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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被男人抢了口脂 ...

  •   因着爹娘去法兰寺还愿的缘故,今日府上能差遣的人都随爹娘去法兰寺了,整个将军府来来回回见不到几个人。几日前我便让如钏去哥哥房里偷拿了几件他压箱底的儿时旧衣,穿到我和如钏两个十几岁的丫头身上很是合身,衣服穿在身上轻若无物,一摸就知道是上好料子。

      “如钏,千万别忘了拿银子票子。”一想到马上就能出门放风,逛一逛古代的京城SKP,亭欢内心就忍不住摩拳擦掌,想当年自己还是个卑微社畜的时候,每每逛恒隆有些自己喜欢的衣服包包只能看一看再无奈转身悻悻而去,如今有一个这样好的消费机会,想一想都叫人分外欢喜,不使个十二分力气去发挥自己的购物天赋,都觉得对不起自己躺在床上的十多天禁闭。

      “什么异邦绸子,西域毛毡,骆驼皮子,□□啤,葡萄酒还有京城最有名的那几家成衣铺,胭脂铺,今天赶上了我,我都给你们搬空喽。”

      亭欢想到这对着如钏狡黠一笑,“给小姐我把银钱都带够了,今天带你见大世面。”

      “知道了知道了,今日给您带了一盒银票,是您足足两年的月例银子了。”如钏一边说着,一边低头把盒子塞进里衣,左一层右一层的给自己系衣带扣子。“这大笔银子可不能丢在如钏手里,不然就是老爷夫人再将如钏发卖一次,如钏也是还不起的。”丫头身上没揣过大钱,越想越害怕,最后竟然还带起了哭腔。

      亭欢看她的样子可爱又好笑,便故意吓她道:“那你可得揣好了,再卖可不见得是这么好的小姐了。”

      两个人偷摸着从假山后面蹑手蹑脚的走去后门,在街上叫了顶轿子便兴冲冲往华楼去了。

      华楼有多么精巧,亭然一时间也不知道怎么形容,但是她从来也没有想过,古人折腾起奢华来,现代人远不及祖宗万一。

      虽说是楼,但华楼更像个大型综合体,主副共有三栋楼,每一栋都有十一层高,周围层楼叠榭,其中环抱着各式各样的亭廊木桥,流水假山星罗其中,悄然围合成妙趣横生的别样景致,楼和楼之间还有小船在此间穿行,船上隐约有红衣舞姬在船头轻舞,只在方隅之地却跳尽情中缠绵。歌舞声乐在木质的空间里盘旋撞击,似是从飞峦叠嶂中飞旋而过的仙乐,错落有致却又猝不及防的跌落人间,似有若无的缠绕着你的脖颈,一曲终了,却仍觉余音绕梁而终久不歇。

      她远远的看着,整个华楼和远处连绵起伏的山川共同淹没在碧浪蓝天中,不多有的雾色更是为了这人间一景极尽了逍遥。虽说亭然眼睛不好,但只是瞥见这些许轮廓,即使不知这华楼是怎样的雕梁画栋别具匠心,也能体会其中目下无尘的超俗。窥一斑而知全貌,大寅王朝的睥睨天下的傲气和一统江河的凌云壮志,全在这琼楼金阙中的建设里一展无余。

      “小姐,好大的房子。”正在亭欢为古人的高超建筑技艺心醉魂迷之时,如钏一句话把自己拉回了现实。

      “小姐,要不然咱回去吧,这地方太气派,人来来往往的,看得叫人没来由的害怕。”如钏拉了拉我的衣袖,无怪小丫头感到害怕,华楼听起来只是个流通高档货物的地方,实际上更是有浓烈政治色彩的建筑群,是大寅向来往各国展示天家气度和皇室威严的皇权工具。

      “不是你让我带你来见的泼天世面,怎么都到眼前却又收锣罢鼓了?今天一应开销都有你家小姐担着,给我大大方方的进去。”说罢,便一把把如钏拉进了华楼。

      各年陈酿的葡萄酒,甜品,还有各个国家的甜品小吃,整个华楼里可以说是应有尽有。亭然带着丫头二人在华楼里面敞开了肚子吃,许久没有尝到家乡的风味,今天可算是吃了个痛快,大寅伙食清淡,平日做菜都是用清水翻炒,最后才加少许猪油,连油呛的香味现如今都成了奢求,在这样的环境下能喝到奶茶,香甜悠长葡萄酒还有加了孜然的烤肉,真是无法言述的人间乐事。

      酒足饭饱后当然是去逛街,亭然现如今眼睛不好,又着男装。看不见衣服款式,只能瞥见料子颜色,花样也看不尽全,因着便只买了几匹摸起来上好的料子,付了定金托店家隔些日子送回府上。

      远远的便闻到各式香水的味道,这个时代的香水远不及现代的浓烈,也没有复杂的前调中调后调的说法,更多的都是木头花露单一的清香。即使是这样亭然也喜欢的紧,每日能换不同的香味是亭然给自己每日的仪式感,一个新的香型就是开启了一个新的日子,往日的种种不快,也随着香味的更新留在过去了。

      这个时代脂粉也做的精巧的紧,亭然虽然只能看到她们大体的颜色,却也恨不能照单全收。这可真是应了买椟还珠的故事,这装脂粉的容器竟是上好羊脂玉,摸在手里不仅有玉器的冰感,更似有少女肌肤的软糯。

      我跟老板说要几十瓶香露,老板面露难色:“公子,我家这香多是有市无价稀罕宝贝,也有不少公子爷们都跟我说了让我多少给他们留点,回家送给夫人讨点欢心。您这样全都买了,小的这也不大好做人。”

      我想老板说的也不无道理,这个时代运输也只能靠船只车马,一次也运不来许多货。卖这样的紧俏货,老板除了赚钱,也要各留点给京中各家做人情。我便道:“横竖我刚刚挑了许久,也想给你作笔大生意。既然老板您有困难,我也不强求,可是刚刚我在挑的时候您也未说不能多买,现今我将这些香露留下,也算给您卖了一笔人情。若是您有什么更稀奇的宝贝,拿来与我挑挑,也算是全了你我买卖缘分。”

      老板想是看出我是能在香露上花大价钱的主,便说:“公子等等,我西边还有一间铺子,那里有一件上好口脂,这个口脂很是稀奇。是要用一千朵用西羌千年难寻的陈绒花碾制后,萃了几百道的工序才能得的小小一瓶,我瞧公子是个识货的,这就拿与公子上上眼。请公子在里间喝口清茶,稍等我片刻。说罢就去转身,带着如钏往华楼西边去了。

      刚在里间坐下,远远的就听到整齐划一的兵械声,伴一声粗粝的嗓音高声喝到:

      “所有人都不要动,羽林军奉命清查刺客,请来往百姓莫要离开原地,免得羽林军误伤无辜。”

      “这两天真是把什么怪事都遇了个遍,水逆未退,还是老实点好。万一捅了什么篓子,这次可是直达天家,想是我那从三品的护崽老爹也保不住我。”亭欢心下想到,手心微微出了点汗,下意识在衣摆上擦了擦。

      “这老不死的小崽子,要不是现在在这地界儿,能坑的本座一身内伤?等你下次转世回去,我非得扒了你的皮做脚垫,放干了你的血给我那三尾坐骑当茶喝。”

      耳边突然传来一个年轻男人的声音,他的声音单薄的乃至有些轻佻的味道,音尾却略微压的有些低沉。像是时时带着杀气,但给人有种刀刀都不是致命伤的诡密。若置身于无尽黑暗的临界,偶然间却透出清透玛瑙绿的极光,是神秘又致命的希望,听上去更像是一只失群的孤狼。

      亭欢现如今看不清来人长相,但依旧能分辨出是一个极为年轻的男子,一米八几的大个,明明身姿挺拔却处处透着说不上来的阴柔,一头墨发如瀑般散落在身上,少数发丝混着血汗,紧紧地贴在他白的透光的前额和脖颈上。没有规规矩矩束好发髻,只是用了根轻薄的紫色绸缎随意束起,斜插了根样式简单的原木色簪子,和他一身华美的暗纹紫绸形成了极大反差。身着一身银色里衣和紫色长袍,衣袍半开着,透着一身的丰肌秀骨,瓷白的上身微微暴起青筋,一道狰狞的伤口从左肩披到上腹,鲜红的血液随意的抹在这人白的失去血色的胸肌和银色里衣上,腹部层次分明的肌肉失去掌控的上下抽搐着。

      我抬头,正和他目光相撞。

      “说好今后不杀人的,一群不知死活的东西,今天偏逼我开刃。”他的声音带着一抹凉寒的笑意,周身涌动着骇人的阴鸷。

      “你不必杀我。”越是这个时候就越要冷静,亭欢心道,一招不慎就会引来杀身之祸。

      “嗯?”男人侧身,带着有几分妖冶的轻声冷笑。

      “我有眼疾,看不见你,你若有本事在重军把守之下还能全身而退,其余尽可放心,即使日后再相见,我也认不出你。”

      男人猛然间凑近了过来,一股清淡中药味伴着着铁锈般的血腥味接踵而来,两人离得很近,鼻腔里的空气逐渐和男人甜的发腻的滚热血腥气息混在了一起,这种温度就像炉火加热后失控的火苗,舔呷着亭欢面颊的每一寸肌肤,啮噬着她的后脖颈,火热的膨胀感伴着躁郁的空气一阵阵地向上涌。

      男人用拇指指腹轻轻勾描着亭欢的左眼,不像他胸膛上的皮肤那般光滑,指腹上些许扎人的老茧摩挲着她的眉眼,端详片刻只听他轻笑道:“果然是个瞎子。”
      “去那边看看。”羽林军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听到声音逼近,男人迅速飞身上旋,瞬间没了踪迹。

      “你们去那边找找,不要漏下一个地方。”十几个执锐披甲的彪形大汉在店里快速翻腾。为首的一个精壮男子纵声喝道:“可曾有什么可疑地人来往?”这壮士魁梧的像一扇门一样结结实实堵在我的面前,闭塞空间的压迫感着实叫人惴恐。

      “回大人的话,未曾见到什么人。”我咽了咽口水,尽量让自己冷静下来。反正也是和我无关的事,万一那人还没走远,再来杀我一个回马枪,我岂不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都尉大人,这间店里未曾搜到什么人。”经过一阵地毯式的搜寻,一个小兵上前回禀道。

      “嗯,知道了。”领头的都尉哑声应许,带着一大群兵士又迅速向别处去搜寻。

      “咳咳咳。”羽林军刚离开不久,头顶就传来一声猛咳,突然一道紫色影子从头而落,落地的时候有些许狼狈。整个人好似直挺挺地摔了下来,一只手僵劲的撑着他整个身子。

      “过来,帮我。”男人的声音愈发嘶哑,大抵是血流的过多,刚刚悬身于房梁之上又耗损了太多的体力,男人看起来大伤元气,暂时不像是能对自己产生什么致命的威胁。

      犹豫片刻,还是向他走了过去。“你要我怎么帮你?”

      “替我去外间拿老板几瓶香粉,三七,玄黄,芷且。”

      都是些常见的止血药材,这个时代的脂粉都是用原料直接提取的,确实也能当作药材来用,怪不得这人什么地方不去,径直往这胭脂香露的铺子而来。

      “行。”我想这不正是个开溜的好机会,脱离了他的视线,到时候能跑多远跑多远,谅他也没有力气再追过来。当我正战战兢兢走到外间,不巧正碰到老板和如钏也刚进铺子。

      “公子,这口脂我给你拿过来了。您随小的来里间看看。”掌柜手里拿着口脂,一手做了个请的动作。

      这下完了,要是现在老板进去,可能直接就要被那个紫衣男人灭口了,我这是走也不是,留也不得。

      我心下一横,一手夺过了口脂,拉着掌柜的往门口的镜子旁走,打开口脂迅速的摸在了自己的唇上,对着镜子故作欣赏了一番,装作分外满意的样子说:“是个好东西,我要了。”一边眼疾手快的拿走了柜台上我刚刚试过暂且记得位置的几味药材,道:“这几个我也要了,这外头香味杂,我再去里间仔闻闻。你和我家小厮在外头把帐结了便是。”我一边往回走,一遍快速朝如钏吩咐道:“如钏,快给掌柜的结账。”

      掌柜和如钏此时皆有些错愕,我这才反应过来,刚刚忘了自己是男子身份,竟把口脂拿来试在了自己嘴上,因为大寅民风彪悍,男子擦脂着实少见,这才引的掌柜错愕。

      我瞧如钏在那站着不动,又催了一遍:“结账啊。”如钏这才反应过来,在怀里左翻右找寻起了银票。

      我摸着柜台,略微有些跌撞的跑回了里间,蹲在男人旁边,低声道:“你要的药。”

      紫衣男人接过药材,注视了我几秒,轻声笑道:“听话的东西,在下是最喜欢的。刚刚眼拙了,原来是个娇娘子。”他声音散漫了起来,愈发有些低缠。整个人欺身过来,逼得亭欢的后背直直贴到了墙上。他一只手挑起了她的下巴,略带粗粝的拇指用力抹去了她刚涂上的口脂,放在自己的鼻子下仰头嗅了嗅,道:“陈绒花,是个好东西。这个东西,我也一并要了。”说罢,他的手掌整个覆上她握着口脂的右手,冰凉的不像个活人,刺的亭欢周身一颤。修长的指尖摸索着,一个接着一个的掰开了亭欢因过度紧张而紧握的右手,麻利的拿走了口脂。

      “再会,小瞎子。”只听他闷声一笑,便迅速向后仰去,右脚向前轻踩,一个回旋纵身飞跃,便撞开了一出不起眼的窗户,彻底的在华楼中消失了。

      “怎么了?”听到异响的掌柜迅速跑进了里间。

      “没什么,刚刚有阵穿堂风,把一扇窗户吹开了。”亭欢迅速整理了情绪,扶墙站了起来,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更加平静。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温晓你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啊。好歹自己救了掌柜一命,丢了一瓶口脂也不算血亏。”正当我给自己做心理建设的时候,只见如钏进来,愣了几秒,才对着我惊呼道:“公子,你身上,怎么这么多血!”

      我低头将外衫拎起来一看,好家伙,果真有一大片的血迹印在袍子上。

      这下好了,人活久了什么都能见到,被男的抢了胭脂水粉,亏了一大笔钱财不说,眼下救个人,大概要把自己搭进牢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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