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右看齐 - 第二部 X，Y， Z...》李耳LEAR

34、第 34 章

　　程老板通知老家的爹妈：我要结婚了，喜事不用办，媳妇儿很快就要临盆，等孩子百天的时候，一块儿办。
　　李大妈放下电话，就开始掰十个手指头。儿子去年过年回来，还在相亲。咋这才不到九个月，不仅对象有了，就连孩子马上也有了。节奏快是快了点，倒也不是不赶趟儿。他找了个什么样的闺女也没多言语，照片也不往家里寄一张，说是连婚纱照都没拍过，嫌那玩意儿拍出来，太假失真。这闺女可够省心的，彩礼没要过一分，婚礼也没办，一切手续都省了，马上就要把老程家的孙子生出来喽。这是谁家的好闺女？
　　程老板在电话里交代了，让赶紧给联系乡医院，预约个床位，再给腾出间屋子来，好让媳妇儿做月子。这还用他吩咐？李大妈立马就到乡卫生所里挂了号，俺小儿媳妇眼看着就要从北京回来了，就想把孩子生到老家，在老家坐月子。卫生所的大夫问干嘛不在北京生呢？李大妈说，咱庄户人家的孩子就得养在土坷垃里，要不然长不皮实，就跟庄稼必须得让大粪熏是一个道理。她还带着钱，从集上牵回一头羊来。要是儿媳妇奶水不够，孩子大人都有鲜羊奶喝。这可比冲奶粉喝强，营养，还没有那些烂七八糟的毒玩意儿。被子褥子得再用新棉花给絮絮，还得孙子做床小被子、小褥子、棉袄加棉裤，买的那棉袄棉裤里面放的不是空心棉就是黑心棉，孩子穿上能暖和、能舒服吗？李大妈整整忙活了一个星期，总算把她能想到的所有准备工作都给做完了。她天天盼着儿子回来，一天到晚就跟当家的叨叨：“你说小耳朵找了个什么样的姑娘？模样好吗？性情咋样？”
　　程果树想了想：“估计丑不了。你没听小强说，现在的姑娘找对象只认钱、不认人。小耳朵现在，往少了说，一年也能挣个百八十万的，媳妇的模样肯定差不了。”
　　“你说，他跟人家领证了吗？到人家姑娘家提过亲吗？这不管哪年哪月，该走的礼数总得走到了。小耳朵说她是南面来的，离挺远的，要不咱俩替儿子跑一趟，顺便也见见亲家。人家辛辛苦苦把闺女拉扯大，这就给咱生孙子了，咱不能连这点道理都不懂，是不是？“
　　“哎，你别操这个心了。小耳朵没跟咱们说，他能没去过人家姑娘家吗？他一天到晚嚷嚷工作忙、工作忙，要是告诉你，他去过人家闺女家，你心里不犯嘀咕：咋把我这亲娘给忘了？”
　　“俺哪会吃丈母娘的醋啊，瞧你说的，打从当姑娘的时候，俺就不爱挑别人的理儿。你说，咱们该给多少改口费？是按照咱们这小县城的行情给，还是按北京的行情给啊？”
　　“那肯定是咱这的行情，她嫁到咱们家了。北京只不过是她打工的地方。”
　　“那她会不会嫌少，嫌咱们小气，咱们还把儿子的脸给丢了。俺明天得到镇上再去取点钱去。”
　　“你呀，先甭着急取。等小耳朵回来，你问问他。他说要给多点，你再取也不迟。多在银行放一天，不还多吃一天利息吗？”
　　等小耳朵把儿媳妇给领回来了，李大妈一见，俺的娘呀，还真让她当家的说着了，这闺女长得可真俊，要不是因为怀着个大肚子，好好捯饬捯饬，不比电视上的那些个明星差。小耳朵对媳妇儿好是好，就是虚套了。两口子过日子，整那些个虚头八脑的干什么？这闺女跟小耳朵更客气。
　　一把媳妇儿给爹妈撂下，程老板第二天就要回北京。程果树当时就发脾气了：“你个小兔崽子，你心真狠啊！人闺女给你生孩子呢，你跟行李似的把人往家里一撂，就准备跑啊！等孩子生了你再走。“
　　小耳朵都快跪下了：“爸，我真有事儿。前段时间，我公司的股价跌得厉害，好不容易才升回来一些。我跟投资人还有对赌协议，快到年底了，我得赶快回去盯着。”
　　“你个不成器的东西，你还沾上赌博了。”程果树举起了巴掌，还是儿媳妇在旁边劝，程果树才放了人。两口子都觉得这小儿媳妇识大体，是个好闺女，都忘了挑理，改口费都给了，她咋还一直叫叔叔婶婶？
　　没过一个星期，儿媳妇就生了。孙子长得虎头大脑的，可排场了，一丁点也找不到爸爸小耳朵那付猴头巴脑的影子来。李大妈激动的，撺掇程果树从学校一个老师那儿借了照相机来，一家人围着孙子、儿媳妇拍了一卷照片。照片一洗出来，她就给小耳朵寄了几张，其他几个孩子一人一张，家里的亲戚们一家一张，给梁政委夫妇也寄了一张。剩下一摞，给了儿媳妇儿，问她要不要给自己爹妈寄过去。儿媳妇说，不如一起寄给小耳朵，让他帮着寄给自己亲戚。李大妈总想为这懂事的儿媳妇做点事儿，还老找不着机会。凡是跟她娘家联络的工作，全都交给儿子，连自己想跟亲家打个电话、道个喜，都让媳妇给拦住了。她说爹妈没见过世面，不会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