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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纵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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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面左转。”
“在这里?这片不是没人住吗?”
“我哪知道,反正我出来的时候是从这里走的。”
秦迁在谈话声里睁开眼,阳光刺得他缩瑟了一下。
“是这里吗?”嬴利看着后视镜里的秦迁道。
“唔……是的,谢谢。”秦迁搓搓脸。
下车后,秦迁绕到了巷口。昨天晚上的那一地骨灰已经被清理过了,他的黑伞被人整理好放在了路边,伞柄下压了一张纸。
给你处理好了,报酬!来找我!
纸后是隐藏的地址。
秦迁看了看时间,还是决定先去处理房间,以免俩人住不了。他随手收了纸,拿着伞就往家走。
“也就是说,你要现在就搬?”嬴利靠在嬴诚出租房房间的门上,看着弟弟忙前忙后。
“今年高考就在六月中旬,总不能在那几天突然出岔子吧。”嬴诚将衣服一件件叠好,在行李箱里放的整整齐齐。最后收拾好时,他也只有一个行李箱和一个书包。
“这里的房东……”嬴利还是在犹豫。
“上个星期房东太太的儿子接了她的手,他……和我有点过节,怕是不会好好说话。”嬴诚又看了一眼墙上的时间,四点半了。
嬴利让开门,从上到下地看了看嬴诚,换来了对方疑问的眼神。
“我还以为你对和师父同居特别排斥呢,以前不是都垮起个脸,活像谁欠你几百万的。”嬴利随意地笑道。
嬴诚到了鞋柜边,转头看了眼他哥,眼神不冷不热。
“怎么?”嬴利问。
“他……有种奇怪的感觉。”嬴诚开始边清他的球鞋们,边道:“反正和以前那些长老不一样,而且……”
嬴利等这个而且等到了秦迁楼下。
“……你这个且而得挺长啊……”嬴利无语的重重蹂躏嬴诚后脑。
嬴诚咳了两声,才道出而且后面的东西:“而且……主要,主要是他手艺不错。”
“???”嬴利看嬴诚的眼神带了点嫌弃:“你什么时候被食物绑架了?”
嬴诚嘿嘿笑了两声。
“想好了,真搬进去后悔了就找不了我了。”嬴利拍拍嬴诚的肩:“那个房租多的钱……”
“我不要,你自己捏着吧。”嬴诚拨通了秦迁的电话,堵住了嬴利的嘴。
秦迁甩了甩搬东西后微微发酸的手,坐到床上接了嬴诚的电话。
“喂?”
“我能今天搬过来吗?我在楼下了。”
“嗯……那你先上来吧,东西多吗?”秦迁反手把头发上的小发夹取了,鬓边的碎发又垂下来。
“不多,我上去就行。”嬴诚对着一脸嫌弃的嬴利挥挥手。
“行,门开了,直接进来。我挂了。”
时间来到了晚上七点,秦迁在小阳台上打电话,嬴诚还在赶假期作业。
“怎么你又拐错了?就是在学校后面啊,你不是已经看到学校了吗?”秦迁伤脑筋地拿了钥匙:“你在那儿站着吧,我知道你在哪了,等我,别动了。”
“嬴诚,我出去一下。”秦迁知会一声后就轻轻带上了门。
嬴诚从作业里抬了一下头,推了推银边眼睛,又埋了回去。
过了不久,厨房里飘来饭香,嬴某又抬起头,看了看门口,正寻思着秦迁还没回,一个白发年轻人就推开门,撞上他的视线。
“你好。”
“……你好。”嬴诚下意识回话后疑惑了一会,然后又反应过来。
这是秦迁的师父,他的师祖,但是……他以为这位师祖会很老,结果意外的年轻。
二十多岁的容貌,不算好看到神魂颠倒,却也气宇轩昂,仪表堂堂,一米□□左右的身高,还有点古典又疏远的气质,很像从历史走出来的神仙。
虽然这人确实活了四百年有余了。
祁峤清拎着一杯声声乌龙放到嬴诚面前,轻声叹道:“今天就要我做菜……想吃什么?”
嬴诚拿着笔愣了愣:“我……都行……”
“有什么忌口?”
“还好……”
“行,那今天就随便炒炒。”祁峤清浅浅笑了一下,瞥了眼门外,一个黑色的影子瞬间化为灰散了,嬴诚甚至没来得及发现。
这顿晚饭吃得嬴诚十分满足,秦迁仿佛看到了他的星星眼。
“打算在这边常住了?”祁峤清看向秦迁。
“嗯……不算吧,至少要把暑假过了。”秦迁收拾了自己面前的碗,又回头看了看师父:“你呢?在湖北无聊?”
“是啊,事办完了,孤家寡人一个,在山头上没意思,于是就下山找徒弟呗。”祁峤清摊手,秦迁顺手接过碗,又看向嬴诚。后者顺从地将空碗递给他,然后看着满桌狼藉犹豫要不要帮忙。
“作业写完了吗?”秦迁看向嬴诚。
嬴诚一愣:“没……”
祁峤清对着他挥挥手:“写作业去吧,放着我来就行。”
嬴诚愣了好一会儿,才点点头回到作业前,又不知道想什么发了一会儿呆,然后才一猛子扎进知识的海洋。
桌上的声声乌龙还没动,淡黄的光线在房间里流淌,窗外的余光给阳台镀上丝丝红色,宣示着夏天的到来。
秦迁收拾完厨房就去收拾祁峤清的行李了,这两天不是在清行李就是在清行李的路上,现在他看到有打包而装的东西就忍不住想打开了。
后遗症啊……
等事情都落定,窗外已经月上枝头了,秦迁终于靠在沙发上叹了口气,闭了闭眼,又看向了大阳台,阵在刚刚接回祁峤清后就改进了。
因为这个户型修建得很奇怪,所以来租房的人都没得数,装修过的也只有现在秦迁住的这一户,以至于这些东西他干起来十分得心应手,并不担心会有人注意。
现在大阳台的地砖上闪着淡淡的红光,在没开灯的阳台上看得很清晰,是那个转换阵的阵心,他改动的则是外围的细小之处,在楼外面。
这一天好像也没做什么大事,但就是感觉很累,秦迁揉了揉眉心,又看向嬴诚和祁峤清。
这俩人围着一张物理试卷已经有一段时间了,也就是这个试卷上的一道压轴题,让这师祖孙两人关系一下拉进了不少。
祁峤清曾经为了寻事物,在一个人的帮助下,进入了一所大学,后来虽那东西未寻到,但他却在那学校的图书馆里看了不少现代著作,以及科学理论。尤其是理科方面的言论,他更是多有研究。
这也导致他对阵法等事物又一次精进,创下不少曾经想过却又无法完整实施的术法。
而现在,他对嬴诚看了五分钟却只写了个开头的物理题起了兴趣,在礼貌询问可否加入后就和嬴诚一起犯难起来,这俩人已经看了有二十分钟左右了,题也进行了不少。
但秦迁这个文科生却只能在一边默默地搞别的,看着好不委屈。
祁峤清似乎才察觉到徒弟落了单,往后仰了仰,对嬴诚道:“剩下的应该不多了,加油吧。”
“好,谢谢你……”嬴诚似乎是想给祁峤清一个称呼,但师祖……他对着一个二十大几的脸真的叫不出口,于是诡异的停顿了一下。
祁峤清轻轻扫了他一眼,随意道:“叫叔也行,我没那么多规矩,随便点吧。”
嬴诚怔了怔,又垂眸看了看试卷上的墨痕,最后才抬眼看向这位师祖。
不知道为什么,他好像嗅到了自由的味道,他可以在这味道里稍稍放肆,可以……卸下那层面具,以骄傲视人。
但很奇怪,他与这个人只认识了不到半个小时,却好像见过他很多次,知道这人的脾性,觉得自己可以以一种轻松闲适的态度去与他相处。
这种感觉一般都是他在认识那人有一段时间后才会出现的,因为看清一个人表象需要时间,和人相处的模式是需要接触才会被自己定下来的。
嬴诚是个多变的人,别人给他什么感觉,他就对别人什么态度,每个人在他那里都有区域划分。
好的,坏的,中性的,亲近的,疏远的,熟悉的,陌生的……
每个人都有或好或坏的标签,被他安放在一个个特定的地方,有些人可能会靠的很近,他对这些人的态度就差不多;有些人离得很远,他对他们的态度就天差地别。
可像祁峤清这样还没来得及多接触就已经分好地盘的,还是第一个。嬴诚又忍不住看了眼秦迁,这个人……好像也是这样,不过又有些不一样,他的出现很突然,像是抢地盘一样夺了一个好位置,然后霸道的在那里生了根,再挪不动位。
不知道自己在嬴诚的内心区域生根的秦迁还在调侃自己师父:“叫叔?祁叔?那我呢?叫你哥哥?”
祁哥哥看了秦迁一眼:“也不是不行,年轻四百余岁,是我赚了。”
嬴诚猛地看向祁峤清。
这人真的……太随意了吧……
秦迁却已经习惯了,摆摆手:“得,我叫不出口。你赢了。”
说完,秦迁又看向嬴诚:“称呼只是一个称呼,也不用多纠结,我们对这个都还好,你不用有什么负担。”
嬴诚着实没话说,只点点头,又转向试卷,可那一题的后续却不了了之,因为解题人的心乱了。
这话在他爹面前说的话绝对会换来一巴掌和一句大逆不道,而这话却是由他师父说出来的,于是嬴诚不知该作何感想了。
对于这些礼节方面的东西,嬴诚在很小的时候就学习并熟记于心了,但他从来开不了口,因为他的生活中没有出现需要以这些称呼来对待的人,他对于师父这一称呼的概念还停留在礼仪课中。
第二天又是个雨天,昨天的太阳好像一闪而过,又成了乌云满天。
嬴诚在床上醒来,胳膊上还在隐隐作痛,昨晚他是和秦迁挤一张床的,祁峤清则躺在沙发上。
用祁某的话来说,就是:我太高了,你俩还可以凑合一下。
于是昨晚凑合得嬴诚一夜无眠,原因在于秦迁睡觉会不自觉的咬人。
也不知道怎么惯的这毛病,嬴诚晚上几乎贴墙上睡,拿被子在两人中间隔了条鸿沟,依然没能幸免于难。
秦迁的床本来就小,两个人挨一起就肩靠肩了,又是夏天,即使有转换阵室温也在二十七度左右,挤在一起还是热的慌。
这俩人又都是怕热贪凉的体质,于是嬴诚只能委屈巴巴的往墙上靠。
可秦迁像追萝卜一样,胳膊一搭就揽到嬴诚腿上,再一翻身,就靠到了嬴诚脑边,把虽有警惕,但无处可躲的嬴诚抵在了墙边,然后出乎意料的在他胳膊上咬了一口。
得亏嬴诚没叫出来,不然秦迁怕是得把自己埋墙里,羞都要羞死。
嬴诚则一脸震惊地看着秦迁,又不能说把他叫起来,感觉有点别扭。
所以这人吃了一晚上的哑巴亏,左臂被咬了三口。
在他醒的时候整个人都是蒙的,在凌晨的时候秦迁终于消停,他也终于“浅寐”了一会儿,寐到了中午。
嬴诚看了眼时间,脑袋还在发懵。
礼仪课中,在与师父同居时是不得起的比师父晚的。可此时的秦迁显然出门了,而且还把他的闹钟关了。
这师父……好像格外纵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