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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冥冥之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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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秀才,在家吗?”
程欢升咂咂嘴,听见敲门声,把头扭到另一边。
程黄氏被吓了一跳,嘴里嘟囔着,伸手推了推一旁的丈夫:“大中午的,谁啊?相公,你去看看。”
说完,起身将睡迷糊的程笑语抱进屋里。
睁开眼睛,程秀才懒洋洋地伸手,扒拉一下身旁椅子上的小子:“儿子,去开门。”
程欢升哼唧一声,抱怨道:“娘让你去。”
程秀才伸腿踢了他一脚,说:“别废话。”
程欢升撇了撇嘴,不情不愿地从椅上起来,挪到门口把门打开。
“杨叔,来找我老爹呀?”他打了个哈欠,揉了揉惺忪的眼睛,看清来人。
老杨是下湖村的村长,与程秀才年纪相仿,关系不错。此时,他披着一件砍袖薄衫,下身湿漉漉的裤子贴在身上,
老杨笑着摸了摸程欢升的头,回答道:“是啊,还没睡醒呢吧。”
看到老杨,程秀才从躺椅上站起来,问道:“啥事儿?”
老杨叹了口气,说道:“咱村口从上游冲下来一艘大船,我潜水下去看了,船身没有破损痕迹,全村就你墨水多,帮忙看看。”
程秀才吃了一惊,边往外走边说:“你仔细跟我说说。”
程欢升爱凑热闹,跟娘打了声招呼,便也跟着去了。
在路上老杨把情况介绍了一遍,在大家午休的时候,村口湖里出现一艘船。
是老赵家的小子赵春生发现的,他当时刚从山上打猎下来,看见一个什么东西从上游冲下来,走近一看是艘商船,他在岸上叫了几声,没有人回应,觉得不太对,就跑去找老杨。
老杨闻讯来到村口,检查了下船身并没有损坏,不像是遭遇水难。
湖边只有赵春生在,他看见程欢升等人憨笑点头示意。
程欢升高兴地跑到他面前叫了一声:“春生哥。”
赵春生胡噜一下程欢升的脑袋,刚想调侃他几句就被村长喊去当苦力了。
三个人合力将船锚固定好,以免被水冲走。
程秀才拍了拍手,说道:“你们看这吃水程度,船上应该还有不少货物,上去看看有没有人。”
说着,他和老杨爬了上去。
赵春生托着程欢升也爬上船。
几人检查了下船内,狼藉一片,食物、酒水、杯盏、桌椅散落一地,散发着腐烂的气味。
程欢升用衣袖堵住鼻子,还能闻到那股食物变质的气味。
几人强忍着,检查了下,没发现任何人。
之后来到船舱存放货物的地方,那里被锁着,赵春生用蛮力将门栓破坏。
几人进去就被惊住了,满船舱的黄白之物。
赵春生眼睛都瞪圆了,惊讶地说道:“我滴个乖乖,这得值多少张兽皮啊!”
老杨一听,给他个脑捶,骂道:“没出息的,再多的兽皮也不是你的。”
摸着被揍的地方,赵春生一脸委屈,不敢吱声。
程秀才调侃了老杨一句:“行啊,村长就是村长。”
并向他竖起了大拇指。
老杨挠头嘿嘿一笑。
程秀才说:“走吧,看看别处有没有人。”
说完,程秀才转身率先出去,看见自家儿子在船尾处东张西望,就喊他过来。
程欢升应声向自家老爹跑了过去:“老爹,我还没上过这么大的船呢,一会儿叫笑语来看看,她得高兴坏……”
还没到跟前,程欢升看对面的三个人脸色不对。
他停下脚步刚想问怎么了,就见自家老爹快步上前。
程秀才上下打量着儿子,一脸担心地问道:“小升,你受伤了?”
程欢升疑惑地回答道:“没有啊。”
他低头一看,吓了一跳,只见自己衣服前襟上已经被鲜血染红了。
“这……这……”
程欢升连忙扒开衣服,露出胸膛,皮肤光滑没有任何伤口。他感受一下,也没有哪里疼。
这时,程秀才眼神一变,越过程欢升向船尾走去,他走到栏杆处,抬手摸了一下,手指被染红了。
他瞳孔一缩,转身焦急地对老杨说:“快报官!”
老杨看到这一幕没反应过来,愣了一下,立马让赵春生去县衙报官,自己去找人将这里围住,不让人靠近。
等了大概有半个时辰,衙役才过来交接,他们简单询问了下情况,便让大家回去,说剩下的交给他们处理。
临走时,程欢升回头看了一眼,冷汗就下来了。
刚才他没注意船帆上的“谢”字。
这好像是自己梦中的那艘船!
他脸上的血色渐褪,背后凉气直冒,赶紧跑到父亲的身边,抱着他的手臂,希望以此来缓解内心的恐惧。
程秀才只以为他是被蹭到身上的血吓到了,摸了摸他的头。
回到家中,程黄氏问发生了什么,程秀才把事情简单叙述一下。
叹了口气,程秀才说道:“前几天听人说起,潘阳城首富谢大老爷走船失踪了,估计这就是谢家的商船。”他摸摸下巴接着说,“奇怪,船身完好,不可能是溺死,船上的财物还在……”
没等他说完,程欢升面无血色地接茬:“不是溺死,是被怪鱼吃了!”
程秀才并没有当真,只当童言无忌,“哎”了一声:“子不语怪力乱神。”
后来,听说这艘船确实是潘阳城谢家的,官府调查了大半年也没找到什么线索,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最终根据船上的血迹盖棺定论:遇劫,无一生还。
谢府太太闻此噩耗急火攻心,卧床不起,家里的重担全都压在了刚满十八岁的独子谢毅身上。
那时,程欢升还小,那个梦他也从未对人说起。
但他不知道的是,这艘船的出现彻底改变了他一生的命运。
经历了一些事后,发现原来一切冥冥之中皆有定数。
……
又是一年秋去冬来。
程欢升领着妹妹在门口堆雪人,看见远处有几个生面孔在湖边张望。
这不是他第一次看见生面孔了,自从村口湖里出现那艘船之后,村里就时常出现生面孔。
这些人穿着统一的道袍,在村里的荒地上盖了间房子,看样子打算长期住下。起初他们只是在湖边乱逛,在外行眼中是这样。后来开始放出话说在此地招收弟子。
一开始各家大人嘱咐小孩不要乱跑,出门一定要结伴,生怕自家孩子被拐了去。就连爱疯玩的程笑语小朋友也收敛了很多。
可后来看他们并没有恶意,而且出手阔绰,各家改变了看法,相继送孩子去考核。去考核的孩子不管通不通过都会得到一片金叶子。
他们给的金叶子都是一两重的,而一两黄金大概能换三万五千文铜钱,够普通人家里三年的开销。
有一天,程欢升起夜,回去的路上听见父母在小声说话。在好奇的驱使下,他偷偷跑到窗户下偷听。
谈话内容大概是姥爷病倒了,不能继续行医,又只有娘这一个女儿,需要钱来维持生活。
程家虽不拮据,靠着程秀才在城里替人写信,也只勉强维持家里的生计,拿不出多余的钱来。
听到这里,程欢升回到了房里,便怎么也睡不着了。
他突然想起了昨天二娃跟他炫耀,说去参加村里那个考核得了一片金叶子。
程欢升犹豫半天,自从做了那个梦开始,就对未知的事情充满抗拒,可想着姥爷对自己的疼爱,咬咬牙,打算明天去一趟,帮家里分担一下。
想着想着就不知不觉睡着了。
这一觉睡到天光大亮,吃过早饭他出门直奔目的地。
程欢升走到村东头的那片空地,看见新盖的房子门口立了个木牌,上面写着“报名处”三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