他不知道林云想干什么，但林云的话让他有种不祥的预感，似乎有什么可怕的事情将要发生。白凡暗自皱了皱眉，他总感觉今天的林老师与以往有些不同。

　　“老师，你说明白呀，我们到底要干什么？”胡鑫有些莫名其妙地问道。

　　林云笑得有些妖气，活像那千娇百媚的狐狸精，白凡一时有些晃神，就见那不知道哪里来的白烟弥漫了整个空间，让人迷迷糊糊的。

　　“做戏呀！”林云用柔柔的嗓音唱到，似那剧院的戏子，举手投足动人心弦，她一扬手，两个人走上了讲台，是一男一女，一左一右地站在了林云的身边。

　　这两人目光呆滞，林云动了一下左手的手指，男生抬起了一只手，林云又动了一下右手的手指，女生退后了两步。他们就好似木偶一样被林云所操纵。

　　白凡心里发毛，他有些分不清这到底是不是真实，他用眼睛环视着周围的同学，只见众人脸上都是一片惊愕之情，没有人明白发生了什么。

　　林云后退半步，提起她的裙子，微鞠了一躬。“木偶”她看着被她唤上来的两人说道，她眼珠在眼眶里打转了一圈，最后定在了她面前的学生身上，咧着嘴笑道：“观众，我们还需要一位特殊嘉宾。”

　　她站直了身体，双手拍了一下，坐在后排的一个女生不由自主地站了起来。她诧异地看着前方，走到了林云面前。

　　“请坐。”

　　女生不受控制地坐在了前排的座位上。直到坐下的瞬间，她仿佛才清醒过来，全身颤抖着。

　　白凡对班上的同学都很陌生，平时很少打交道，但他还是知道坐在下面的女生和讲台上的男生是情侣关系。他时常能看见两人走在一起，甚至旁若无人的亲吻，感情一直很好的样子。

　　女生坐着，看着她心爱的男友，颤着声问道：“你想要对我们干什么？”

　　“想要请你在特等席看出好戏。别担心，我不会伤害你们的。”

　　白凡听见林云的声音在“我”这个字上加重了，她不会伤害他们，那谁会伤害他们呢？

　　林云扭着曼妙的身姿走下了讲台，她抱手靠在墙上，扭头看着坐着的学生们，甚至对他们浅浅地笑了一下，这笑容还带着两分明媚。

　　白凡突然觉得林云是在对他笑。他甚至有种错觉，这一切都是因他而来。

　　白烟渐渐浓烈起来，笼罩了整间教室，白凡只能看见台上那两人模糊的身影。开始两人分站两边，慢慢地，两人越走越近，两个人的身影汇成了一个。

　　窸窸窣窣的声音从中传出，男生女生说着俏皮的情话，暧昧的笑声，好似一对热恋的情人。

　　女生银铃似的笑声传进白凡的耳中，她攀附在男生的身上，说着话，明明是闺房私话却叫所有人听得清清楚楚。

　　“你就不怕她发现？”

　　“怕什么。”男生的声音带着几分不屑和轻蔑，“要不是她天天死乞白咧地追着我，谁会和她在一起。”

　　“你这种人可有够坏的。”说是这么说，可女生的声音里也没有生气的意思。

　　男生笑了两声，“我是坏，可你不也差不多吗，做出一副好朋友的样子，暗地里不和我勾搭在一起。”

　　“这是不是天生一对……”不知道男生做了什么，女生突然哼了一声，像是春天的野猫。

　　说话声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此起彼伏的呻吟声，模糊的人影在浓雾中缠绵。白凡偏过了头，不知道这样一出戏有什么意义。直到他看见了坐在最前面的那个女生。

　　女生半个身子在浓雾中，她离讲台上的那两个人很近，触手可及。白凡只能看见她的侧脸，扭曲着，她紧咬着下唇，几乎要渗出血来。眼角有泪水流出，眼睛里却是有一团火在烧。

　　台上的戏还在继续，台下的也已经开始。林云走到了女生的旁边，凑在她的耳边，轻言细语地说着话，这一刻的她就像是故事里的海妖，引诱着人走向深渊。

　　“你看那个男人，你多爱他呀，你把什么都给了他，可他是怎么对你的呢！他和你最好的朋友搞在了一起。你看你多可笑，你的好朋友，你什么都想着她什么都念着她，什么都分给她一份，现在连你的男朋友也分给了她。你说你是不是一个笑话……”

　　“为什么？”女生流着泪，“我有哪里对不起他们！”

　　“为什么？”台上的女生发出了一声嘲笑，她和男生纠缠着，冷冰冰地说道：“有个有钱的爸爸很了不起呀，想要什么就有什么，以为我是条狗吗，随便给点东西就能打发我。呵，整天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我真的是看见她就恶心。”

　　说着，她又笑了，话语中饱含恶意，像条毒蛇狠狠地咬了女生一口，“多不得了，男朋友还不是勾勾手就被我钓到了。”

　　座位上的女生气得直发抖，可这并不是结束。男生的声音又响了起来，“这些女人都是傻子，随便讲两句好听的就上手了。虽然长得一般，不过嘛，看在她家有钱的份上，勉强也能用。”

　　白凡看着那个女生的手攥成了拳头，微微颤抖着，好像有鲜血流下来滴在了她的白裙上。他看见女生脚下的影子一瞬间变短了，注意到这点，白凡的脑子像是被什么敲了一下，他终于注意到他一直觉得异常的地方了。

　　林云没有影子。

　　他看着林云，在明亮的日光灯之下，林云居然没有影子。白凡糊涂了，他不知道这是现实还是他的幻觉，直到刚才，他都觉得这是现实，即使林云看起来不太正常，即使每个人看起来都不太正常，但他想也许是在他不知道的时候，班上的同学和老师决定搞个活动。虽然这个活动在白凡的眼里不太正常，但这种事也不是没有过。白凡记得去年的愚人节，他就被给予了一个大大的惊吓。

　　那是在上课途中，有人突然拿了一把刀上去捅了老师一刀，鲜血倏尔涌了一地。有人在尖叫，有人在哭喊，而白凡坐在原地一动不动，他漠然地看着这混乱的场景，有些许莫名和不真实感，所有的一切都离他很远。骚动慢慢停了下来，倒地的老师又站了起来，笑着说这其实是愚人节玩笑。这其实也是一次心理实验，然而老师的保密工作没有做好，班上所有人都知道了，除了白凡。

　　不知道是出于什么样的心理，也许是想看他惊慌失措的样子，没有人告诉白凡。但白凡的反应显然是出乎他们预料的，从那以后，白凡离他们的距离更远了。

　　不过，这一次显然不像是现实，虽然白凡时常陷入到幻觉之中，有时甚至分不清幻觉和现实。可再怎么样，人也不会没有影子，白凡想。这真的不是现实吗？可一切又都是这样真实，白凡甚至可以感受到那个女生的怨恨和愤怒。

　　林云还在女生的耳边笑着，一遍遍地说着：“你要放过他们吗？放过这两个伤害了你的人，让他们继续把你踩在脚底……”

　　“不！”女生低吼道，她的双眼怒视着前方，怒视着依旧缠绵的两个人。

　　“你想怎么做？”

　　“我要……我要……”女生想要报复，可一时之间，她似乎不知道要怎么办。

　　“你想要什么？”林云不知从哪里拿出了一把匕首，寒光凛冽，柄上还残留着鲜血的痕迹。她把匕首放在了女生的面前，女生的目光随着她的动作慢慢地移到了这把匕首上面。

　　“你想要什么？”林云又问了一遍。

　　“我想要杀了他们。”女生愣愣地回答道。她的目光呆滞，好似也变成了一个木偶。她的影子越来越短，不知什么时候就会消失。

　　“去吧！”林云笑着，轻轻推了女生一把。

　　女生握住了面前的匕首，踉踉跄跄地站了起来，她看着手中的匕首，又看了看她面前依旧在□□的两人，怔怔地看了两秒，走了过去。

　　看着女生的举动，白凡心中有些不好的预感，他猛地站了起来。到现在，他还是不能确定这是不是幻觉，可即使是幻觉，他也不能够让看着她去做这件事，最终会被毁掉的不是别人而是她自己。

　　“白同学，请坐下。”林云温温柔柔的声音却让白凡感觉到了压力，他不受控制地想要听从林云的话。

　　“打扰别人可是不好的。”林云的眼睛盯着白凡，白睛有些许血色。

　　白凡依旧站着，他不能放任自己服从林云，可是他也不能往前走一步，他被限制了。白凡看向四周，所有人都盯着讲台，眼睛里满是兴奋，他们似乎没有注意到这有多么的异常，他们就像真正的观众，聚精会神地等待着下一幕的开演。

　　白凡看见女生走了进去。过了一会儿，烟雾中突然传出了男生的惨叫声。白凡隐隐闻到了血腥味，白色的烟雾似乎变成了淡红色，他攥紧了拳头，喊道：“住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