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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一脸红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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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家狩猎大多都在北河围场,天子狩猎不同于普通猎户打猎,要准备的事宜有很多。布置侍卫,悬挂旗帜,运送物资,这些都需要专门的人盯着。
皇上这兴儿起得突然,御前的那些人也只能手忙脚乱地抓紧安排。
北河围场内的动物基本是人工养殖,多是狐狸兔子之类的,不太危险的动物。
负责管理围场的,是一个从御前退下的老太监,知道皇上要来狩猎后,这位老太监特意让手下人筛查整个围场,以防有危险的动物如豺狼虎豹之类的伤到龙体。
虽说皇上狩猎,身旁都有大批护卫保护,但这种容易掉脑袋的事情谁也不敢马虎,他是从御前退下来的,自然知道他们伺候的那位是几斤几两。
将军府,丝湘阁。
内室里,夏蝉正为黛浓整理打猎时需要带的东西。
“皇上每次打猎都会持续一周,夫人身子受不得寒,得多带点棉衣。”夏蝉边说边从柜子里掏出棉衣塞进包裹中,“还有啊夫人,过去了之后,你可千万别逞强,随便猎个野兔意思意思就行了……”
说着说着,夏蝉蓦地甩了一下手,泄气地坐到地上,嘴巴撅着,不高兴地说:“为什么随行家眷只能带一个丫鬟?哪朝哪代也没有这个说法!”
黛浓正在一边看剑谱,看到夏蝉生气,便放下剑谱,走过去,笑着将她拽起来,刮了刮她的鼻梁,凑趣道:“好啦!这也是没办法,听说是沈国师夜观天象,说是这样会避免灾祸,咱们总不能与天作对不是?”
“哼!那个沈国师肯定没有真才实学,只是胡乱编出来糊弄皇上的!”夏蝉跺了跺脚,犹不甘心,开始贬低起国师来。
冬雪这时拎着个暖炉子进来,听到她的话,微斥道:“又胡说!你这嘴上向来没有把门的,咱们这次可不是去大街上买东西,怎么样都行,咱们可是去见皇上,随随便便就要掉脑袋的!你留下也好,没的又说错话,给夫人添麻烦!”
夏蝉有些生气,但又知道冬雪说的是实话,她找不到话头来争辩,只能一个人委屈地到角落里生闷气去了。
冬雪看到她这副孩子模样,微微摇了摇头。
她将暖炉子放到桌上,然后迈步到黛浓身前,从怀里掏出个瓷瓶儿。
她打开来,示意黛浓看。
黛浓探头一看,里面是几颗黑色小药丸。
“这是小王大夫制的?确定管用吗?”黛浓有些怀疑。
冬雪倒出一颗,拿过茶水来伺候黛浓服下,见黛浓吞咽下,她才放心道:“夫人不必担心,小王大夫别的不行,在这些恶作剧的毒药上可是老手,他向奴婢保证过,这个毒绝对无痛无副作用,吃下去后,第二天您的脸上和脖子上绝对会长满红色的疹子——”
“哎~呀~”黛浓一脸扭曲地上下摩挲着手臂,光听这描述就让她浑身发痒,她赶忙出声并抬手打断,“别,别说了,只要保证好使就行。”
冬雪将瓷瓶儿仔细收好,点头:“夫人放心,小王大夫虽然人小,但医术还是信得过的。”
黛浓若有所思,她问道:“冬雪,这几颗药贵吗?”
冬雪神秘地笑笑:“回夫人,不贵,奴婢只用了——”她伸出一根手指,“一包蜜枣~”
黛浓眼睛一亮:“这么说,小王大夫很便宜喽?”
冬雪迟疑了一下,然后点点头:“似乎,可以这么说。”
一直在一旁听着的夏蝉有些憋不住了,她问道:“夫人,你问这个做什么啊?”
黛浓说:“武馆里成天舞枪弄棒的,总免不了要受伤,总得有个大夫的。用不着多高的医术,会包扎接骨就行了。我看这个小王大夫就很合适,几包蜜枣就能解决,物美价廉,完美适配咱们武馆!”
没错,这几日张罗武馆,已经花去了黛浓大部分银子,她只能想尽办法省钱。
黛浓说到这里,笑得十分灿烂。夏蝉看着看着,忍不住做出环抱自己的姿势,她总觉得夫人此时的笑莫名夹着点阴险……
将军府不远处的医馆里,“物美价廉”的小王大夫正在院子里分类药材,寒风一吹,他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身后,他的师父王大夫从屋内走了出来,站在门口招呼他:“小牛儿,分好了就快进来吧,最近这一片听说有狼出没,注意着点,那些野狼最爱叼你们这些傻乎乎的小孩子了!”
“好的师父。”小王大夫乖乖站起来,揉了揉鼻子,和师父进屋睡觉了。不过他心里想的是,真的遇到狼了他也不怕,他一剂毒就能将它放倒!
翌日早晨,黛浓的脸上果然长满了密密麻麻的红疹。
“夫人,有什么感觉吗?痛不痛?痒不痒?”黛浓坐在床上,夏蝉围在她身边一脸稀奇地看来看去。
黛浓摸着脸颊,一脸茫然地摇头:“什么感觉都没有。”
冬雪拿着湿帕子过来给黛浓擦脸:“夫人,将军那边已经来人催了,咱们得快点梳洗了。”
黛浓点头,动作很快地下床,直奔向梳妆镜:“先让我看看我现在是什么样子的。”
冬雪的动作也很快,她立刻用手中的湿帕子将铜镜盖上,然后转身很认真地对黛浓说:“夫人,我觉得您还是……不看为好……”
黛浓停住脚步,她咽了咽口水:“真的,很难看?”
她用眼神询问两个小丫鬟。
冬雪和夏蝉对视一眼,冬雪吞吞吐吐:“不能说难看吧……”
夏蝉:“但绝对能让昏君不想看您第二眼了”
夏蝉说得很肯定,话罢,她还狠狠点了下头。
黛浓长长地“嗯”一声,张开手臂让冬雪给她穿衣裳,再没有提照镜子的事——只要她看不见自己变成了什么样子,她就仍能自信地站在别人面前恶心别人。
一切准备停当,夏蝉依依不舍地将冬雪和黛浓送出院子。
两人到大门处等候着。
尉迟律让人来催丝湘阁,没承想他自己却是来得最晚的。
黛浓和冬雪等了好一会儿后他才姗姗来迟,自从上次的酸梅汤事件后,尉迟律也许因着心虚,始终没有再来找她,一直在玉芷阁留宿。
叶心芷因为身体原因没办法参加狩猎,这也是她不能拒绝的原因之一。
将军府已经有一人缺席,若是被皇上亲自点名的她再拒绝,照那昏君的性子,没准儿会以藐视皇威的罪将她斩了。
想到这里,黛浓打了个冷颤。
果真是伴君如伴虎,况且这个君,还是一个精神状况很不稳定的昏君,离得越近就越有掉脑袋的风险。
她看向走过来的尉迟律。
他今日穿着通身玄色的狩猎服,初升的朝阳下,一身劲装将这个本就俊秀的少年衬托得愈发帅气高大,他不和人说话时始终冷着面孔,像一把随时准备出鞘的利剑,有风经他身上吹过来,似乎都带着洗不掉的血腥气。
他征战沙场多年,现今也不过才20岁,正是肆意张扬的年纪,若是把他放到现代娱乐圈,估计会有一大批的妈妈粉,那些演员们再怎么融入角色也不可能演出他身上的将臣气质,那是他在沙场上一剑又一剑,用鲜血浸养出来的,也是尉迟家以满门忠烈刻在他骨子里的魂。
这样一个人,怪不得是全上京闺秀们的梦中情人了。
但黛浓此时心里毫无波澜,只盼望着尉迟律能赶快写下休书放了她。
她只想离开将军府将她的“龙门武馆”发扬光大。
要不暗示他一下?
黛浓正想得出神,尉迟律已经走了过来。
黛浓和冬雪朝他福福身,他顿住脚步,停在她面前,打量她好几眼,欲言又止几次后,终于皱着眉问:“去狩猎,你带着幕篱做什么?”
黛浓早准备好了说辞,她道:“回将军,妾身昨日误吃了东西,过敏了,脸上起了疹子,所以让冬雪给妾身弄了这个幕篱。”
“过敏?你吃什么了?掀开我看看。”尉迟律接连说了好几句话。
黛浓故作迟疑,好心提醒他:“将军,妾身现在可能有些吓人……”
“无妨,你掀开便是。”尉迟律背着手,扬头示意她动作快点。
黛浓抬手,只好将纱帘掀起。
没了纱帘遮挡,猛见到她的脸,自诩见过大场面的尉迟律也忍不住顿了一下,不过他很快回过神来:“怎么这么严重?身上还有哪里不适吗?没看大夫吗?”他停了一下,又道,“要不今日你就留在府里,别去围场了。”
黛浓有些惊讶地望着他脸上流露的关切,看着似乎不像假的。
她将纱帘重新放下,遮好,这才福身回道:“回将军,妾身不过看着严重而已,实际上并没有什么大事,身上也只是起了同样的红疹,不痛不痒,看了大夫,大夫也说无事,等过几天红疹自行消下去就好了,还有围场,妾身只怕若是不去会引起圣怒……”
黛浓低着头,一口气回了一大段话,说完最后一句时,她注意到尉迟律的手似乎紧握了一下,不过又很快松开,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
尉迟律沉默了一阵,然后大踏步往外走,撂下一句:“既然这样,时候不早了,上马车吧。”
众人在身后跟随。
马车很大,大概像现代的房车,里面甚至可以躺着睡觉,房车一侧燃着熏香,味道有些刺鼻,黛浓一上去便被刺激得打了个喷嚏。
尉迟律召来仍然候在马车外的管家,大手指着熏香:“把这个东西撤下去,我闻不惯。”
“是。”管家将熏香拿下去,又用袖子四处扇扇,将烟雾驱散,这才退出去,将轿帘放下,命令车夫驾起马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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