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京春》吃辣条停不下来

3、各怀心思

　　谢灵徽才下马车，一貌美夫人便拉着她的说，另一只手捏着帕子抹眼泪。

　　“母亲，莫哭了”谢灵徽轻轻摆了摆母亲的手，有些撒娇的说道。

　　谢夫人一把将谢灵徽揽入怀中，哭着说道，“我的小心肝宝贝…呜呜…可想死娘亲了，都怪你那个可恶的爹，你才那么小就把你送走…呜呜…娘好心疼好想你！”

　　“娘…女儿也想你”谢灵徽被谢夫人勒的喘不过气来，无奈的说道，谢安青拼命忍住笑意：“ 娘，哪有那么久，妹妹不是时常出宫，再说您和祖母也常去皇宫觐见皇后娘娘，上月皇后娘娘唤才您入宫，才一月不见您就如此伤怀了吗？” 谢安青一边说一边把谢夫人的手从谢灵徽身上拿下来。

　　“你这小兔崽子，宫里和家里能一样吗，别说一个月，一天不见你妹妹我都想念得紧，你时时在我面前晃悠，我只会觉得心烦。”谢夫人一边嫌弃的对谢安青说着，转头又笑眯眯的对谢灵徽说道：“对了对了，先进屋，既回来了，娘亲可得好好给你补补，宫里的伙食再好哪有家里的可口，你看看你，比上回我见你又瘦了些。”

　　“娘，你做的难道还比得上宫里的厨子，再说，我看妹妹也长大了，再吃胖，可就没人要了。”

　　“娘，你看哥哥！又在乱说！”

　　谢夫人左手挽着谢灵徽，右手作势要打谢安青，丫鬟小厮们顾着手上的东西，又怕夫人真的生气，夹杂着兄妹两时不时的拌嘴声，一时之间靖国公府门前好不热闹。谢灵徽看着母亲与哥哥之间无伤大雅的拉扯不由的笑了起来，眼角却有些泛酸。她自小离家，母亲觉得对她有所亏欠，每每见她都是宝贝的紧，捧在手心里疼爱，但每次相处时间不常，这份爱便变得有些小心翼翼，反倒是皇后娘娘承担了教导她规戒她的角色。

　　谢夫人所生的三个孩子之中，谢安璟因为是长子的缘故，由谢老太爷亲自教导，年纪尚幼便搬去了谢老太爷住的甘棠院，不常在谢夫人身边。谢灵徽也早早被接入宫中，因此只有谢安青是完完全全在谢夫人身边长大的，两人的感情自然更加深厚些。

　　谢夫人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将两只手紧紧挽在谢灵徽的胳膊上，兴冲冲的拖着她向府内走去，“徽儿，娘亲很高兴你回来。”

　　此时与靖国公府仅一墙之隔的府邸内却显得有些冷清。老靖国公有两个儿子，皆为嫡出。长子也就是如今的靖国公承袭了爵位，小儿子虽无爵位继承，但也是个争气的，自己考中了科举，如今也在朝为官。而谢二爷自中举以来，便分了家，在距靖国公府仅一墙之隔的地方另起别院，自提为熹园。但毕竟是亲兄弟，关系自幼亲厚，老太爷老太太也都尚在，于是两府之间便开了一个小门，虽然门前各挂一匾，但实际还是如同一家，就连家中子女之间称呼，也是两院一同排序，因此谢灵徽虽只有两个胞兄，却被称为五小姐。而外人称呼两家，也只分谢家大爷与二爷。

　　熹园的内侧院内，两个婆子正给一妇人捶背，那妇人闭着眼睛，俨然很是享受。此时一个婆子急急的走了进来，上前说道：“姨娘，大老爷家的五姑娘回来了，如今正在老太太院子里叙话呢，二太太并咱家三位小姐也都在。”这位妇人是谢二老爷的周姨娘，原也是江州知府家的小姐，生的面若银盘，风姿绰约，有一种小家碧玉的风情。二老爷如今一妻两妾，其中最受宠的便是这位周姨娘，她自诩出声不凡，便有些目中无人。

　　她冷笑一声：“二夫人真是会上赶着巴结，不过一个小丫头，人还没回来，便巴巴在房里候着了，不怕失了身份。”

　　那婆子忙接话道：“是呢，就该让她来拜见咱们，不过五姑娘自幼养在宫里，如今她回来了，二太太的四小姐可就没办法像以前那样摆谱了。”

　　周姨娘不屑的说道：“哼，沈渝兰暗地里憋着气呢，当初皇后娘娘想在咱家抱个孩子去宫里给丹阳公主作伴，她的女儿是长女，自以为千好万好，还以为皇后娘娘会选四丫头入宫，在那做着母凭女贵的春秋大梦，日日在老太太面前献殷勤，可皇后娘娘怎么又会放在正经靖国公府的女儿不选，选她家的孩子呢。如今这真凤凰回来了，别看沈渝兰现在表面和顺，心里指不定怎样打算呢，呵呵，真想撕破她那种伪善的脸。”

　　那婆子附和道：“二夫人肯定会叫四小姐先和五小姐搞好关系，咱们六姑娘可不能落在人家后头，但…六小姐，奴婢听说，小姐因要早起梳妆，发了一通脾气，去的时候很不情愿呢，连着七姑娘都挨了一顿骂。”

　　周姨娘闻言皱眉道：“倩儿这脾气真是随了我，都怪我平日里骄纵她太过。七丫头骂了便骂了，横竖她母亲是个没本事的，也不敢说什么，但倩儿这孩子，全把我的话当成了耳旁风，我叫她与五丫头好好相处，日后若能在皇后娘娘跟前露了脸，我看京中那些世家还敢小瞧我女儿是庶出！”

　　那婆子讨好道：“娘娘不必忧心，谁不知道咱们老爷最宠爱的就是您，我看咱们小姐也不必四小姐五小姐差，一样是锦衣玉食长大的，任谁见了都会觉得是高门嫡女，夫人又何必在乎这些，老爷定会为小姐谋一份好婚事的。”

　　因着周姨娘受宠的缘故，六小姐从小便是金尊玉贵的养大，吃穿用度一律按嫡女的配置，若是四小姐今日做了新衣裳，明日六小姐也会有一件，若是二夫人寻了名师教导四小姐琴艺，那秦姨娘当晚定会找来二老爷傲娇蛮缠，知道他同意请来的先生一同教导六小姐为止。

　　而另一个庶出的七小姐就没有那么幸运了，她的母亲袁姨娘是二夫人的陪嫁丫鬟，出身卑微，虽有几分姿色但却不得宠，当年她风头太盛，二夫人在周姨娘怀孕之时向老爷举荐了她，刚开始也确实热乎了一段时间，七小姐也是那段时间出生的，但这样温婉的丫头显然并不能留住谢二爷的心，而周姨娘诞下女儿没多久便再度得宠。但周姨娘从此看见袁姨娘便处处为难，刚开始二夫人还护着她，但奈何二老爷几乎再未去过袁姨娘那，二夫人见她如此不顶事，又不想日日分心与那周姨娘纠缠，因此只要不太过分便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于是袁姨娘的日子越发过的艰难。

　　此时国公府老太太院内，正乌压压站了许多人，老太太坐在上首，二夫人坐在一侧，身后站着三位如珠似玉的姑娘，而老太太身后则站了一位温婉可人的女子，这便是大房唯一的妾室，秦姨娘。

　　谢灵徽跟着母亲穿过游廊，远远便看见几个丫鬟站在门前张着脑袋往这边望，只见房前走廊上挂了许多只鸟笼，见有人来，一只花色鹦鹉扑棱的翅膀尖声叫唤道：“人到了！人到了！”一时庭院里人群奔走，鸟雀鸣啼。大夫人身边的点翠走到鸟笼前对着那鹦鹉说道：“欢喜，你倒还认得五小姐。”被唤作欢喜的鹦鹉似是重复她的话说叫唤道：“认得！认得！”逗得院子里的人哈哈大笑。

　　有两个丫鬟迎了上来，先对着二夫人行了礼，才对着谢灵徽笑道：“小姐可算来了，老太太知道姑娘回来，今日高兴的很呢。”一边说着一边簇着她往前走，刚打起帘子，二夫人便笑迎了上来，“哎呦，五姑娘越发出落的标致了，去年回来的时候好像才只是个小姑娘，如今都已经是个小美人了，皇后娘娘教导的真好，大嫂真是好福气呢！”说罢，一双眼睛在谢灵徽身上看来看去，仿佛真是爱不释手的模样。

　　大夫人也笑道：“弟妹自己家里就有三位姑娘，各各出色，还在这打趣我。”二夫人掩嘴一笑，也不说什么，拉着谢灵徽来到老太太面前，“诺，老太太，你却评评理，这五丫头是不是比咱家三位姑娘都要标致。”，谢灵徽被她拉着手，有些不自然，暗自叹口气，这个二叔母也太亲热了些。

　　谢灵徽忙拜见了祖母，这时秦姨娘将老太太扶了起来，老太太一把将谢灵徽拥在怀里，笑道：“咱家的都是好孩子。”，又指着那边站着的三个姐妹说道：“你们姐妹也好久不见了，今日起徽儿便都在家了，你们姐妹以后一处，蕙儿，你作为姐姐可要多照顾着徽儿。”

　　谢灵蕙见叫到自己，款款移步到跟前，落落大方的说道：“蕙儿待五妹妹自然是和六妹七妹一样的，倒是祖母可不许偏心，有了五妹妹便把咱们几个都忘道九霄云外去了，那蕙儿可是不依的。”这番小女儿撒娇的话逗得老太太哈哈大笑，房里的众人也被逗乐，二太太虽面上不显，眼里也带着笑意，显然对自家女儿这番表现很是满意，她的女儿，自然是最好的。

　　“瞧瞧，刚刚还说要有长女的气度呢，转眼便吃上醋了。”老太太笑着说道，谢灵蕙也不再撒娇，拉着谢灵徽的手亲切道：“五妹妹从前就爱与我一处玩，我爱她还来不及呢，又怎么会吃醋呢。”谢灵徽看着眼前这位温柔可亲的姐姐，心中明白她刚刚是暗地里宣示主权，展示自己才是这个家里最受宠的女儿。见惯了宫中那些娘娘的勾心斗角，谢灵徽知道这不过是女儿间的一点小心思，并无恶意，便笑了笑由着她们寒暄。

　　此时谢灵徽注意到旁边立着的另外两人，只见左边那位肌肤细润如脂，肩若削成，腰若约素，眼角微微上翘，显得格外精神伶俐。和她的母亲秦姨娘越长越像了，谢灵徽心想。但谢灵茜似乎此时正在和谁赌气，眉毛拧在一起，在谢灵蕙说话的时间明显表现出一丝不屑与不满。而一直默默低头站在她旁边的谢灵茵则被掩盖的丝毫不引人注意，谢灵蕙印象中她似乎一直都穿着淡色衣裳，整个人也是浓淡适中，既不出挑，也颇有贵族小姐的涵养与体面。

　　从前谢灵徽没有与她们深入相处过，即便回府也只是在自己院中，甚少有所交流，如今看来府中的这些姐妹，也不像表面上那么的和睦。

　　老夫人见招呼都打得差不多了，便对着大夫人问道：“青哥不是也回来了吗，怎么不见他。”大夫人不好意思的回道：“这孩子，以为他父亲在这呢，刚进门便回他自己院子里去了，这会子怕是去寻他大哥去了。”

　　老夫人点了点头，说道：“难怪了，你还是要多多约束他，不要叫他整日在外面胡闹，多多和他哥哥学学。”大夫人连连点头，“媳妇知道了”

　　老太太又转头对谢灵徽说道：“你父亲原是在家里的，只是刚刚来了客人，正在书房里谈话呢，等他出来你再去见见他。你祖父每逢年底便会去广寒寺斋戒十余日，你叔父并你两个哥哥现下也都不在家，先叫你母亲带你回房收拾，等到晚饭时再叫你叔母领着你去熹园见见你叔父吧。”说完又看向一旁的秦姨娘说道：“东哥快要下学了，晚上领来一起吃饭吧。”秦姨娘应了一声，便不说话了。

　　靖国公与夫人恩爱不移，一生只纳了一个妾室，便是面前这位秦姨娘，这秦姨娘并没有什么显赫的家世，也没有让人惊艳的容貌，她之所以能留在老爷身边是因为她从前是老太太身边的丫鬟，后来被指派到老爷身边伺候他的起居，处事稳重得体，为人细致周到，将老爷房中的事务料理的井井有条，在府中颇有口碑，因此在大夫人还没过门前，便被默认迟早是要给大老爷做姨娘的，只是碍于当时大老爷并未娶妻，暂时给不了名分罢了。

　　后来大夫人过门后，夫妻恩爱，大老爷既不想因此事伤了新婚妻子的和气，但又感念秦姨娘这些年的照顾陪伴，并曾经给过她许诺，一时有些两难。大夫人知晓原委后，又见她不是那边兴风作浪之人，便自己在老爷面前提了此事，大老爷不胜感激，深感对不起刚过门的妻子，又因自己的犹豫觉得对秦姨娘有愧，便在老夫人面前言明从此不再纳妾，好在大夫人给国公府诞下了两子一女，秦姨娘后来又诞下一子，子嗣也算是兴旺，老夫人也没有什么好说的了。

　　谢灵徽心想总算是结束了，她这一天不知道见了多少人，仿佛把她生平认识的人都见完了，她早已又累又困，总算是能回房中歇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