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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 10 章 徽柔姐姐初恋开始 ...

  •   我和曹评在酒楼包厢里见了一面。却是曹评等不及,主动托赵晰说寻的我。我也急切见曹评,实是因为大宋军事人才的式微。如果说才子,大宋仁宗期间,可谓人才济济。可论起武将,除了狄青,好像也没有谁了。

      我极自负。虽于诗词歌赋一道,我不如许多人。然我志不在此,并不在意。可我相信,我的优点和能力,也少有人及。我擅长规划,擅谋,擅用人,擅揣度人心,有着后世的对历史的总结,又让我多了一种与生俱来的自信,对路线选择的眼光。

      我深知自己的发言会成为某些人揣度帝心的证据,故而在宫学里,极少发表对政事的言论。故而大家也没怎么觉得我天赋过人。我让自己沉寂下来,融入这个世界,了解这个世界,却会坚守初心,不会让这个世界改变了自己。

      可我的自负在遇到曹评时,就没有那么理直气壮了。曹评是真正的少年郎,而我不是。说曹评是整个汴京最明亮的少年,一点都不为过。他的温和风雅,源于教养,而本质,更多的是洒脱坦荡,如同浪子般的人,没一点点遮掩,也没一点点的做作,坦率得没有一丝阴霾。同时,还有着被父母自幼娇宠,无忧无虑长大的孩子,才独有的天真无畏 ,霁月风光。

      曹评总是能给人惊喜。谈起军队的种种,曹评的拘谨立马散去,健谈起来。曹评的父亲是文职,但是祖父和曾祖父都是大宋赫赫有名的良将。家学渊源,使的曹评对边疆战事了解颇深。在发现我也极有兴趣,且颇有见地后,曹评更是喜不自胜。整个人变得异常明亮,连我们所在的那间小屋,都被他的光华所染,像是被暖阳浸染过后一般,熠熠生辉。

      我们从历朝历代的军制,谈到军队的改革,谈到三冗,谈到武人的地位,又谈到兵器的改进,作战的方案。不知不觉,日已西沉。若不是被人提醒,我差点就要错过宫城关闭的时间了,谈了许久,却依然余味未尽,恋恋不舍,颇有酒逢知己千杯少的感觉。

      “都说曹公子端雅持重,喜文史词赋,文人雅士。”
      “我宁愿长刀立马,纵横沙场。纵然马革裹尸,亦不悔。”
      我们都笑了。
      “今日所言,甚是畅快,但日后不可他人语。”临走前,我还是提醒了他一句。他的肆意张扬,很容易被言官进谏,被时代误伤。
      他还是迷茫,估计他尚不尽兴,有了这番畅谈,还想多寻觅几个志同道合之友。
      “回家问你爹去。”
      他没想到刚才不苟言笑,一本正经的我这样回话,愣了,笑得弯了腰。

      然后他又红了耳根,突然扭捏起来,,跟刚才风光霁月的公子形象大相径庭。他支支吾吾地向我打听公主的事,尤其公主的喜好。恍然大悟,曹评今日的目的,原本就是我姐姐。我笑得像个狐狸,在我“纯真懵懂”的目光下,他连脖子都红了。

      接着,我听说了很多事。徽柔姐姐与曹评共撑一船,曹公子还从河里捞了盏灯送给姐姐。姐姐爱不释手,日日放到床头,时时能看到的地方。

      在徽柔姐姐的殷殷期盼中,在闵水河畔,徽柔姐姐终于又见到了曹公子。然后每日在我耳边念叨,曹公子对她多么极尽温柔。
      曹公子怕她愣冷,将自己的披风解了,披在她身上。
      那日曹公子偷溜出来,带的点心多么好吃,以至于她都吃多了。曹公子却夸她,说“我就喜欢公主这般真性情的。跟我身边那些侍女们一点儿都不一样。他们明明很喜欢我带的吃食,却偏偏装作食量很小。公主你说,是不是忒扫兴?”
      后来,曹公子说的话,让我也不好意思了,曹公子就大口大口吃起来,说“公主随意吃就是,反正我比公主吃的多。”

      公主整日里与我分享她的喜悦,同样的话,已经说了至少了七八次。当然更多分享她的喜悦的人,是怀吉。她每次分享完自己的快乐,都要让怀吉发表感想。怀吉比前些日子状态好了许多,估计是想通了,给自己定好了位置,能像个影子一样陪伴公主也是极好的。

      于是怀吉每每听完公主的话,都会换着词的夸奖着曹公子,只是笑容不再一如往日。
      “曹公子自是极好。”
      “曹公子确实风姿卓越。”
      “曹公子为人谦和坦诚。”
      “曹公子对公主真是温柔体贴。”
      …………
      即使不经意间,我也总是能听到他们这样的谈话。心疼怀吉。可我也明白,但凡我露出一点看懂怀吉心思的意思,怀吉只会愈发难堪。我只能装作完全不明白徽柔姐姐最近的春心荡漾。在徽柔姐姐又一次次要分享的时候,数落怀吉最近的不长进。
      “夫子说,进学要持之以恒,不进则退。怀吉,你是不是该去画院了?”
      “怀吉,账本,看的怎么样了?”
      “怀吉,帮我把书整理下。”
      “怀吉……”

      时间久了,爹爹自然听说了徽柔姐姐与曹评的事,爹爹生气,便对徽柔姐姐说起了曹评的风流韵事。徽柔姐姐对爹爹无疑是第一信任的。这么一听,大受打击,疑心自己会不会只是他众多哄骗的女孩之一。

      又一次宴会上,徽柔姐姐发现了曹评风流的“证据”。曹公子竟然约了乐府□□在树林同奏,状似亲密。如此,彻底证实了之前爹爹所说的,曹评轻浮浪荡之人的评价。徽柔姐姐伤心坏了,觉得自己又蠢又傻,被大猪蹄子欺骗了感情。以徽柔姐姐的骄傲,直接单方面地撇清了关系,再不联系了。

      我明白爹爹,定不会将徽柔姐姐嫁于曹评,嫁到曹家。曹皇后,爹爹不是不被其吸引,只是他戒备太重,甚至到了不愿让皇后诞下自己子嗣的程度。担心皇后有了亲子,便会伙同外戚曹家,扰乱朝纲,动摇大宋根基。

      不要说什么爹爹于皇后误会重重,以致多年不圆房。爹爹这个人,聪明的紧,又不是不善言辞的木讷之人,若是不想与人有误会,就绝对不会有。所以爹爹与皇后相爱相杀了。

      爹爹受其吸引,帝后关系缓和,暖意融融,马上就要破冰了,爹爹很是享受这种感觉。接着爹爹就会想起,破冰可不行呀,曹皇后是曹家的女儿呀呢,于是两人聊着聊着,就顺其自然地产生不愉快了,于是继续结冰。结冰,破冰,结冰,破冰...这么些年,我都总结出规律了。总之,说句犯上的话,爹爹是个大猪蹄子,吊着娘娘呢。

      娘娘这个人也很有趣,宫里人人知道,娘娘痴恋官家,无怨无悔。或许这些话一开始是真的。现在嘛,不知道了。反正每每受打击,娘娘都会郁郁寡欢,然后咬着牙,含着泪,努力振作,继续给爹爹送温暖,送爱心,等待再次爹爹的回心转意,发现了她的好。然而折腾这么些年了,娘娘还是身体倍儿棒,吃饭倍儿香,生活规律,一点儿没清减。痴恋君王,矢志不渝,更多的成了她保护自己,保全曹家的壳子。都是影帝。

      徽柔眼里的娘娘,爱极了官家,卑微到了尘埃里,求而不得,郁郁寡欢。我眼里的娘娘,女子之身,也照样一身傲骨。虽进宫后不能一身戎装,长剑迎风,肆意挥舞,虽满腹经纶,不得施展,上报君王,下安民心,但绝不会纠缠与后宫女子的勾心斗角,也不会被官家的轻视误解而内心挣扎。即使是张娘子再多的挑衅,与娘娘来说,不痛不痒。她不屑于代表皇后尊荣的仪仗,不屑于赏赐的翡翠玉石,不屑于抢夺众多女子共享的君王指缝中漏出的一点点关爱,所以她不屑于同张娘子争宠吃醋,不屑于耍手段。甚至若有人怀疑,有天娘娘会因爱生恨,那都是对娘娘格局的侮辱。她从来都只是曹家女,大宋臣,铮铮铁骨,一片丹心。

      娘娘或许是知道自己不会有孩子,一腔的母爱,无处安放,就落在了我们姐弟二人头上。娘娘是个明白人,自己没亲子也好,否则官家不能对娘娘和亲子下手,遭殃的就是曹家了。娘娘对爹爹的感情如何复杂,我不得而知。但是可以肯定的是,娘娘给自己的定位是大宋之臣,后宫管家。

      娘娘是真心地疼我和徽柔姐姐,对我们的教导关照,非常上心。这两年,随着我的长大,娘娘对我的教导越发严格起来。

      我前生孤僻寡情,既自傲又自卑,自傲于自己的才华,自卑于自己的残缺,很矛盾的一个人。来到这个世界后,我时时努力,处处谨慎,认认真真地扮演一个合格甚至优秀的皇子,却不知如何扮演一个自幼养尊处优的皇子,如何养成皇族子弟与生俱来的气度与雍容。而这一切,都是娘娘教我的。她是我在这个世界真正意义上的第一个夫子。

      再说曹评。曹评不错,我是愿意他当我姐夫的。他家世好,人也长的好,喜欢他的女孩子自然多。所谓风流,不过是年少时的虚荣心罢了,喜欢被一群女孩子吹捧的感觉。可是他身边并没有亲密的女孩子,更没有什么通房丫头之类的。据我所知,爹爹认为的老实人李玮还有两个他娘安排的通房呢。曹评的明亮清爽,同样源自他的家庭,家里并没有庶出的兄弟姐妹,家庭纠纷少,争锋吃醋少,家里的氛围自然要更亲厚些。所以言传身教,曹评觉得没通房,是再自然不过的事。

      曹评来找过我几次,宫学里,出行的路上,一次次对我围追堵截。每次都问,公主为什么不理他了 ,我能不能帮帮忙,让他们见个面。
      我不能说太多,只能道,“我不清楚,女孩子的事情岂会事事与我讲?唯一知道的,就是爹爹给姐姐定下了亲事,尚未公布而已。不过,为了姐姐清誉,更具体的,抱歉,我实在不便告之。”我又道:“尚主有什么好,那样你就不能施展抱负,只能日日在家填词赋诗了。”
      “我自然想一展抱负,可是能与公主在一起,觉得每日弹曲作诗也很好,没什么可遗憾的。”

      我看曹评的样子,不会放弃。曹评性情坚韧,本就不是轻易言弃之人,不竭尽全力,不到最后一步,他永远不会放弃的。我看着徽柔姐姐的失落,怀吉的隐忍,曹评的执拗,李玮的憨乐,我却毫无办法,无能为力。有些事情,不是我对徽柔姐姐说了,姐姐就会相信,会放弃,很可能姐姐还会到爹爹面前直接对峙,把我卖了,而结果依然什么也改变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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