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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廖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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店小二瞧了瞧周围,柳宛会意,向小二那边微偏。
小二在她耳边悄声道:“是当朝齐王嫡子——江小王爷!”
“江小王爷?”柳宛隐约有些记忆,儿时似乎听家里人提到过。
“是啊,小的也是偶然见到的,全廖州谁不认识江小王爷啊。”小二边说还边笔画着。
“此话怎讲?”柳宛有些疑惑,她在千裘山这么多年,也经常下山,却从未在廖州听过江小王爷的名号。
店小二:“您是外地人吧。”
柳宛顺着他的话点点头,听他接下来怎么说。
“我说嘛,这外地人自然是不知道了,当年廖州闹灾,朝廷派江小王爷带来的赈灾粮。”
“这朝廷赈灾乃是常理之中。”柳宛回道。
赈灾是正常,那江小王爷又为何会全城闻名。
“那江小王爷的样貌可是世间难得,多少廖州大姑娘小媳妇见了都看直了眼、羞红了脸,之后整个廖州城谁人不知江小王爷啊。”
柳宛轻笑,她还以为是什么呢,原来是样貌出众,听了许久店小二胡扯,不能忘了正事:“我对那江小王爷并不好奇,倒是织布局的地址更能引起我的注意。”
店小二也知道自己扯远了,紧忙殷勤道:“城东前庆门岔儿街走到底便是廖州织布局了。”
“在城内?”柳宛有些意外,廖州织布局的占地应该不小,不想引起旁人注意就要建在城郊,在城内又怎会没几人知道。
店小二有些为难:“这……咱就不知道了。”
见他是真不知道,柳宛摆摆手:“无事,你去忙吧。”
客气几声小二就钻进后厨忙去了。
饱腹之后,柳宛来到了小二口中的岔儿街。
可算是知道为什么叫“岔儿街”了,这条街在主路上分出了许多岔路,转来转去就算是来过几次兴许也会迷路。
既然小二说的是走到底,那就应该是沿着主路走,柳宛顺着主路一直走,一扇有些破败的大门出现在街尾。
门紧闭着,柳宛正在思考是从墙头翻进去还是敲门时门就被人从里面推开了。
门内是一个看起来和她一般大的公子,公子看到门外的柳宛明显有些意外,皱起眉头问:“你是何人,来此作甚?”
柳宛不知此人身份,不好说出来意只好敷衍过去:“闲来此处逛逛。”
“谁会来这儿闲逛。”那公子红唇微启,说出的话却咄咄逼人。
柳宛勾唇一笑,他说的话不无道理,这岔儿街若是闲逛很可能连回家的路都找不到,并且街尾也实属偏僻,一般人来都不会来。
不过柳宛并不打算给这个谎言做解释。
那人欲再说些什么就被身后的来人打断了。
“可是柳宛姑娘?”出来的是一年纪不大的少年,应该和凤西西差不多大,也就十三四岁。
柳宛瞥了一眼在一旁站着的公子:“正是。”
那公子发觉柳宛偷瞥他,挑挑眉乎习惯了。
少年笑笑:“家父说过近日会有一名为柳宛的姑娘来拜访。”
“既然是温大人的客卿在下便不再叨扰了,告辞。”
“告辞。”温小公子行了一礼。
那人意味不明地看了一眼柳宛就转身离开。
温小公子引柳宛进门:“家父就在后院,我带您过去。”
“有劳温小公子。”柳宛暗暗观察门内的景象。
没什么特别的,似乎就是个普通官员的府邸,不过是有些破旧,院子内的花花草草也都无人修剪,像是许久没人住过。
这温大人既然知道自己以及自己最近会来,应该是师尊提前打了招呼,便是自己人。
至于刚才那个人柳宛并不感兴趣,不会多嘴去问。
跟着温小公子在庭院中转了一会就到了后院,院内只有一个中年人。
“父亲,柳姑娘来访。”
坐在石凳上下棋的温庭寿站起来,走出树荫来到两人面前:“想必这位就是柳姑娘吧。”
柳宛朝温庭寿行礼:“见过温大人。”
温庭寿爽朗地笑起来:“柳姑娘不必多礼,我与你师尊也有过许多交情,柳姑娘是为了廖州织布局而来吧。”
“没错,温大人是……”柳宛猜想这个温大人在廖州织布局的身份应该不低。
温庭寿料到柳宛会猜出什么,也不卖关子:“老夫正是廖州织布局局长,也是细柳局副使,柳姑娘手里应当有细柳局的令牌吧。”
“温大人能否告诉我何为持令使,何为八局?”柳宛问出疑惑。
温庭寿带着柳宛来到书房门前:“大慎开国皇帝太永帝给八个与自己征战沙场的兄弟封侯拜相,将全国各地的各大总局均分给这八个人管理,此为八局。”
书房内没有特别之处,却独独书柜上的白瓷碗因阳光照射闪着光,看样子似乎经常被人触摸,柳宛猜想应该是暗格。
果不其然,温庭寿向右扭了三下白瓷碗接着又向左扭了七下,墙面从中间分开。
“其余七局皆掌管两处重地,唯有我们细柳局掌管三处,除了这条暗道通往的廖州织布局,还有京城南面的安河桥制器营以及京中的通天司大牢,所以细柳局向来为八局之首。”
暗道内没有光亮,温庭寿在墙面摸索着,找到一块与其他砖不一样的墙砖按了下去,暗道瞬间亮起。
光源来自墙上的洋灯,温庭寿在暗道内关上暗门,墙面恢复原样后向转身向深处走去。
“八局设有持令使、副使,持令使是本局最高指挥者,副使辅佐持令使,其实就是太永帝用来制约和监视持令使的,不过渐渐地副使已经是持令使的自己人。”
暗道的宽度能容下七八匹马并排同行,柳宛用眼睛大概测量一下,同时还不忘思考温庭寿说的话:“皇帝就不怕持令使谋反?”
“怕,当然怕,”听到这柳宛看向温庭寿,等待温庭寿接下来的话,“所以后来的皇帝就要求每月初一持令使议会时人人穿上统一服装带上统一发的面具。”
柳宛想到鹤灵给她的黑色服装和披风以及面具,心道原来如此。
“不仅议会时需要着装,但凡以持令使或副使的身份出现都要着装,这样持令使之间互不相认,持令使与手下也素不识面。”
柳宛蹙眉,疑惑还没问出口,温庭寿就接着说下去:“后来皇帝当然会实施措施,先是废除了八局的世袭制,再是在京中八局司安排了督兵,八局每一次会议都要在督兵的监视下进行。八局新一代持令使上任后,皇帝亲自下令改换副使,若持令使做的不好,副使可以上告皇帝代替持令使。”
柳宛接着温庭寿的话:“这样一来,持令使为了不被顶替自然不能把真面目露给副使,副使为了日后若是真告了持令使时免遭报复也不会露出真面目。”
“柳姑娘聪明。”温庭寿毫不吝啬地赞赏。
柳宛轻笑:“正常思维罢了,大人谬赞。”
“既然如此,大人为什么会知道家师与我的持令使身份?”
暗道已经走到尽头,温庭寿握住侧壁上洋灯的把手,向下轻拉。
所有洋灯瞬间熄灭,面前的墙壁分开,外面的光照射进来,柳宛眯着眼好一会才适应过来。
跟着温庭寿走出去,发现已经出了廖州城,似乎在城郊的一片树林内,而身后的暗道就修在山内。
“姑娘师祖于老夫有恩,救了老夫一家人,之后老夫被皇上钦点为副使,通过一些细枝末节认出持令使就是姑娘师祖,之后你师父当任持令使时在老夫面前也不会着装。”
若温庭寿不忠心于师祖,师尊也不会不着装,更不会不告诉她在温庭寿面前着装。这样也省的她来回试探了,如果不是有这个缘由或者她先去的是其余两个地方就要费很长时间去试探了。
也难怪在岔儿街还没等她试探温小公子就会认出她。
“温大人带我来这,莫非廖州织布局就在林中?”
温庭寿带她向树林深处走去:“织布局就在这片城郊林的东北部,而刚才的宅院不过是织布局将织布运往廖州的通道。”
柳宛思索片刻,温庭寿笑问:“明白为何不从城门运输了?”
“其一,百姓和官员们只知八局为皇帝做事,却不知做何事,若是知道八局监管着经济、军事命脉定然会引起恐慌,诸如八局可能会谋反的谣言不可避免的要在全国流传,所以廖州本地自然不能从城门运输,否则城内百姓看见一定会好奇而茶余饭后去讨论,至于其他城,通关文碟上不是本城,百姓自然不会在意。”
温庭寿点点头,表示赞同。
织布局已经出现在视野内,柳宛继续说道:“其二,皇上不想让世人知道手中的权利被八局所掌管,这有损皇室颜面,所以必定会要求八局行事低调。”
“不过皇上知道八局持令使的真面目,看着他们摘下身份后可能发生的爱恨情仇,也是一件美事,如同天神一般,看下面局中人被蒙在鼓里。”
温庭寿笑起来:“你师祖当年也是这么说的。”
柳宛一愣。
两人很快就到了廖州织布局的大门前,门口的守卫见是温庭寿给让开路。
“十二年前,你师尊十八岁,掌管细柳局才仅仅两年就推了职务回千裘山去享福,原因也不说,但皇上准许,老夫也不好说什么。”
织布局内很大,所有从洋人手中买来的机器都整齐摆放,快速工作着,许多人在其中忙碌,一切都井然有序。
“之后细柳局就由通天司、安河桥和廖州三方相互制约着管理,老夫这边自然能完全听柳姑娘安排,但收回其他两方恐要费些功夫。”温庭寿和柳宛顺着中间的路走到最前方的台上。
站在台上能更方便的观察到每一台机器的运作情况,台上还有桌案方便查阅账本。
柳宛注意到桌案上的几本账本,上面写着“廖州织布局人员录”。
温庭寿给她解释:“这里面记载着细柳局安排到织布局的每一个人的信息。”
“不让外界注意,这些人是从何而来?”柳宛翻看了几页。
“自然是宫中调来的,这里能让他们吃饱穿暖,和宫中并无区别。”
柳宛的目光从下面织布的人们依次滑过,最后回到温庭寿面上:“皇上若是在这些人里安插了眼线如何发现?”
“每个人都由细柳局的手下严格把关,目前还没发现皇上的眼线。”
“细柳局的手下有多少人?”
温庭寿从桌案后的书架上抱下一摞本子。
“三百余人都在这里详细记载。”
——
温庭寿和柳宛回到岔儿街街尾的宅院时已经日落西山。
“犬子为柳姑娘打扫好了房间,柳姑娘可以小住一夜,明日再去京城也不迟。”
“谢过温大人。”柳宛给温庭寿道谢后就进了客房。
整个下午都在廖州织布局度过,了解到了许多对日后有用的信息。
入夜后柳宛早早就歇下,明日一早便要离开廖州去京城,温庭寿说明早会给她备好马车,叫她不必劳心。
对于温庭寿,柳宛选择相信,一是师尊那边对温庭寿没有丝毫忌惮,提前通知温庭寿近日自己会来;二是这个下午柳宛看了这些账本,发现温庭寿整理的井井有条,并无漏洞。
“唰唰——”
本就还未入睡的柳宛听到了院中的声音。
这声音很小,若不是柳宛耳力超群根本听不见。
似乎是武功高强的人在靠近。
柳宛的手缓缓握住枕下的短刀,集中精力感受着外面的动静。
刹那间,黑影破窗而入,柳宛拿着刀向黑影刺去。
来人没想到屋内有人,抬手劈在柳宛的手腕处,柳宛吃痛,短刀偏了方向插进木窗框内。
柳宛暗暗诧异,这人的武功和她不分上下,许久未见过能和她敌手的人了。
两人在屋内悄无声息地过了几十回合,柳宛借着月光看到来人的一个破绽,摘下来人脸上的黑布。
“是你?”
来人正是中午在门口的那个公子。
对面的人似乎才注意看柳宛的脸:“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