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第 18 章 官家发病 太子初见朝臣 ...
-
我想怀吉再难出现如此一副名士风流，惬意微醺的模样了。我突然想把这一刻记录下来，用我的画笔。我也明白了崔白为什么评价我为朽木。我为作画而作画，却从来不会为一幅画投入自己的感情，不悲不喜不愠不怒，可不就是没有灵魂嘛。回到书房后，摊开纸笔，闭上眼睛，回忆那一刻怀吉的自傲张扬，肆意飞扬，第一次想作一幅画。那副怀吉醉酒图，甚是令我满意。虽说画工不佳，但神态却是极达意，算是我所有作品里最好的一副了。
怀吉看到后，羞的不行，耳朵都红了，“殿下，臣酒后无状。”怀吉拿着那幅画，左摸摸，又看看，就是舍不得放手，“殿下，这次的事情，臣可否讨个奖赏？”我点了点头。怀吉赶忙把画卷起，“那就这幅画吧。多谢殿下赏赐！”我还没同意呢，怀吉就谢赏了，胆子果然肥了。
福来最近有点小郁闷，就跑到我书房表演了，“殿下最近厌了福来了。也是，咱们东宫人才济济，我一个油嘴滑舌，提哪壶都不开的，自然入不了殿下的眼，也就能做做这跑腿儿的活了。”说完还揉了揉眼睛，眼眶立马就红的像个兔子，连脑袋和眼皮都耷拉了下来，可怜极了。
“怀吉是来东宫之前就学了画画的。顺喜学医是自己选的。你说，你想学什么，我帮你找官家说说。”
“福来就是什么都不会，人又粗笨，想不出来，才找殿下的。殿下可怜可怜福来吧，福来如今在东宫越发不得用了，眼看着连新来的沈冰都要超过小的去，小的也是心里苦啊！小的知道殿下厉害，最是能掐会算，殿下，您就给小的指条明路吧。”说着，像只红眼睛的兔子似的，看着我，竟让我觉得自己像负心汉一样，升起一股子愧疚之情。
这戏精！我知道，可我还是好生愧疚，怎么办？这戏精！看他那张粉扑扑肉乎乎的厚皮脸，水润润泪汪汪的狐狸眼，我赶紧撇开了眼。福来知道我最受不了萌嘟嘟的小可爱，其实，我只是不忍虐待童工而已。哎，你们说，福来见了官家，就一本正经，又办事伶俐，赢得爹爹不知多少次赏赐。见到苗娘子，福来就化身好哥哥，温柔周到又体贴，惹的苗娘子每次都说“福来真是个好孩子，越发像怀吉了，这点桃花酥你带去吧。”怎么见了我，福来就这副卖女孩的小火柴的鬼样子！我突然悟了，这不是天生的表演家吗？演戏的好料子呀！可是福来不能经常出去，总不能天天给我演吧。不然，看看他有没有编戏的成分？
于是，搜刮了市面上流行的所有话本子后，福来细细研读，一番分析总结之后，便开始嘟囔“什么水平啊？看见开头就猜到了结尾，能不能有点惊喜？”。福来决定自己写，他果然很有天赋，想象力那叫个丰富活跃，情节那叫个波浪起伏，尤其是虐恋情深的话本子，赚了不知多少小姑娘小媳妇儿的眼泪。这么畅销，还真是出乎预料，想想也是，福来哪天不演好几场戏？哪一场是有人给剧本的？这不从来都福来自导自演的嘛！
可福来觉得自己的行当不够高大上。我只好忽悠，“你看，你写的话本子要是以后编成戏，找演员来演，然后咱们卖票，那可是能养活咱们东宫的大生意。爹爹有什么政令了，通过咱们的演的戏，很快就能传遍全国。要是有的官员做了什么坏事，也能通过演戏让百姓都知道，你说这是多大的本事？利国利民的功绩呀！”
福来一听，果然觉得自己选的行当不是什么贱业了，那可是于国于民有功的！是大事！怀吉和顺喜能比吗？于是，福来的事业轰轰烈烈又偷偷摸摸的开始了。当然，偷偷摸摸自然是防着那群言官，省的我被参什么不务正业，御下不严，头疼。。。前阵子连着几天去矾楼吃鱼，那鱼做的，缠的我差点把舌头吞了，再看看宫里，偷工减料，寡淡无味。结果被人给参了，说什么国之储君，不可过于重口腹之欲…要懂节制…君子不立危墙之下………头疼……
前阵子爹爹被徽柔姐姐和曹评的事气的怒火攻心吐了血，爹爹赐婚前又被我气了一通，爹爹的病就时好时坏起来。之后，我和徽柔姐姐轮流侍疾，跟爹爹的关系也渐渐和缓，只要不提李玮，还同赐婚之前是一样的，相亲相爱一家人。
（下面是严肃的我。。。）
就在我以为一切都好转的时候，爹爹却在贺岁大典上突发疾病晕了过去。宫宴上还等着来贺寿的契丹使者呢。两府宰执便请我以太子身份，出席大典。爹爹的情况，我虽心急如焚，却也不得不先出席大典，当吉祥物去。
我年岁虽小，却举止有度，进退得宜，很是安了许多臣子的心。契丹族建立的辽朝与大宋虽暂时和平，但还会长期处于对峙状态。我作为太子，自然要有大宋的风仪气度。我与大宋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大宋文强武弱，可我始终坚信，斗争中求和平，和平存，妥协中求和平，和平亡。因此，我特意提起了大宋的物产之丰富，财富之广积，国库之丰盈。总之，我们大宋粮多钱多人多，你们没事的话别招惹。又热情好客的请契丹使者品尝了来自大宋各地的美食，再感叹一句，大宋如今真是交通便利，商业繁华。这是我与大部分的官员第一次正式的见面和会谈。从众人的反应看，不论是给契丹使者还是朝廷官员，留下的印象都不错。
好吧，偷着乐是不对的，自带作弊器的我，又有什么可骄傲。一个中年男人装在一个小孩子的躯壳里，人们自然以为我早慧。可是如果我满足于此，停步不前，那么很快我就会成为小时了了大未必佳的仲永了。上辈子的我虽有些经验，却也没经过今日这般大的场面。这些年，我也真的是从未停歇地前进，不曾一日让自己闲过。今日他们注意到的才不会是我稚嫩的脸，而是我身为太子的气场和威严，稚嫩却绝不弱小，年弱却不乏老练。两府宰执原本觉得我能露个脸，别怯场，让大家安安心就好，结果令人喜出望外，我不仅完成了一个吉祥物的使命，还成为这场大典的重要一份子。
也不知爹爹怎么样了，爹爹近来身体一直不佳，我也忧心。爹爹之前的新政虽败，却已经种下了变革的火种。我做不了爹爹那样的仁君，我的时代要大刀阔斧，要手段强硬。不论从哪点来讲，先给他们留一个博学多闻，做事果决的印象也好。
本来大典一切顺利，听说爹爹也醒了，我很是高兴。便听姐姐叙说了此次的凶险。当时情况紧急，御医银针刺脑部穴位，张茂则和娘娘控制官家身体。结果爹爹醒来后看见张茂则手中长针，便夺门而逃，大呼“皇后与张茂则谋大逆。” 文彦博，富弼等大臣随侍卫赶紧前去救驾，结果却是官家病中胡言乱语。
我知道爹爹和娘娘互不信任，不想竟至如此。神志尚不够清醒时表现出来的，才是最真实，最做没有伪饰的内心吧？
我再次见到娘娘的时候，就发现娘娘变了。或许不是一夕改变的，只是，这次的事情成为了压垮娘娘的最后一根稻草。曹评喜欢公主，官家即便皇城司兵围曹府，娘娘还可理解为，官家爱女之心，威胁曹评的手段。可此次的不白之冤，娘娘心里是真的怕了，也真的冷了，那之前坚持的一身傲骨和掩藏在骄傲下的温情，终究抵不过一次次猜忌，选择了封印。娘娘几乎一无所有，没有丈夫的信任，更别提丈夫的疼爱，没有孩子，一直陪着她的董秋和也离开了，原本能陪自己下下棋解解闷的张茂则，还是不要再连累他了，只剩一个从小陪着自己的婆子，陪着她在这宫城沉沦。
她终于主动自愿地成了这座宫城里毫无瑕疵的完美傀儡，埋葬了了一腔热血，埋葬了悲喜和骄傲，变得无懈可击，毫无破绽。只余一具躯壳，恪守宫规又温婉柔顺，活成了管家“想要”的模样。。
看见娘娘眼中明哲保身的疏离淡漠，也就懂了剧中公主出事时，她的不闻不问，袖手旁观。公主之前心心念念过自己侄儿，后面婚姻不睦，夫妻失和，而娘娘的勇敢和热血已经消耗殆尽，置身事外，是为求安稳，不愿惹火烧身，牵连自己及曹家。
看着娘娘，想着徽柔姐姐的婚事，我想我与爹爹，终归也是先君臣后父子。我庆幸自己是爹爹目前的独子，更庆幸自己与爹爹有着三十多年的年龄差。若非独子，或许面对的就是九子夺嫡那样的血腥残酷。若我是爹爹十五岁便有的儿子，那我得到的可能就不是他的舐犊情深，而是忌惮了。这么些年，在苗娘子面前，我早已卸去伪装，不会刻意讨好，也不刻意幼稚，只要苗娘子相信我就是她的最兴来，她就会永远爱我护我。而在爹爹面前，我的伪装却一直带着。爹爹对我的好，我记在心里，永不敢忘，但我却也不敢只当他是爹爹。
徽柔姐姐劝娘娘与爹爹和好，娘娘也很容易便同意了，再没了当年新婚之夜不见新郎的倔强。帝后解除了误会，双方和好如初，娘娘更温婉贤淑，不闹，不怨，亦不委屈。娘娘总是识时务的。娘娘对我一向很好，我把娘娘当成夫子一样敬重。娘娘谨遵嫡母职责，教养子女。但也就这样了。
可徽柔姐姐不一样，她最最敬爱的人是娘娘，可她永远活不成娘娘的样子。徽柔姐姐永远横冲直撞，永远不会后退妥协去迎合他人，去适应这个时代，她宁愿头破血流，万劫不覆，永坠地狱，也学不会让步和委曲求全，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作者有话说
第18章 第 18 章 官家发病 太子初见朝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