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年》尹东篱

25、那些时光

　　1 学前班，播种下我叛逆的种子
　　学前班开学第一天，母亲送我到学校。看着我坐在凳子上后，在老师的讲话声中，母亲悄悄离开了学校。用母亲的话来说，便是，学校距离家也不远，开学第一天送了孩子去学校后，她也知道路了。
　　没错，我知道上学、放学、回家的路，可是我却不知道那条通往人心深处的路。
　　学前班的我，是一个仅仅只有六岁的女孩。当时的我，没有分辨是非的能力。或许对于许多孩子来说，看着别人做什么，自己便也想做什么。看着别的孩子买贴纸，我也会跟随；看着别的孩子把贴纸贴在头上，她们也会帮我贴上一个贴纸在额头上。
　　可是，那一日，爷爷奶奶突然到学校，不只是看我还是怎么地。他们来到班级门口，老师把我叫了出去。我还没来得及叫过“爷爷奶奶”，奶奶就狠狠地把握额头上的贴纸撕了下来，在手里揉碎，开始了对我狠狠地责骂。而爷爷，并没有多说一句劝阻的话。
　　下课铃声响了，班上的同学纷纷走出了教室，看着我被训的样子，他们也无能为力，只是，被奶奶那凶悍的样子就给吓得退了三尺。
　　我，只是贴个贴纸而已，就毫不费力地得来了这样一次责骂。没有人告诉我哪里做错了，亦没有人告诉我为什么错了。只是，人心的看不透，便在这里。
　　多年之后，我的家里还秉承着这样一个原则。在家中，无论是大人还是小孩犯的错，错的都在小孩。而小孩，永远没有解释的权力，永远没有知道自己错在哪里的机会，永远没有改正错误的机会。
　　若是说，我真正的叛逆，便是从那个时候开始的吧。因为我的叛逆，所以我时时刻刻想着远离家乡，以至于现在的我，在毕业后从未想过在生我养我的地方住下去。
　　想来也可笑。爷爷奶奶从来不会责骂堂弟，而从在他上幼儿园的第一天，到上小学结束的最后一天，爷爷奶奶都会去学校接他。后来，他也叛逆了，只是，叛逆的源头还是要归根到原始之处。

　　2 我是小孩
　　春节返校后的第一节课，老师没有给我们讲课。老师说，大家过年后都收到了压岁钱了吧。那么接下来，从第一位同学开始，说说自己收到压岁钱的过程，在说说你们的压岁钱是怎么花费掉的。
　　几乎每个同学收到压岁钱的过程都有异曲同工之处，我也为没有收到压岁钱的同学而感到惋惜。还没有到我时，我就坐在座位上，扳着手指，数着，今年有哪些家人给了我压岁钱。
　　轮到我了，我站了起来。“今年过年，爸爸妈妈带我去外婆家过年的。姑姑给了我一百，舅舅给了我一百，舅妈给了我一百，另一个舅舅给了我一百，外婆给了我一百，还有……在那里的人都给了我一百。然后，最后我的钱都被爸爸拿去了，结果爸爸打麻将输光了我的所有钱。”
　　我的发言结束后，没过多久，下课铃声响了。那天是阴雨天，妈妈正好来接我了。没想到，我的话，被她听得清清楚楚。结果，她后来还把这件事告诉了家里所有人，以至于，我成为了家人无话不欢的笑柄。她们都会强求我，再把我上课说的话重复一遍……
　　春姑娘来了。我们在国旗下嬉戏、玩耍。当玩到背人走的游戏时，我第一个冲上去背别的小朋友；当轮到别人背我时，我不知怎么却拒绝了。最后还是妥协了。没先到，那个背我的同学却把我摔倒在地了。我的脸，成为了花猫的脸。
　　那段擦药“拯救”我的脸的时光，我天天哭泣，因为疼痛感一阵阵涌上心头。可是只有擦了药，我的脸上才不会留疤。慈爱的父亲知道，之前我在花市看到了摆放的香香小狗（玩具）。于是，父亲答应我，只要我乖乖擦药，就会买那只我想要的小狗给我。
　　第二天，父亲在我擦药前把那只小黄狗放到了我眼前。结果我却撒娇说，这不是我想要的那只小狗。父亲说，过几天，他重新给我买一只回来，前提还是我乖乖擦药。
　　几天之后，父亲又给我带了一直斑点的香香小狗。依然如此，我最喜欢的那只小狗的白色底纹，彩色斑纹的。父亲说，他几天后再去一次花市。那一天，他回来后，却没有给我带回小狗，原因是这种小狗停销了。
　　虽然没有得到第三只小狗，但是有前两只，我还是满足了。
　　很多时候，父亲与这个时候的样子总会相违背。有时候，我甚至不认识我的父亲了。我甚至会讨厌、厌烦、甚至再也不想见到他。我常常想，是不是只有我受伤，或者是我在外面过的不好时，父亲才会变成那个慈爱的父亲？

　　3 我们
　　小学开学第一天是我上学校的时候。那天，母亲带着我来学校门□□完学杂费，便带我到了教室。
　　那一年，出台了一个政策，只要是在那个时间之后出生的孩子都可以入校读一年级。因而，在那一个时间，同时报名的学生，是上一年的两倍。一个教室容下了两个班的同学，无可奈何之下，学校将这一届，这一个班的同学拆分为两个班的学生。最后，一个班仅仅只有三十多个学生。
　　在那一年，我恰好和于世分到了同一个班。似乎从那个时候，我们之间学生时代的缘分就从未中断过。当然，一个班的，还有她的妹妹，燕燕。于世和燕燕，只是他们的父亲是很要好的朋友，他们父亲分别结婚后，于世先出生、燕燕后出生，故而，他们成了口头上的兄妹。
　　于世从小学到初中，再到高中，是陪伴了我十二年的同学。与其说是陪伴，不如说是相互陪伴。他的想法我不清楚。但我想，我们在同一个学校，多多少少都会有些心里上的慰藉吧。
　　而燕燕，从开学到分班稳定后，我们俩就在一起玩。但是，在后来相处的过程中，我们不知道怎么被离散。那一段时间，我们出现了很多隔阂，也发生了很多矛盾。当然了，这不是我们之间的关系突然变化为这样的，而是，有个第三者出现在中间，挑拨了我们。打架，原本只应该出现在那些调皮的男生身上的事，在我们之间，也发生了。
　　换句话说，或许，这就是考验我们友情的时候吧。
　　但是回过头来看现在，我们就在同一所学校，宿舍也就相隔了一层楼而已。原来，我们的友情，是经得起考验的友情。
　　其实，我高二那年，我和燕燕早在同一所高中相遇了再次相遇了。

　　4 回首，都不值一提
　　在我的小学年代，有这样一个人，另别人讨厌的同学。
　　听说我小时候的手是捏成拳头的，他们都说我长大后会小气。不知道是不是这样的，我讨厌班上的很多同学，可能因为我是小心眼。
　　然而，那个叫平安的女同学是我讨厌的，那个叫美星的女同学也是我讨厌的。
　　那个手机基本普及的年代，上小学五年后的我们几乎都有了一按键手机，包括我。那时，美星带着自己的手机去了学校，结果无缘无故地丢了，结果平安一直说是我偷的。就这样无缘无故、无理无据的。
　　在那一天放学，美星对我提出了无理的要求，她说要去我家搜我把她的手机藏在哪。我说不允。她还很有理地说，若是不允，就代表我要回去藏她的手机，让她下次去的时候找不到。无可奈何，我这个冤大头，就这样只能默默承受这一切了……
　　我家，她也去了。结果呢？翻了个底朝天也没有找到她的手机。只是第二天没有想到，她对我提出了一个更无理的要求。她说，要我还她一个新手机。因为，昨天她翻我房间的时候，看见了我攒下的过年压岁钱。
　　不知道中间经历了多少，但是最终，我还是照做了。如果说，这是校园霸凌，那我就是其中一个。她得到了新手机，嘴里却对我说出了那些“最动听”的“感恩”话语。不过，我很能装，即使她是我讨厌的人，我也不会让她看出我讨厌她。故而她拿着手机，我还主动凑了上去。我心里其实明白，再过几个月，再也不再相见的日子就到来了。
　　这是我，经历过的最无理的要求。这也是我，尝到了第一次被别人冤枉的滋味。
　　世间有多少人不是这样，当被假话迷得团团转时，便说那是听过最真诚的话，却不知，自己也跟着越陷越深；当旁人讲出真话的时候，却没有人相信她。不知道，这个世界，到底时怎么了。
　　这件事之后，我多多少少也会有猜测，当年我和燕燕出现隔阂，是因为——她。
　　五年级从这里离开后的我们已经算得上各奔东西了。当我再次听说她，那是十年之后了。而她，成为了一个只会打扮自己的纯正社会女子。
　　我也从未想过，她那时说是喜欢的男同学，会在后来成为我的好朋友，并且是一直联系到现在的好朋友。

　　我拥有手机的那一年，是我五年级的时候。我因为拥有一个可以拍照的手机而开心，但我却不知道，即将迎接我的，并不是失去我的手机。而是远离这里，开始踏上我去寄宿学校的旅途。
　　我没有一个完美的童年，也没有一个值得怀念的幼年。回首往昔，那些是我最不愿想起的日子，可它又确确实实存在过。那时，我不曾在书桌前流泪，也不曾为失去的那几百块钱难过。我知道，童年追求的幸福不过如此，会为在树上摘到一朵芬香的缅桂花而开心，会为在小卖部花了五毛钱买个大礼包而欢笑，会为在课间跳皮筋而不亦乐乎。
　　回首远去的日子，我才知道，那些欢声笑语中，原来伴随着多年后我的心痛。那些看不懂的事，我依旧没有看懂；那些看不懂的人，我依旧没有看懂；只是那些吹过的风，早已渐渐远去……

　　写于科文潘安湖
　　2021年10月8日星期五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