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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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识重回身体之时天色已是傍晚。
雨后的土壤是湿漉漉的，老旧的医院外面连水泥都没有铺，踩上去一脚一个泥脚印。
虎杖悠仁揉着脑袋爬起来，身上的衣服又脏又湿，俨然是经过了一场恶战。
记忆一点一点往回倒，虎杖悠仁想起来刚才在大楼天台上吸收了那根手指之后的模糊记忆。
宿傩醒后又做了什么？！
伏黑呢？！
回倒的记忆戛然而止，虎杖悠仁猛地站起身四处寻找那个辨识度极高的身影。
傍晚的天色暗得恰到好处，视线不怎么清楚但也不至于看不见周围的事物。
虎杖悠仁的目光慢慢落到了身后墙面的那处皲裂之上。
这么夸张的破裂……该不会是宿傩跟伏黑……
像是刻意为之，那处皲裂之下的墙角暗得让人害怕。
虎杖悠仁不自觉的咽了咽口水，脚步极轻的走过去。
心中有所答案，可是他不敢相信。
以至于等他伸手把那倒在墙角的身影翻过来时，呼吸不可察觉的停滞了。
眼中的惊讶一闪而过，虎杖悠仁用稍微干净的手背擦掉了这人脸上的泥泞。
可揩在手上之后他才发现……泥水怎么可能是红色的啊？
“伏黑……？”
虎杖声音极轻的喊了一声，又伸手去按伏黑惠的心口。
探测不到心跳，他自己也明白……可身体就是止不住的不断往尸体的胸口上按压。
“伏黑……伏黑！伏黑惠！”
心肺复苏的速度越来越快，虎杖悠仁发了疯似的不停的喊着他的名字，越发的大声，越大的撕心裂肺。
直到最后，身边的这具身体被他生生的按出了两口血，猛地从口中流出，把刚被擦干净的脸弄得血水纵横。
虎杖悠仁吓了一跳，手上的动作猛的一顿，随后就是止不住的颤抖。
“伏黑惠……”
也不知道是冷还是什么，虎杖的身体连带着呼吸都是颤抖的，声线发着颤，一字一句的喊着他。
“伏黑……不许死啊……你不许死！”
为什么要这样？
身边的人一个一个的都离开了……
为什么他们都走了……
为什么就自己还活着？
“宿傩……”虎杖悠仁跪在泥泞的地面，低伏在伏黑惠身上，眼眶红得像是充了血，“宿傩……我要杀了你！”
所有的一切都是因为他……因为他们这些该死的诅咒！
墙角出的光线昏暗得辨不清天日，光线尽数褪去，漆黑得仿佛不在人界。
虎杖悠仁把伏黑惠的尸体背了回去。
他联系不到伊地知先生，只能自己一步一步走回去。
自从看过了七海海和钉崎的死亡，他好像就已经不那么害怕分离。
就像是早就预料到了伏黑的离开，又或者是已经习惯了死亡。
他感觉不到太多的悲伤，只有如同丧失感知一般的麻木。
除了一开始的崩溃之外，虎杖悠仁一路上都没有泄露过一丁点的情绪。
---高专校内---
“七窍流血，爆体而亡。”
硝子小姐开始整理刚才用过的东西，言简意赅的跟虎杖说到。
“五条悟知道了恐怕会杀了你吧。”
虎杖悠仁抬头看了她一眼又重新垂下。
“可惜他也没办法知道。”硝子小姐补充了一句，又继续忙自己的了。
“……伏黑当时展开了领域？”
“嗯，”硝子小姐点头，“五条悟说过他很有潜力。才高一就能展开领域了，挺难得的。”
“……”虎杖悠仁盯着面前的停尸台没有说话。
几个月前，他自己才在这个台子上面躺过……没想到事境变迁，这会儿到轮到了伏黑。
他被硝子小姐扒了个精光放在上面，要是醒过来，恐怕会生气的吧……
虎杖悠仁想着，脑中倒是浮现出了伏黑惠醒后抱着自己光溜溜的身体生气大吼的样子，不自觉的笑了一下。
还真想看看呢……
醒过来吧……
“……只是我没搞明白，你们不是说宿傩答应救回五条悟的条件就是伏黑吗？为什么现在又要杀了他？”
硝子小姐整理好了东西回来再次检查伏黑的身体，有些疑惑的问着。
“谁知道呢……这种诅咒。”
从来都是不按常理出牌的吧……随自己高兴，从来不把别人的生命当一回事，想杀就杀……
【……生杀予夺，皆在我手……】
他想起之前宿傩跟伏黑说的这句话。
还当真不假。
硝子小姐用干净的湿布擦着伏黑惠的手，一时间两人都没有说话。
一直到硝子小姐捏在这具“尸体”手腕的手指底下传来了诡异的鼓动。
她动作顿了顿，神色开始变得惊恐。
虎杖悠人疑惑的去看她，起身走到了停尸台旁边，看着正对面表情变得惊讶的女士。
他还没来得及开口询问，就看见硝子小姐急急忙忙的从旁边刚刚整理好的置物柜里翻出一些他不认得的器械，在伏黑身上摆弄了起来。
“硝子小姐……怎么了？”
后者没有回答他，低头认真的检查了片刻。
最后才慢悠悠的抬头直起腰身，一脸惊讶与不解的看着虎杖悠仁。
“伏黑他……好像在慢慢的活过来？”
---生得领域之内---
领域内像是有种暗红色滤镜一般，环境阴沉黑暗但是又不影响视线，遍地的骨堆和下面黑红色不知是水还是血的液体，构成了整个领域。
伏黑惠在这样的环境下醒了过来，一睁眼就看见了蹲在自己身边正看着自己的诅咒之王。
视线猝不及防的碰撞到了一起。
宿傩笑了一下，站起身居高临下的看着他。
伏黑惠反应不过一秒就瞬间翻身从地上爬了起来，拉开了自己和宿傩的距离。
“这里是……”
没记错的话自己应该是死了的，现在以这样的方式见到宿傩，应该……
“你猜猜？”
诅咒之王抱着胳膊托着腮，轻佻的笑着。
伏黑惠抬头四处打量。
昏迷之前的记忆还停留在宿傩展开领域压倒性的摧毁自己的领域的时候，那会儿他已经没机会见识到宿傩的领域内部了，但是这会儿看来，自己应该是被他拖进了生得领域。
想通这一点，伏黑惠便没有再说话。
自己在这个地方已经没有胜算打过这人了，哪怕现在再警惕，也都只是螳臂当车。
况且他知道宿傩暂时不会杀他……不然自己现在也不会醒过来了。
宿傩就这么站在旁边看着他四处“参观”，心情很好的等着。
思考几秒，伏黑惠收回视线重新看向面前那人。
宿傩穿着白色和服，依旧是虎杖悠仁的脸，身上有咒纹，除了衣服，与之前看到的没什么不同。
伏黑惠不免有些怪异的失落。
他挺想看看这位传说中的诅咒之王的本体。
宿傩像是能够看穿他的心思，笑了一下转身一跳，坐回了最高处的那个骨堆上面。
伏黑惠这才注意到上面居然还别有洞天。
“……手指还没有全部收回，寄居在别人身体里就只能是这副模样。”宿傩歪坐着撑着头，翘着腿很是傲慢。
从这样一个位置俯视着他人对于这位大爷来说很是愉快，心情从始至终都很不错。
伏黑惠微微抬着头往上看着。
他不明白宿傩到底要干什么，杀了自己又不让自己死，真的觉得玩弄自己很好玩儿吗？
“伏黑惠，我记得我之前警告过你，”宿傩见他没什么动静，又自己说了话，“在我重获自由之前别把自己搞死了。”
伏黑惠忆起那天的话。
突然有些害怕这位诅咒之王真的会滥杀无辜。
“明明是你……”伏黑惠有些紧张的答到，“是你杀了我！”
“那又怎样？”宿傩笑了笑，单手成拳抵着下颔，“你不也死了？”
“……”伏黑惠顿了顿，脑子里面瞬间闪过许多想法。
如果宿傩真的打算像之前说的那样“杀光世间之人为他陪葬”，那他就要在这里阻止住宿傩！
“……你看看，我说过你死不了更杀不了我，”高骨堆上的人笑了起来，换了个姿势俯视着他，“是你自己要送死的，现在还要反过来怪是我杀了你？”
“……”
伏黑惠有些不能理解宿傩的逻辑，脑子拼命运转的同时又闪过了以前五条老师跟他说过的话。
“……【以死获胜】和【拼死获胜】可是完全不同的啊，惠……”
是啊……
他刚才跟宿傩那一战，不也是在以死获胜吗？
现在这样的结果……
若宿傩真的是个草菅人命的恶魔，他以死获胜所换来的结果，大概也就是真的“世间之人为他陪葬”了吧……
“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伏黑惠抬头看着他，身侧紧握的拳头微微松开。
宿傩饶有兴趣的看着他的手，站起身微微活动了一下。
“我想……”
浮现着咒纹的手腕随着主人的活动发出轻微的“咯咯”声，在安静至极的领域内显得格外刺耳。
“……看看你到底有多大的能力！”
话音未落，宿傩猛地起跳从高处直击伏黑惠。
后者来不及反应就地一滚径直摔进下方的液体里面。
也来不及看这到底是什么东西，宿傩追击上来拧住伏黑惠还没来得及落水的脚踝扯着人甩了一圈，重重的掷到一处骨堆上面。
尖锐的骨头划破了伏黑惠的后背，顺着骨头滑落到下面的“水”里，随即又撑着身后站起来。
“宿傩，我不想和你打！”
带着一阵劲风的拳头在伏黑惠眼前不到一公分的位置猛地停下，拂起的风吹走了还挂在伏黑惠头发上的水珠，顺着脸颊滑落进衣领里面。
“那你想干什么？”
拳头也没收回，宿傩侧头从拳头后面看向伏黑惠的眼睛。
“……告诉我你的目的……”
伏黑惠回答。
为什么总是对我说这些话……为什么对我好奇……为什么要用我做筹码跟夜蛾校长讲条件。
全都告诉我。
伏黑惠死死咬着牙没吭声，直直的看着宿傩的眼睛。
“我没什么目的，”诅咒之王笑了起来，拳头微微挪开，变成手掌慢慢环上伏黑惠的脖子，“只是比较好奇你罢了。”
“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
拇指上尖锐的指甲抵住了脖子上的动脉，感受着皮肉底下生命存在的象征。
剧烈的，滚烫的……
轻轻划开就能品尝到炽热又鲜美的血液……
伏黑惠不自觉的仰着头，想要拉开距离，却又在无形之中将生命最脆弱的地方暴露在了敌人面前。
“那……”伏黑惠声线微颤，嗓子有些干涩，“为什么救我？”
说话和吞咽间上下滚动的喉结在宿傩手心底下移动。
像是猫咪遇见了好玩儿的虫子，宿傩有些兴奋地微微合拢五指。
伏黑惠仰起头呻吟一声，不自觉的吞咽让宿傩对于这个男性象征更渐感兴趣。
“救你？”宿傩目光从伏黑惠的脖子移到了眼睛上，“我只是想让你知道送死的滋味。”
“……”
呼吸被阻断，伏黑惠仰着头微微张着嘴，目光却毫不移动的与宿傩对峙着。
“……不是说只要你死了一切都会好，我要让你看看还活着的人将会是个什么下场。”
玩够了的诅咒之王松手之前还不忘拎着他先扔开。
伏黑惠被甩到水里，捂着胸口咳呛着站起来。
“我很喜欢你，你想死我可不同意——总爱送死，浪费才能。”
宿傩拍拍手重新回到最高处的椅子上坐下，一边活动着手腕一边说着：“……想知道刚才那小鬼看见你的尸体，是怎么哭着喊着要杀了我吗？”
伏黑惠瞳孔一震，惊讶的看向宿傩。
对啊……
虎杖他。
伏黑想起许久之前，看见虎杖悠仁死在自己面前的心情。
自己当时……不也是一心想要杀了宿傩吗？
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伏黑惠看着宿傩问到：“当时……你也在这里救了虎杖？”
宿傩挑挑眉看着他。
这语气……是想要感谢我？
可我救他，只是交易啊。
不可察觉的轻笑过后，宿傩答到：“没错。所以我也可以救活你。”
“……”
“只不过，可别想从我这儿白白离开。”宿傩又起身跳了下来，两手揣在袖子里稳稳落到伏黑惠身旁。
伏黑惠也没躲开，下意识的后退一步之后就停住了动作。
宿傩扬手抓住伏黑惠的头发扯了一撮下来，又不知道从哪儿变来了个空心的小球。
小球看着是骨头雕的，上面有很多细小的咒语，看不太懂，颜色是很正常但又阴森森的骨白色，干净但又不干净。
之后的记忆很混乱，伏黑惠只记得宿傩伸手往他眉心点了一下，意识就像是被抽走了一般倒了下去。
一直到后来整个昏昏沉沉的睡梦中，脑子里都回响这一句空洞回荡的声音。
“……戴好了，敢弄丢就杀了你……”
---高专校内---
“伏黑他……好像在慢慢的活过来？”
“什么？！”
虎杖悠仁用近乎破音的音量喊着。
“硝子小姐，你没骗我吧！？”
他急急忙忙的去听伏黑惠的心跳，接着又是探鼻息和脉搏，确认了好久才敢相信这人是真的活了过来。
惊讶归惊讶，硝子小姐真的有些怀疑了，不停的给伏黑惠的身体进行检查。
惊喜与疑惑两方的情绪交相冲刷。
连虎杖悠仁自己都没有察觉到脸上刚生出的一张嘴和独眼。
“虎杖同学……”
硝子小姐盯着他的脸提醒。
这下伏黑惠复活的疑点才终于有了答案。
独眼生在颧骨位置，此刻正不断转动着眼珠往面前的停尸台上看。
“宿傩……是你……？”
虎杖悠仁质疑的问着。
脸颊上的嘴咧开一个极大的弧度笑起来。
“小鬼，人弄活了，到时候可得好好的还给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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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续……）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第四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