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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一周游 ...

  •   “来人啊,来人啊,军老爷快来看看,你们要找的人在这里啊。”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自己身上的血迹该怎么处理,就听香馆掌柜的一面喊一面撒丫子往外面跑,生怕自己跑慢了就要被我逮起来做剐个几刀做个人质似的。

      “小姐,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啊?”如钏死死拽住我的衣角,僵硬的一点动弹不得。

      我看了看刚刚那紫衣男人跳窗的方向,使出浑身力气拽着腿脚早就不利索的如钏向窗户旁径直跑去。

      “你看看这里,我们好不好跳。”我摇摇如钏僵直的身体,让她伸头向下探探。

      “姑娘,这可是三楼啊。”丫头如今脑子已经不做一点主,一字一句里都带着哭腔。

      我伸头向下探了探,虽然看不清地下具体的情况,不过隐约可见一片绿色,想必不是荷塘也是树木泥地。听着刀剑碰撞的声音越发急促清晰,想一想古代大牢里不带重样的繁刑重敛。“受重刑还不如给自己摔死。”一咬牙还是把如钏一股脑推了下去,自己也麻溜地翻身跃下。

      “噗通。”

      “啊!”

      我连忙摸索着着捂住了如钏的嘴。

      “别喊,快跑。”我低声道。

      两个人深一脚浅一脚的从淤泥塘里奔出来,扔了外衫鞋袜头也不回的跑。

      一路找僻静的小巷躲藏,华楼里的路错综复杂,院子套着院子,楼又连着楼。就听着羽林军的刀剑声在四周若即若离,但是却摸不清他们大抵方向。

      看前面有个不显眼的院子,我拉着如钏就向那个方向跑去。

      “小姐,我疼。”如钏眼泪糊着刚刚摔在塘里滚着的泥,在脸上一通乱抹。

      我低头看着这十几岁姑娘赤巴着的小脚丫子,脚踝那里已经肿起馒头大。

      我环顾四周,安排她躲在院子后大石头后面。嘱咐她道:“你在这藏着如何都别出声,我快去快回,找两件姑娘家衣服,我们换了左右混出楼去。”

      嘱咐完她,我跌跌撞撞地翻进这院子里,寻一扇小窗悄悄推开一条缝隙。

      屋子里格局除了西面有一处单独辟出的一处木质浴池,其他的格局与这个时代的家中无甚大异。帷幔装饰虽是一应从简,却能看出材质的飘逸和金丝银线的泛着微光的质感。房间里氤氲着不常见的木香,一开窗就随着房内的水汽铺散开来。没有小院外面杂乱急促的刀剑脚步声,房间里安静的只能听见窗外鸟啼。

      我蹑手蹑脚的翻窗进去,朝房间西边悄声摸索过去,果然在浴池屏风后有一处嵌金丝螺钿的木柜子,打开皆是各种金贵布料但剪裁却不见繁琐的衣裙。

      我正脱下满是泥污旧衣,刚穿好里衣就听有两人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真会挑时候来。”我不禁嘀咕道,今日来一趟华楼,却碰到这样多麻烦事,下次出门,一定要先看准星盘。

      亭欢轻身扎进屏风后的浴池里,那二人的脚步声却就此停住了。

      “公子,是否要加些热水?”只听门外是两个娇俏姑娘的声音,二人没有主人的吩咐并不随意进入房内。

      “公子?”亭欢寻思正寻思这房内我并未看见什么其他的人,正疑惑着往池子另一边隐蔽点的地方退,背后却突然结结实实撞上一个有弹性触感的东西。

      我下意识伸手向背后去探,这这柔中带刚的手感,咋还一格一格的?

      当我脑袋还一片空白,正在细细回忆者熟悉又陌生的感觉时,右手就被人牢牢擒住,一时间竟然感觉自己的骨节都快被来人捏碎,他一个转身将我绕过身来,我在水里一个踉跄向身后倒去。脑袋扎扎实实溺在水里,呛了一鼻子水慌张地一口接着一口吞进肚子里,手里惊恐的想要摸到一个支撑点站起来却又一次次落空,胳膊在水里胡乱扑腾着,慌张狼狈的扑腾了好一会才从水里站起。

      眼前的男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在水里已经披上了一层薄衫,浸了水的薄纱紧紧的贴合在男人紧实的胸膛上,泛着银光的浅月色纱袍一丝不落的勾勒出男人精壮健美的肩臂线条。

      “咳咳咳。”我猛烈的咳着水,刚刚被呛的厉害。

      “不需要。”男人的声音略有些沙哑。但嘱咐却干净利落,没有一句多余的话,门外二人便轻声应下迅速的离开了。

      我深吸一口气,大口呼吸着,刚刚被差点被洗澡水呛过去。整顿了好一会才开始仔细端详来人。

      男人高出亭欢将近两个头,身型挺拔俊逸,散着一头黑发柔厚如缎,温润的贴合在背颈,接连浮游在水面之上,衬的他本就在水里泡的粉白相间的胸膛,更多了几分香娇玉嫩的味道。二人离的极近,即便是她这双混沌的眼睛,也能看见他秀丽的面孔。脸庞清俊如银月,线条流畅里又带着点分明的顿挫,双颊印着飞红,剑眉飞扬入鬓,微垂的墨睫下一双桃花眼含着微晕的水汽,微棕的双眸只是漠然的睥睨着眼前,看不出一丝鲜活的情绪。明明是朱颜绿发的好模样,周身却散发着与那张清朗少年的脸,气质上截然相反的凉寒和持重。

      他静静端详亭欢一会儿,脸上的淡漠逐渐转圜成一丝玩味。

      “怎么?还没看够?”对面的男人剑眉微挑,随即转身从我面前从水中的踏步走出浴汤。背后风光一览无余的展现在亭欢面前,衣冠不整的那个人倒是楚楚大方没有一丝窘态,反而是穿戴整齐的那一方没来由的讪笑想要掩盖自己此时手足无措,乃至目光都不知道往哪放的难堪。

      “衣服你也知道在哪,拿了自己要的东西就走吧,这次不用翻窗,坦荡走大门亦可。”男人披上外袍,稳步走出了西厢,利落干净的语气像是刚刚衣不蔽体的那个人不是他。

      “诶,刚刚那个男人真是长在了我的心窝上。这要是给我拐到现代进个娱乐圈,我铁定落个当红炸子鸡经纪人当当。”亭欢在心里轻叹道。

      “呸呸呸。”亭欢拍了拍自己的脸,“现如今逃命要紧,逃命要紧,想这劳什子诨话。”只要略微想一想古代严苛的刑罚,更何况是羽林军要抓的人,亭欢没来由的打了个寒战。

      擦干头发,换好衣裙,给如钏也带了一套干净衣裳,毛巾。便从正门走出,屋子里院子里一路上一个人也没有,安静的好像这里并不曾是个许有人烟的地方。

      把衣服给如钏换上,擦洗干净后二人便大摇大摆的走进华楼的主楼,官兵正在大堂一一排查来往男子,亭欢二人便排在女子的队列后面安静跟一群人走了出去。

      因为如钏脚扭伤了,我便让小二给我们叫了一辆马车。整个华楼此刻都是一片肃杀的气氛,因为那个紫衣男人的到访,禁军里三层外三层的围着华楼和临近街巷,周围除了华楼里送出免于排查的女眷,已经没有普通百姓的身影。

      想必那个紫衣男人一定是在皇帝那触了不小的霉头,羽林军才会如此大动干戈去抓捕他。此时我只想马车越快到家越好,只怕路上徒生枝节。若是牵扯到自己,不说在如今这个时代入狱要受多大的罪,还要牵扯到这个时代父母亲人,不过只是出来逛个街,无端端便要受这样的牵连,着实是天大的冤枉。

      眼看离羽林军左三层右三层的包围原来越远,正要松一口气。却只听车夫“吁”的一声,马车停下了。

      “这下有大麻烦了。”我心下道。

      “车上的人,羽林军公办,速速下车检查。”车外的羽林军骑马追上了我们,拦停了马车,厉声喝道。

      我正在脑子里飞速旋转如何是好,帘外的官兵声音更加的威历起来:“下车,羽林军公办。”

      如钏已经吓得眼泪失了控,整个人蜷缩马车一角,不停的抖动着。我拍了拍小丫头的手背,示意她不要慌,让她先在车上待着,我先出去看看情况。

      一掀门帘,一队精悍的骑兵已将马车围住,为首的旁边士兵的马上,看衣服颜色,载着的应该是刚刚香铺的掌柜。

      “是她么?”为首羽林军高声问道。

      我紧紧的攥住了衣袂,手心汗流不止。

      只见香铺掌柜翻身下马,走在我面前左右端详了许久。

      “回大人的话,小人……小人也不能十分肯定就是这位姑娘。刚刚在我店里满身血迹的,是位公子,我瞧二人面貌有几分相似,却又……”
      正当悬着的心微微放下来时,只听一阵马蹄声疾驰而来。眼前奔来好一匹骏马,通体是油亮的墨色,身披乌色鬃毛。疾驶时若燕踏浮云,止步时双蹄高悬,长臂舒展,若有穿云破雾之势。马上的男子一身月色罗衣,外面半透的银线纱袍随着乌发一同被扬起在空中,只是远远看上一眼,都觉得来人气度不凡,难掩贵气。伴随着一声清脆的男声传来:“就是她,本王作证。”

      这声音耳熟得很,不是别人,不正是刚刚在西厢浴堂遇到的那个男人么?

      “什么小气男人。”我差点就恨恨地骂出了心里话,不就是一开始不小心摸了一下,又多看了两眼腹肌,一个八尺男儿,不过这点小事有必要把本姑娘往京中大牢里送?那地方古往今来能出来几个全乎人?好不容易才投个富贵人家,好歹让我过两天锦衣玉食的安生日子。不过是贪食几口烤肉和新疆奶茶,竟给自己惹了这样一个甩不掉的烂摊子。内心又反复把那个暴露狂骂了八百遍,事到如今亭欢也懒得周旋,心里只想尽早破罐子破摔算了。
      “参见宁王殿下。”只听四周一瞬间齐刷刷的跪了下去。
      “宁王这人,除了这一身皮囊,没得半点上的了台面。”想起刚穿来那日如钏对我说的宁王的种种风流往事,再细细品味一下宁王今日这比针尖儿还小的心眼子,亭欢在心里不禁咂舌瞪眼。
      “别人都跪下了,你还在这站着?”搁这儿点我呢。
      “宁王殿下,小女子生来便患有眼疾,不知您听没听过民间这样的话。这一般眼睛不太好的人呢,话都特别多,嘴上没个把门的。这一跪怕身上跪出个好歹,身上不好,净说些胡话。”亭欢此时也不知哪来的勇气一秃噜嘴什么气话都冒了出去,尽管心里知道在封建社会这样说话要吃大苦头,心里只想着我们往日无缘近日无仇的,转眼你都给我转手送牢里了,里外也没什么安生日子过了,自是嘴上身上一点亏也不肯吃的。
      这个宁王并没有再接我什么话,只是吩咐道:“人本王给你们送来了,带回去交差吧。”话音刚落,便转头骑着他那匹黑马扬长而去了。
      上来两个彪形大汉便不吭一声将亭欢反手绑了扔进刑部大牢里去了,没有再为难其他人,把如钏那丫头放回了家。

      刑部大牢是近乎见不到一点日光的,刚来的时候一路上不时就传来声声凄厉的惨叫,路过的一间间牢房,里面犯人全身耷拉着瘫在干草间,眼神木然的看着路过的新犯和狱卒,昏暗的走道里充斥着各种糜烂臭味和血腥味。再往里间走,除了狱卒对犯人震耳欲聋的吼声,就只剩下铁链的碰撞声。
      牢头把亭欢送进专门关押女囚地房里,一间几个人。
      女囚到底还是比男囚的住所干净一些,不至于找不到个草垛歇脚。
      亭欢瞅了个人少干净的空地,放下自己的物件想要躺一会,从早上折腾到现在,躲了许久的追兵,亭欢早就乏了,此时无论是草堆还是泥地,她都只想先闭眼歇息会儿,等她有精力了,她还要想办法尽快离开这个地方。毕竟好不容易投个好胎,她还是想活得精彩些,不能将往后看得见的好日子白白葬送在今天这两个面善心恶的歹人手里。若是能出去,她首等重要的事情就是逮住他们两可劲报复回去,自己这几天的苦可不能白吃了。
      胡思乱想着,由于身体太过疲乏,没几秒就昏睡了过去。
      亭欢这边才刚刚睡着,那边突然就被重重的踹了几脚。
      “这是我的位置,你给我滚开。”亭欢努力的抬起千斤般沉重的眼皮,只见一个和自己差不多大,长得眉清目秀的女娃娃瞪圆了双眼怒气冲冲的看着自己。
      这个女娃娃即使在牢里,收拾的也是干干净净,一头墨发绑了两个粗厚的麻花辫子,在这本就死气沉沉的地方显得格外活泼。
      “静雯,不许跋扈嚣张,先入为主的苛责他人。”旁边的女人一把将女孩拽了过去,虽是蛮手的伤痕老茧,面容也早已被苦难模糊了轮廓,却依然能看出妇人不凡的气度,“我们今日在外做工,这位姑娘是在我们不在的时候刚来的,她怎么会知道这是你的位置?”
      我环顾四周,果真周边又多出了十来人,原本就不宽敞的空间更加拥挤了起来。
      “越是在低处,越不可萎靡不振,使心别气。”妇人又道。
      小姑娘很是受教,瞬刻便道:“姑娘,是我不该对你动手。这个位置你睡吧,你回手静雯绝不躲闪。”
      这粉雕玉琢的小丫头实在是太懂道理,也本是自己先占了别人的位置,在她的角度,自己多少也有点错,便不假思索的接受了小丫头的道歉,摸了摸她的头道,“没事儿,姐姐不怪你,你累了一天,有点脾气也正常。你还睡这里,姐姐这就换个位置。”
      对面的女娃娃微微皱了皱眉头,我这才想起现在的自己看起来也就和这女娃娃一般大小,自己的语气动作太过老气横秋,便悻悻缩回了手。
      静雯摇了摇头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我既说出口的话,就不会再变了。”说完,她便抱一垛干草,铺在我东边三五步远的空地躺了下去。
      “悟性这样高的孩子,长在这里真是太可惜了,”我在心里不禁叹息起来,想着想着又再次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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