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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第 19 章 狄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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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朝堂上闹哄哄的是狄青的事情。简单的说,狄青被任命为枢密使。文官集团要维护自己在朝堂地位,文官一众故而齐心协力地排挤狄青。我知道狄青在历史上是郁郁不得志,早早去了的。而且狄青更是武官之首,是现下所有武官的信仰。狄青一死,重文轻武的情形只会越发严重。
一日,我约了赵晰几个小伙伴在矾楼吃饭,隐约听闻隔壁有狄青的声音,狄青不似文人,说话温声细语,讲究温文尔雅之姿,他说话就跟打枪一样,声音宏亮,噼里啪啦的,离老远就能听见。我对狄青确实崇拜,他是自宋朝建朝开始三百年间唯一一位以武将身份官拜枢密使的人,一个毫无背景,甚至出身有污点,全靠自身的努力做到此番高位的人。之前枢密使一直都是文官,这也是文官集团集体齐心协力攻击他的原因。
“我有个属下,当年跟元昊打才十几岁,九死一生,后来打侬智高,以一当十,最近听说在定州犯了点事,被韩兄关在牢里等判。我给他求个情,他是立过军功的大好男儿,是朝廷的良才。”是狄青的声音。我对狄青甚为崇敬,便过去看看。
另一声音道,“狄枢相,琦自小只知,东华门外以状元唱出者,才是大好男儿,栋梁之材。”被称“韩兄”,自称“琦”的,便只有韩琦了。韩琦为人清慎而谨守规矩,纯正而质直,是少有的有宰执之才且有公心的朝廷大员,又曾领兵经略陕西。如果韩琦尚且如此,可见这朝堂上的文臣排挤武将已经到了何种地步。
我踏入他们的包间,行了个学生礼,毕竟在坐各位,皆是有着丰功伟绩的国之柱石。他们见我进来,且只我一人,忙问道“殿下可是一人到此处?”我点头。他们又忙问“护卫可带的够?带了几人?”我只好一一作答。我知道他们也是真心关心,可是明明如此贤臣,忠心为国,为何就为了文武之争,同武将如此不对付,甚至嘲讽歧视,处处打压。
“听见你们的谈话,才进来的。状元三年一个,那我大宋的好男儿,栋梁材岂不寥寥无几?韩先生与范仲淹先生率军防御西夏的故事,我可是从小就听爹爹讲呢。爹爹说,战场的所有大宋男儿都是大好男儿。听说韩先生当年在军中颇有声望,人称“韩范”。狄将军也是,战功赫赫,爹爹曾经评价狄枢相,“青有威名,贼当畏其来。朕之关张。 ”吾以为,于国有功者,皆是好男儿,于国有大功者,皆为国之栋梁,不应分文武,更不能论出身。”用爹爹的话,在座总不能说爹爹说的不对吧。
复又对狄青说道, “你那属下犯的案子到确实是可以请求韩先生再仔细审审,是否冤屈,量罪定刑。听闻狄将军行军打仗,与士兵同甘共苦,明确赏罚,方才保证出兵屡建战功。看狄枢相履历战功,吾便知必狄枢相定也是公正严明之人。”
这便是狄青的缺点了,最严重的,便是重情重义,却不知约束身边人。以致狄青官至高位后,手下的一些人便“狐假虎威”起来,然后他们犯的事,最后的责任都被台谏推给了狄青。
又过些时日,我回到宫中去看爹爹,见爹爹正被文官集团逼迫,决定贬狄青出判陈州。我赶紧找了过去,说是自己缺个武师傅。自己身体本来就不好,还两次险死还生,想找个武师傅,平日里活动活动筋骨,也能结实些,长高些,就当爹爹心疼自己了。恰好爹爹也觉得对于狄青陈州不是个好出路,就任狄青为我的师傅了。太子之师,面子有了,又不掌兵,文官也可安心。
明明几月不见,狄青也才四十几,结果我看到的“面涅将军”却神情憔悴,身材仍高大却不再挺拔,也瘦削虚弱了许多。长期的猜忌排挤已经严重损害了他的健康。我想起了前阵子文官们排着队一样地探望狄青,那群文人的嘴皮子,定会让狄青越被探望越病重的。
我命狄青写下他下属的名字及地址,尤其是那几个张狂的不羁的。又让顺喜找人,同狄青的这些下属谈话,交代了狄青最近的焦头烂额至势。
“谏臣们上奏,狄青御下不严,且有纵容之过,要求罢狄青免枢密使一职。可怜狄枢相赫赫战功,却因这一起子下属,落个贬黜。”
“不止呢。狄枢相为了他的下属犯的事去求情,结果被人家赶了出去,丢尽了了脸。据说现在狄枢相敬的酒,那些当官的都不敢喝,就怕姓狄的又要求情。”
大部分狄青的下属都安分了起来,看来还是挺讲义气的,至少狄青在他们心里很重。少部分依旧狂妄的,便交付有司,按律处置了。狄青就是个倔脾气,文官越不喜欢他,他就越是横,然后就越是被排挤。来了东宫后,没了人天天上本子参他,或者来探病,他到是平和起来。最近连狄青自己都收敛了很多,没前阵子刺猬一样地招人厌了。
狄青是个真正的军事天才。有的人是后天努力,事事用心,勤勉刻苦,实际本人才华平平,比如我。有的人是天赋使然,比如狄青在军事方面,除了范仲淹的教导,没受过太多这方面的教育,却无师自通。比如怀吉画画,没正经学过,却能把小时候的徽柔姐姐,画的极有神韵。
狄青经过这一次的排挤和贬职,整个人的精气神都差了下来。我便同狄青讲,希望以后的朝堂文武并重,建立同科举并列的武举,这样当兵的武人地位便会越来越高。还希望狄青将军能著书立世,记录亲历的一场场的战役及经验教训,这是惠泽后人的大好事。
狄青看到了前景,果然振作起来。我这个太子如果重视武将,那么对行伍出生的人都是一个巨大的机会。他的五个儿子也是弓马娴熟之辈,他很是急切而骄傲地给我介绍了他的五个儿子。果然虎父无犬子,个个是英才。他开始写兵书,不仅仅是对战争的描写,还有自己打仗的心得和敌军常用的的作战方式及弱点。狄青的受教育程度不高,便常去找东宫文化高的内侍。怀吉很乐意帮这个忙,两人倒是相处融洽。怀吉很崇拜狄青,怀吉的哥哥梁元生曾在狄青手下做事,狄青一直很照顾梁元生,这让怀吉非常感恩。狄青一直被文官压迫,但其实他很羡慕那些博学多才的才子,怀吉才学极好,又性子好,狄青自然也以友人待之。
即使我们再不乐意。姐姐出降的日期还是快到了。要不是因为李用和病故,李玮守三年父孝,估计姐姐会嫁的更早。徽柔姐姐不愿嫁,日日心中苦闷,郁郁寡欢,唯一的要求便是怀吉。爹爹终究经不住徽柔的央求,答应让怀吉与徽柔姐姐一同作为陪嫁内侍留在公主府。
我又担心怀吉以后被李家欺负和朝臣进谏,坚决不允许怀吉从编制上便是徽柔姐姐的了。所以现在的情况很奇怪,内臣编制的名录册上,怀吉隶属东宫,人却要随同去公主府。
我是想护着怀吉,他一天是我的人,就一天受东宫庇护。虽然没说,我也知道怀吉心里是愿意随着公主去公主府的。知道自己能随公主出降,怀吉高兴了很久,他以为我不知道吗?虽然离开的话,他的“职业升迁之路”就毁了。怀吉留在东宫,日后的位置不会比福来和顺喜差。他若走了,就永远走不到高处,接触不到实权了。
怀吉却以为是我舍不得他,才非要留下他的名录。他愧疚极了,安慰了我老半天,又保证又发誓,会每月至少来看我两次,每次给我带好吃的或者好玩的。我又抱怨他走了,就没人帮我摘录爹爹的劄子了。怀吉更愧疚了。
我趁机提出了一系列的不平等要求。比如,遇到难办的事,不管是公主,还是怀吉,都一定要先想到我,让他记住,我长大了,能帮忙了。比如,徽柔姐姐一点不乖,她要是做什么错事了,一定要坚持住,不能纵容,不能被她喊几声“哥哥”,就给忽悠了,一定不能与她同流合污。比如,他永远是我东宫的人,不能给我东宫丢脸,要不然我要他好看。比如,有人欺负他了,记得打回去,也记得找我做主,东宫永远是他的家,他的依靠,我可凶可凶了,再比如……太多了,反正,我生生把本就心软的怀吉,说的心都软成一滩水,连眼睛都湿答答的,哽咽地说不出话,只能我说什么他都点头答应,签了一堆的不平等契约,又尽心尽力地带徒弟,期望走之前能给我培养好得用的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