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第 1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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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缠缠。”她说，“姐姐回来了。”
李给却突然清醒了，他收起刚刚有些失控的心情，看向李碧的眼神，好像是透过她在看另一个人：“你是谁？”
“缠缠，你在说什么？”他面前的“李碧”微笑着，似是不解般问道，“你在和谁说话？我是姐姐啊，缠缠。”
李给像是感应到了什么，他抬头，只见原本空无一物的顶上，此刻却遍布星子，深紫色的天空从头顶的破洞处撞进他的眼里。李给与那只不可视之眼对视，扯了扯嘴角：“殿下，敢做不敢当？”
“缠缠！”“李碧”着急地走过来，要去捉他的手臂，却在即将触碰到他缺了一截的袖子时，齐整的指甲暴涨足有三寸。李给早看穿了她这点心思，侧身闪过，趁她重心不稳之时一肘敲在“李碧”的背上，将她直接击倒在地。
“李碧”还想挣扎，李给一脚踩在她的脊柱上，换来了她怨毒的目光。
“文曲星，你总是不懂我的好意。”严衍从阴影中走出，期间夹杂了一声低到听不清的叹息，“你想要复活姐姐，我帮了你，你为什么还不领情呢？”
李给低头，看向自己脚下这只不知是何品种的生物，生平第一次有了恶心的感觉。但是在看到她脸的时候，他强忍着把她踹出去的念头，也算变相的爱屋及乌。
李给不愿在李碧的脸上看到如此这般的神情，他别开脸：“殿下，您找如此一个劣质品，到底是为了骗我，还是骗自己？李碧早就死了，骨头都不知道烂在了哪里，你我都没法扭转的事实，就让它过去不好吗？还是说您装深情的戏份已经太久了，不由自主地开始拘泥于过去？”
“她从来都不是个会顾及情感的，更遑论在我这自称‘姐姐’了。”李给说，“说到底，您就是爱得不深，连这种小细节都会犯错。你从来都不了解碧折仙子，更不了解我姐姐。”
严衍没有再说话，李给也没想过要得到他的回答。他蹲下身，两根手指捏住“李碧”的脸，逼迫她张开嘴巴：“吐出来。”
“李碧”那怨恨的目光如有实质，要在李给身上开两个大洞来。李给不吃她这一套，渐渐失去耐心，手上用了点力，几乎要把“李碧”的骨头捏碎：“我再说一遍，给我吐出来。”
“李碧”饶是如此一副死鸭子嘴硬的姿态。李给像是放弃般松了手，把她甩在一边，“李碧”咳了两声，刚扯出个笑，李给就一脚踩碎了她的咽喉。
金红的血从断处源源不断地流了出来，李给丝毫不在意这些，直接上手顺着脊椎骨往下。在触摸到他想要的东西时，李给骤然发力，将一根金光灿灿的东西连带着一串爆开的血花，拔了出来。
他在“李碧”的衣服上随意地蹭了蹭手上的血，把那根东西举在眼前看了看。那是根货真价实的神骨，岁数不小，仔细看还能瞧见上面有无数细小的已经愈合的伤口。李给将这寻常人想都不敢想的宝贝放在一边，提起“李碧”的头：“姐姐，出来。”
“李碧”的嘴张开，一团黑雾从中飞出，直直向着穹顶冲去。李给岂会叫她得逞，当即找来神骨以它为索，把真正的李碧给套了回来：“你跑什么？”
“缠缠……！”李碧像是薅了毛的猫，竟是现了原型，身形暴涨数十倍，身后上千只黑雾凝成的手群魔乱舞。她七手八脚地想要挣开神骨，却不料它就像是黏在自己没有实质的身体上一样，周遭探出的小手一触碰上神骨，都会被其上的神力灼伤，一具身体里发出千百种的惨叫，听得令人牙酸。
严衍拍了怕手，地上那只连头都没有了的怪物，以一种诡异的姿势站了起来，血肉模糊地走到了严衍身边，攀附在他的肩上。
严衍爱怜地抚摸着她，说：“是吗？可我倒是觉得，你姐姐如今这幅模样更让人喜欢。”
李给：“那您就和她过一辈子吧。”
他不再看向严衍。严衍也没有接着留在这里的心思，搂着那不人不鬼的怪物又退回了黑暗中。
李给把心思都放在略显狂躁的李碧身上，冷笑：“别想了，今天我不松手，你别想从这出去。我问你，你为什么要跟过来？”
李碧不开口，只一味要挣脱。
李给觉得自己这一辈子，不是和棺材，就是和净会添乱的鬼打交道，他面前这个就算其中之一。李碧逃不掉，只能一五一十把什么都说出来了。李给耐着性子听完，只觉得两面为难，头都要炸了。
他拍开李碧身后一只不安分的小手：“吃人也是他教你的？”
李碧小声说：“对。”
李给突然一股无名火涌了上来：“你回去吧，我不会和你走的。”
“为什么！缠缠！”李碧也不顾箍着她的神骨，当即就要站起来，“我们以后不参与这种乱七八糟的事情了好吗？我现在变强大了，虽然他都是骗我的，但是我能感觉到，我很快就可以有人形了，我们可以好好过日子！”
李给：“姐姐，你不能再任性下去了。我也许就该听严子舟的，那天让他把你扔回去。”
李碧：“缠缠！你为什么非要和外面的人混在一起？”她突然暴躁地扯着身上金灿灿的神骨，身形暴涨，背后的手黑压压地就要扑过来。
李给站在原地，丝毫没有要避让的意思，他说：“姐姐，你快被他们同化了。”
李碧愣住了，她看向那无数双伸向李给的手，目光又转向躺在不远处身首异处的自己的“头”，突然发出一声呜咽。
李给扯开手上碍事的布料，那骇人的伤口竟是已经愈合，一点受过伤的样子都没有。他咬破指尖，垂眼看那鲜艳的血，漫不经心地抬手轻轻向那黑潮一弹。
那一滴血势如破竹，所到之处能听见此起彼伏的尖叫，冲散了裹挟着戾气与怨念的黑手，在距离李碧不到半寸的地方停了下来，“啪嗒”一声落在地上。
“你大可以接着和我打，我们看谁先耗死谁。”李给说，慢条斯理地又往手上缠布条，“最差不过我们中真死一个。就算这个，我也有不得不去做的事情，我化成恶鬼都会走出这口破棺材。”
李碧凄切地后退了两步，身后的手被李给的血灼伤了大半，此刻都蜷在一起，不敢动弹。她说：“那我要和你一起去。”
“不可能。”李给说，他蹲下身在李碧周围，不消片刻就用血勾画出一个繁杂的法阵，与李碧身上那根神骨相呼应一样发出同样的光芒。
“伏羲阵，七天后会自行消散。我会想办法在这开个洞，你到时候自己回墓里。”李给飞快念了一串诀，八根银制戒降锁冲天而起，把李碧捆了个严严实实，“我现在与你话不投机半句多，姐姐，你最好不要再来触我的霉头。”他看向李碧，缩回正常身量的她看上去极其瘦小。
但李给丝毫不心软，他收起神骨，一眼都没分给在阵中显得格外孤独的李碧，在这个逐渐能碰到边界的地方摸索了一会儿，找了处较为薄弱的地方，猛蹬一脚。
土石乱晃尘埃四起，有光从一条小缝隙中透了进来。李给又连着几脚，硬生生把这整块石壁踢得向外倒去。
他出来了。
寒鸦凄叫，夜深露重，天已经全黑了。李给不知道自己是在棺内待了一个下午，亦或是几天的时间。林中的瘴气竟是奇迹般地全退去了，他的视野极好。
李给不清楚自己现在身处何地，往哪走都好像在原地踏步，根本找不到来时的路。他取出枚铜钱，正面往东，反面为西，靠抛硬币来决定方向。
“叮”的一声，他将硬币弹起，在它下落时盖进掌心。李给慢慢移开手，见那破破烂烂的铜钱正反面朝上。于是他把它一揣，往东边走去。
以他的运势，走反向的路果真没错。在天边稍有泛白，群星消影之时，李给扶着树喘了口气，在不远处看见了抱着剑坐在地上的严子舟。
严子舟面前两个乱晃的，正是因为过于焦躁而进了林子来的黑白十二。白十二不知道在说什么，突然叉着腰停下来，看上去像是在破口大骂。
李给听不见她的话，只看见严子舟一点反应都没有，任凭白十二指着他自己的鼻子骂。
黑十二劝也不是，不劝也不是，站在一边干着急。
李给原本想让严子舟多挨会儿骂，见这场面又不忍心。他顺完气，站直点身子。
李给说：“严子舟。”
严子舟那几乎要飞出来的心几乎是一瞬间被强压了回去，生龙活虎地乱跳。他身子比思绪更快，狼狈地起身，也不管坐了一夜身上乱七八糟的草根泥土，几乎是瞬间冲到李给的面前，把人死死搂住，仿佛这样就能证实他真实存在，不会在下一秒又飘远。
“你已经丢下我两次了，李给。”严子舟把脸埋进李给的颈窝，“你还要丢下我几次？”
李给把这个比自己高了半个头的男人扳起来，近乎算得上是温柔地替他拂去眼角的泪：“嗯，不会再抛下你了。”
站在原地，正酝酿新一波脏话的白十二，错愕得保持着这个姿势，转头就看见李给抬手给严子舟擦眼泪，悲愤交加怒从心来。她没法对靠在李给身上，看后脑勺都觉得要嚎啕大哭的严子舟下手，于是转身就揪住无辜的黑十二的耳朵：“总有一天我要把你大卸八块！”
黑十二吓到腿都要软了，眼泪一瞬间就飙了出来：“又关我什么事啊！”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第 12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