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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长乐街 ...

  •   还有十余天便要过年了,冬日里愈发的寒冷,谢灵徽自归家起便甚少出门,在宫中时规矩多,每日都要早起随着皇子公主们一同上课,像她这样的世家小姐原是不用每日都去的,但皇后娘娘曾对她说,“女儿家多困于闺阁之中,但所谓人学始知道,多听些经世的大道理,心中自有万般沟壑,书中万千世界,不至于以后拘于后院,蒙昧无知。”对待她们这些公主贵女的教育也如同皇子们一般重视。

      如今回到家中,大夫人心疼她,早早吩咐了下人不拘着她睡多晚。但习惯使然,每日仍早早起了,因为不用上学,家中也无事要她操持,她醒后便只得去大夫人的院子里待着,唬的大夫人以为她在宫中憋坏了,几次将谢安青从被子里扯出来陪着,搞得谢安青成日嚷嚷要去带妹妹看看郎中是有什么毛病。

      但很快这种清闲的日子便到头了,因为每次吃过早饭,四小姐谢灵蕙便在院外等着她了,不是与她讨论琴棋书画,便是拉着她绣花写字,谢灵徽这才发现,原来谢家对于女儿的栽培,比起宫中也不逞多让了。

      这日,谢灵徽收到了宁国侯府三小姐萧令清递的帖子,邀她一同去集市挑选些首饰衣物,毕竟快要年关,家家户户都在置办年货,街上热闹非凡,谢灵徽便欣然受邀。萧令清从前也在宫中养过一段时日,但宁国侯夫人几年前大病了一场,萧三小姐便离了宫回去侍疾,想到要见许久未见的好友,谢灵徽不禁心情大好,特地起了个大早唤来流芳给她梳妆打扮。

      “姑娘最近似乎胖了一些呢,奴婢上妆都要上的比之前久一些。”流芳打趣的说道。谢灵徽看着镜中得自己,她本就生的白,被这么一说,脸颊微微泛红,衬的面若桃花。只见今日她特地梳了飞仙鬓,颈前挂了一串珍珠,微微泛着细腻的白光,一颦一笑自有一股轻灵秀丽之气,瑰姿艳逸,不可方物。若英嗔怪道,“这贫嘴的丫头,若说姑娘胖,那我们便成五大三粗的婆子了。”若英原是大夫人的贴身丫鬟,为人最是爽朗利落,以往服侍谢灵徽的宫女们都留在了宫里,身边只剩流芳一个了,她回家后又另住小院,于是大夫人便将含英送了过来,又配足了各等丫鬟,简直宫中还要多了去,生怕女儿不习惯。

      三人正说着,有小丫头进来传话,说熹园的四小姐和六小姐来了,流芳听了嘟囔道:“怎的天天来,又得耽误些功夫了。”含英忙打断她,“你只想着出去玩,连主子都埋怨了,下回可别再说这话,没得让人以为春熙苑的人没规矩。”谢灵徽赞许的看了含英一眼。

      春熙苑前厅内端坐着两位少女,其中一位似是有些不耐烦,手中的茶盏磕的叮当直响,另一位则气定神闲的慢慢品茶,闻声微微蹙眉,悠悠开口说道:“六妹妹,你若是坐不住,回去便是,在别人的院子里好歹也做做样子。”谢灵茜冷不丁听到这话,冷哼道:“是是,妹妹比不得姐姐是谢府嫡女,不像有些人,样子做的再好有什么用,不还是比不上人家。”谢灵蕙听了这话面色微愠,正要发作,但想到此时还在别人院中,便忍住了,不再与她争辩。

      谢灵茜见她不反驳便愈发得意,她太了解她这位嫡姐了,从她出生的这些年里,她一直都是在赞誉声中长大,谢灵徽进宫后,家中就只剩她一个嫡女,她天资聪颖,又勤敏好学,在京中贵女中颇有名气,然如今来了个处处压她一头的谢灵徽,自己引以为傲、让庶妹们遥不可及的东西也变得黯淡无光。这也是这些日日隐隐压在她心头的一块石头,一时间室内的气氛变得沉闷起来。

      谢灵茜终于受不了,冲着门口的丫鬟叫道:“五姐姐不会还没起来吧,我们都在这等了小半个时辰,不会是故意把我们晾在这吧!”一句话未落,谢灵徽身形已至门旁,谢灵茜有些尴尬,不知刚刚的话有没有被她听进去,但见谢灵徽面色如常,不由得松了口气,但转念一想,就算听到了又如何,自己为何要怕她,便又恢复了神色。

      “四姐姐、六妹妹怎么来了?我方才梳洗的太慢了,实在是让你们久等了。”谢灵徽率先开口说道,谢灵蕙细细的打量了她一番,只见她今日似乎好好装扮了一下,整个人光彩夺目,如同掌上明珠。她迟疑了一下,问道:“妹妹是要出门吗?”

      谢灵徽答道:“是呢,今日令清约我去集市逛逛。”,谢灵蕙道:“原来是萧家妹妹,那可是巧了,今日我和六妹原也是要邀你去街上看看有没有什么需要的,听说最近长乐街新开了一家布行,老板是从云州过来的,卖的一种妆花缎,花式新颖,在阳光下金彩交辉,最近在京中很是流行呢!”,谢灵蕙顿了顿,继续说道:“只是不知道妹妹今日约了萧家妹妹。”,谢灵徽不在乎的说道:“如此正好,我们便一起出去吧。”

      谢灵蕙听到她的邀请,不禁松了一口气,她母亲老是在她耳边念叨要与五妹妹交好,因此她才会不厌其烦的来找她,本来姐妹在一处玩乐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但每每想起母亲的叮嘱,都觉得自己动机不纯,刻意要接近她了。

      一旁的谢灵茜可没有那些小心思,见她答应了,便迫不及待的催促道:“既然决定了,那咱们快些出门吧,那锦缎日日供应有限,这次我可不能再扑个空了。”谢灵徽二人苦笑两声,便一起出门了。

      长乐街是玉京最有名气的街道,因为这条街上卖的都是有钱人家才买得起的绫罗绸缎、金银珠宝,而这里的衣服首饰的样式向来都是最新式的,引领着京中的潮流,来这里逛街的人也都是非富即贵,寻常百姓是不会来这里买年货的。谢灵徽在家时也时常来逛,虽然她入宫后吃的穿的都是宫中特供的,但女孩子是不会嫌自己的衣服多的。更何况是一群富有的女孩子。

      “灵徽!”透过熙熙攘攘的人群,一个娇小的女孩正兴奋的朝这边挥手,顿时两人拥抱在一起,好好寒暄了一番。谢灵茜嫌她们磨叽,有些不满的说道:“姐姐们有什么要紧的话等会再慢慢说吧,去晚了我要的布匹可就没有了!”,谢灵徽冲萧令清无奈的耸耸肩,萧令清拍了拍她的肩表示理解。谢灵蕙看着她们两个挤眉弄眼,想说些什么,但最终还是忍住了。

      于是四人便先去了翠珠布行,谢灵徽抱歉道:“我家六妹想要那布匹已久,今日本来是来陪你的,现在只能先去布行了。”,萧令清两个梨涡浅笑,不在意的说道:“不碍事的,我也听说了那妆花缎的大名,也正想去瞧瞧呢。”,谢灵蕙接过话,“是呢,这妆花缎是最近玉京最为时兴的缎子,老板原先在云州就十分闻名,如今生意做到了玉京来,刚开张生意就好的不得了,六妹妹来了两次,都没有买到呢。”

      此时的翠珠布行外面已经站了不少人,大多是年轻的女子,或是来替主人采买的婢子丫鬟。只见一个小厮在店外吆喝:“各位贵人娘子!我们家布匹供应有限,想要买的烦请您在这边来拿牌子!诶,小心脚下!”谢灵茜一看这么多人,急的跺脚,“看吧,我就说人很多,又来晚了。”一面说着,一面就要往里面挤,跟着她的丫鬟扶云见状只能一面扶着她一面在前面开路,谢灵蕙见她已经进去人堆,不免有些着急,唤道:“六妹妹不要去了,下回再来吧!”,她是这里面最年长的,若是谁出了什么差池,第一个受惩罚的就是她,但谢灵蕙罔若未闻,仍自顾自的往里面挤,不一会便看不见了。

      谢灵徽安慰道:“四姐姐不必担忧,有扶云跟着她,买不到她自然就退回来了。”萧令清看着眼前的人流,不禁感叹道,“这掌柜真有本事,小小锦缎竟引得这么多人竞相购买。”谢灵蕙无奈道:“再有几日便过年了,家家户户都在裁制新衣呢,我们不如先去别处逛逛,等她买完了再来寻我们。”说罢便差了身边的彩玉进去寻,交代道:“你进去告诉六小姐一声,若是买完了便去满香楼寻我们,若是她先到了,便坐着等等我们。”彩玉应了一声,便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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