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雪初泽》舒北墨

5、第 5 章

　　米泽回去跟妈妈商量了一下换钢琴的事儿。最后达成一致，在他完成好学业、考取市里的中学后妈妈就给他报钢琴课，同时会带他去市里面租房住。

　　日子波澜不惊地过着，转眼米泽也六年级了，他学习仍然很好，如愿考上了实验中学的自主招生。他在最后一次去肖老师家上课时带上了小礼物，一个装上彩色沙子的透明漂流瓶，送给老师留作纪念。却在临走时，在楼道遇见了刚回来的邱肖。

　　米泽眼里有一些不自然，但他很快笑笑掩盖过去了。该做个自我介绍，他想。
　　“师哥，我是…”
　　“我知道你。”邱肖打断了他。
　　“我是最后一次来这里上课了，之后…”
　　“祝你一切顺利！”邱肖说着握了握他的手，“后会有期。”
　　“哎对，你现在在哪个学校？”邱肖已经上去了，米泽鼓起勇气喊出这么一句。
　　“还是一中。”
　　米泽隐隐有些期待，邱肖记得他，也许会问他怎么样，要去哪个学校。然而并没有。邱肖一直给人干净利落，又冷漠高傲的感觉。这次也不例外。想到这里，米泽不禁苦笑，是啊，他米泽去哪个学校关邱肖什么事情呢？

　　算是个告别吧，他想。和自己懵懂的童年，和不复拥有的小学时光。他会记得在他迷茫的时候有个朦胧的身影为他打开了新的一扇门。可是以后茫茫人海，能否再见到都是未知。

　　实验中学报道这天，妈妈陪米泽一起去，准备顺便找找附近的房子。正好碰上在学校做志愿者的薛寒。
　　妈妈热情地打招呼：“小帅哥，长这么高啦。谢谢你帮忙啊！明年你要开始忙了。”妈妈指的是中考。
　　“是啊，不过我们留本校名额多，平时成绩在前百分之二十就行。”
　　“看你这么自信，胸有成竹吧？”
　　米泽发现对话发展的有点尬，拽了一下妈妈，“妈你别这么八卦。”
　　“没事阿姨，我学习没米泽那么好，也勉强跳一跳能够得上。米泽你也可以考虑直升啊。”
　　薛寒带他们转了转学校，办好了各种手续。“有什么需要帮忙的随时叫我！”随后挥手道别。米泽拉了拉妈妈，轻声问她：“我们可不可以住的离他们近一点？这样我和薛寒哥哥能有个照应，你也不用一直陪我。”
　　“你们互相照应可以，” 妈妈叮嘱他：“别总去人家捣乱，我不在的时候就去食堂吃饭。”
　　“好的。”
　　最终他们在附近租好了房子，妈妈又给他在学校对面的少年宫报好了钢琴课，每周一节课，但有几个开放练习室，平时可以经常去练习。米泽很开心地憧憬新生活了。

　　妈妈因为还要在郊区上班，陪了米泽几天就回家了。其实她很放心，在这边主要也就是做做饭。走之前，她做好一桌子菜，叫着薛叔叔一家聚了一次。
　　大家举起饮料，“先祝贺小泽考上实验中学！”
　　“以后可能会经常麻烦你们，”妈妈说，“我提前先谢谢你们，多担待。”
　　“哎呀，甭客气。”薛叔叔说，“小泽是我们看着长大的，比小寒懂事。”
　　薛寒也抢着说了一句：“阿姨放心，米泽我罩着。”
　　米泽心里很感动，嘴上却说：“你别欺负我就好。”
　　大人们一片哄笑，最后还是薛叔叔开口：“你得像个哥哥的样子。”又转头对米泽妈妈说：“还是小泽省心，我家这个，从小到大没少挨训挨打。”
　　妈妈也赶紧夸薛寒道：“现在你们也可以省心啦，上次他带我们办入学手续，可知道操心了，小大人了。”
　　“嗯孩子就要多鼓励。小寒，爸爸妈妈差不多该放手了，如果明年能直升本校奖励你出去旅行一次，地方你挑。”薛叔叔顿了顿，然后看向米泽：“小泽啊，到时也一起去。”
　　米泽还没开口，听见薛寒快速地应了：“好！一言为定！”

　　临走时米泽出去送，其实他们住的没多远，两栋楼挨着。薛寒故意走的很慢，等跟家长隔出一定距离了，挤眉弄眼地悄悄问米泽：“怎么样，想去哪儿？”米泽逗他，学着大人的语气：“你还真有当哥哥的样子。”薛寒得意地拍拍胸脯，“那可不呢！你就偷着乐吧。”“你成绩真那么稳吗？”米泽看他，眼里有星星。
　　“这不为了你，我也得拼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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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初一的课程没什么难的，实验中学推行素质教育，下午三点就下课了。米泽把练琴时间压缩了下，报了一个数学竞赛班，只因为竞赛如果有成绩是可以直升本校的。有薛寒那句话，他高中也不想考虑其他学校了。

　　薛寒放了学经常会打一会儿篮球再回去自习，米泽没课的时候也会带着水过去。薛寒一起打球的朋友都认识这个白白净净的小弟弟，还会拿他开玩笑。“呦，寒子，你弟又来看你了。”“还挺黏你，跟小媳妇儿似的。”米泽只听到后半句，脸刷地白里透红。“一边儿去，”薛寒接过米泽递来的毛巾，把水扔给几个球友，“懂不懂拿别人的嘴短啊。”大家哄笑着道别：“走了，明儿见！”

　　直到大家都散开了，他才把擦汗的毛巾叠好，搂着米泽往食堂走。“都是粗人，开玩笑的，别往心里去。”
　　米泽跟其他人没那么熟，显得很窘迫，但和薛寒熟了，故意开玩笑捂着脸：“哎呀，说的人家都害羞了。”
　　两人哈哈大笑一阵，米泽说：“你总跟我去食堂，你爸妈会不会有意见呀？”
　　薛寒侧过头看他：“那要不你跟我回去吃？”
　　“不了，我怕麻烦叔叔阿姨。”
　　见米泽总是这么见外，薛寒转过来扳着他的肩膀，认真的说：“你这么想是不对的，喜欢你的人不怕麻烦，不喜欢你的人你也麻烦不着。”米泽没说话，但是这句话让他砸吧出一丝甜味来。

　　“走吧，今天去肯德基吃，哥请客。”
　　米泽没拒绝，“那咱们带上书包吧，顺便店里自习一会儿。”
　　快餐店里中学生很多，三三两两地或聊天或自习。米泽还挺喜欢这种氛围，吃完饭后他和薛寒坐斜对面，练习册铺在桌子上，做英语。

　　“诶米泽，你也在这里呢。”米泽抬头看，说话的是他们班里的学习委员，小雨。这个女孩他并不特别熟，在班里只公事公办地说过几句话。但他知道小雨成绩很好，考试和他不相上下。
　　“我可以坐这里吗？”小雨指着薛寒旁边的空位问米泽。
　　“当然可以。”米泽点头，然后给她介绍薛寒，“这是我哥，初三五班薛寒。哥，这是我们班同学小雨。”
　　薛寒和小雨点了下头，然后继续做卷子。
　　“明天的作业你做完了吗？数学最后一题你得多少？”小雨问米泽。
　　“呀，我忘记了，数学卷子还在教室！”米泽一拍脑袋，马上看了下表，已经晚上九点半了。实验中学没有住宿部，这个时间学校已经关门了。薛寒闻声也抬起头看他。
　　“那你明天作业还交吗？”小雨问。
　　“你几点要给老师送过去？”米泽想算一下自己早上时间做能不能来得及。
　　“老师嘱咐一早就得收，防止有同学抄卷子。”小雨答。
　　“那我得回去取一趟。”米泽说着站了起来。
　　“我陪你去。”薛寒变声期已经过了，嗓音很有磁性。他知道米泽是个好学生，做事规规矩矩。看米泽着急，也没多说什么，收拾卷子准备起身。
　　“那我先回去了，”小雨见状跟他们告别，“明天见。”

　　米泽和薛寒到了学校的铁门口，晃了晃锁，很结实。
　　“走咱们去侧面翻墙吧，这边路灯太亮了，影响不好。”薛寒说。
　　“我…没翻过墙。”米泽有点犹豫，在心里反复衡量一次不交作业和翻一次墙的哪个后果可能更严重。
　　“没事，总有第一次嘛。”薛寒把两手搭在胸前，比划着说，“来你先踩我手，扶墙上去。”
　　“那你呢？”米泽有点难为情地问他。
　　“你不管我，我翻的多。”薛寒说。
　　米泽想了想还是没踩薛寒手，他觉得这样有点脏。最后还是薛寒抱着他腰助他撑了上去。墙内是软软的土堆，他俩相继翻下来，各自回教室取东西。约好老地方再翻回去，薛寒又托着米泽帮他撑上了墙，但外面就是水泥路了。米泽跳下来时不懂缓冲，又一脚硌在了先扔出来的书包上，脚崴了。

　　“没事吧？”薛寒跳下来时看米泽蹲在地上没动，看了看他脚，有点肿。薛寒立即背起米泽，同时手里拎着两人的书包。“走先去医院！”“不了，太麻烦了，我回去冷敷一下，没大事。”米泽在背上拼命摇头。
　　“又嫌麻烦，”薛寒有点气，“真伤着骨头了你就不嫌麻烦了。”
　　米泽理亏，不吱声了，但是心里感动的一塌糊涂。

　　医院急诊照了片子，还好骨头没事，薛寒蹲在米泽座位前，准备背他回家。米泽摆摆手说：“不用了，你看没啥大事，我可以自己走。”这时正好医生往外走，纠正米泽：“脚不能用力啊！回去喷点药。”
　　“走吧，别磨蹭了，快上来。”薛寒说着又靠近了一些。米泽胳膊圈着他，缓缓地趴了上去。

　　月朗星稀的夜晚，周围静静的，能听见虫鸣。“哥我沉吗？”
　　“沉死了，跟小猪似的。”薛寒虽然嘴上这么说，脚下却跑了几步。“回我家吧，你就别回去了，我家里有药，还有拐。”
　　“你怎么会有拐？”
　　“我以前打球也崴过脚呀，这个很实用。”
　　米泽暗戳戳有点心疼他，在他最需要帮助的时候，身边是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