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若如初相逢（杨逍纪晓芙）》将忘

3、血染武当

　　杨逍扶额，心底也甚是无奈，原本他不打算和殷梨亭坦诚相见的，他只想来看看，随意看看罢了。可如今箭在弦上，他不得不面对殷梨亭了。杨逍很淡定地转身，虽然事态不按自己的预期来发展了，但他杨逍从来不畏惧什么。包括以杨逍的身份来直面殷梨亭。
　　“在下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正是明教光明左使，杨逍。”
　　雄厚有力的声音在殷梨亭耳旁炸响，他果真是杨逍。殷梨亭双拳一紧，双眸黝黑，面色青紫揉作一团，怒气呼之欲出。
　　当年，灭绝师太曾亲上武当，告知了他晓芙的不幸。灭绝师太说，那魔头杨逍将晓芙掳走，晓芙不堪其辱，自尽身亡。从此，杨逍这个名字便刻上了殷梨亭的心头，他曾发誓，要手刃杨逍给晓芙报仇的。
　　“你竟有脸上武当来？”
　　杨逍勾嘴一笑，
　　“脸面嘛，我可没有你们名门正派那般故作姿态。”
　　“你这个魔教妖人，荼毒良家少女，我今日定要替天行道，取你人头。”
　　“她们都是自愿追随，与我何干？”
　　殷梨亭的胸膛上下起伏，怒目圆睁，说不出一句话来。
　　杨逍，果然名不虚传。
　　殷梨亭眼见说不过他，立时就要冲上前去与其一决高下，只是被身旁的俞莲舟扯住了右臂。
　　“六弟，你不要这么冲动。你不会是他的对手。”
　　杨逍在一旁冲殷梨亭眨着眼，也不忘冷嘲道，
　　“听话，你可不是我的对手。”
　　殷梨亭大力一甩，哪里还会听从俞莲舟的劝解，他现在一心就想着报仇雪耻。
　　“我一定要亲手杀了他。”
　　杨逍内心也是深深一叹气。殷梨亭并未有他想象中的沉稳大度。仅仅是因为那些往事，他就要手刃自己以泄愤吗？那这些年，晓芙过的又是什么日子？少不了要受那殷梨亭的气。
　　俞莲舟无奈，望着场上缠斗的二人。殷梨亭拼尽全力却是连杨逍的半片衣角都未触到，此刻已经是狼狈不堪了。俞莲舟更是未敢离开半步，只瞅着时机，将那牛脾气的殷梨亭解救出来。只是如果只凭着自己和梨亭不一定是那杨逍的对手。于是俞莲舟便暗示那守门弟子赶紧去通知大师兄宋远桥。
　　实不想与殷梨亭再缠斗下去了，杨逍一招乾坤大挪移便将殷梨亭震出身外数丈。俞莲舟疾步上前，一把稳住了殷梨亭的身形。殷梨亭一抹嘴角的血渍，眼里还是散着不甘和怒意。脱去俞莲舟的搀扶，殷梨亭还想往前冲，被俞莲舟一把制住。
　　“六弟，万不可冲动。”
　　“二哥，你不必拦我。他是杀芙妹的凶手，我今日一定要亲手杀了他。”
　　杨逍猛地抬头。他听到了什么？他杀了晓芙？晓芙死了？满眼的震惊和慌乱，他的晓芙，怎么会？杨逍难以置信。
　　“你说什么？晓芙她怎么了”
　　殷梨亭狠恶地盯着杨逍，只想将眼前人生吞活剥。一想起晓芙所受的耻辱，杨逍在殷梨亭心里就已经死了一百次了。
　　“你好意思问？她就是被你逼死的。”
　　杨逍的大脑骤然轰塌。这怎么可能？杨逍喃喃道，
　　“她没有嫁来武当？怎么可能？”
　　自己和晓芙，怎么会？难道那一夜，她……真的是不情愿的？杨逍的心已经乱了，他实在分不清到底什么才是真的。
　　殷梨亭仰天大笑，
　　“她怎么嫁？她还能怎么嫁？是你毁了我和晓芙一辈子的幸福。”
　　殷梨亭噙着一口怒气，抽出俞莲舟左手边的配剑便往杨逍肩头刺去。
　　此刻的杨逍心思具陨，满心的悲愁，一心只想着晓芙，深怕她真的撒手人寰。由是乎根本就没想过要去避开这一剑。
　　堪堪触上剑锋，冰冷生硬，肩头隐隐作痛。可是这一剑哪里比得杨逍此刻心里的剧痛。从满心期许再到生无可恋，杨逍在崩溃的边缘不断鞭责自己。心似被撕裂了一个角，怎么会这么痛呢？他宁愿，她只是嫁给了殷梨亭，也不愿相信，她已经死了。
　　在俞莲舟的惊讶中殷梨亭抽回了剑。俞莲舟立时上前拉回了殷梨亭，深怕杨逍回了神便要报这一剑之仇。只是瞧他一副绝望崩顶的模样，心下疑思，这杨逍莫不是真的对纪姑娘情根深重？
　　白衣染红触目刺眼。杨逍从来没想过，她会死。想过她会躲、会跑、会装傻充愣、会言不由衷，却从来没有想过她会死。是谁逼死了她的？是自己吗？自己和她的感情真的如此不堪吗？
　　他不信。
　　他什么都不相信。
　　不相信殷梨亭的鬼话，不相信晓芙她走了，定是殷梨亭将晓芙藏了起来，故意惹自己着急的。
　　“请你告诉我，晓芙她在哪里？”
　　猩红的眸对上殷梨亭凶狠的眼，满含哀愁恳求。
　　杨逍何曾如此卑微过？
　　“她死了。被你逼死的。”
　　殷梨亭很想上前去再刺他一剑，奈何被俞莲舟死死钳住了臂膀。
　　杨逍沉重地摇了摇头，不愿相信。却仍然执着地开口询问，
　　“请你告诉我，晓芙她在哪儿？”
　　双眼噙着泪水，哪里还有先前的淡然自若的模样？此刻的杨逍早就乱了阵脚，而纪晓芙就是他那可轻易触及的底线。
　　“她是不是在里面？是不是你们把她藏起来了？”
　　杨逍转望着山门，声音很轻，深怕戳破自己给的假想和谎言。杨逍自顾的便要往武当里面闯。
　　俞莲舟立时开口唤住了杨逍，
　　“杨左使，纪姑娘真不在武当。”
　　杨逍根本就听不进去。他现在一心只想见晓芙一面，近乎魔怔。

　　这时，宋远桥领着一众师弟恰好堵在了门口。殷梨亭手上染了红的剑以及杨逍肩头刺目的血渍令宋远桥有些许诧异。梨亭竟然可以伤了杨逍？
　　被挡住去路的杨逍不得已停下了脚步。打量一圈周遭的武当弟子，心想也不过尔尔。
　　殷梨亭一见众师兄都出来了，一下子就有了底气。他扯着俞莲舟赶忙立到宋远桥身旁，再往前一踏，挡住了杨逍的去路。
　　“你，实在没有资格入我武当圣地。”
　　宋远桥毕竟年长些许，一下子就觉得这气氛不对头。他感觉的到，杨逍的眸里已经染上了杀气。他急忙扯住殷梨亭的袖摆示意他不要出声，自己则琢磨着该如何安抚这明教杨逍。武当虽贵为武林正派，但是从来不会居功自傲，只要不是满手血腥、违背江湖道义的人向来都是为武当所尊重的。而眼前的这个杨逍，亦正亦邪，互不干涉便是最好。
　　“杨左使远道而来，便是我武当贵客。若是赏花品茗，我武当必尽力招待。”
　　殷梨亭做事向来急冲，不等宋远桥说完，便立时打断，
　　“大师兄，你怎可邀他入武当？他是杀死晓芙的凶手，他可是明教的大魔头。”
　　“殷梨亭。”
　　杨逍的脾气也不是好惹的。他实在被殷梨亭左一句杀晓芙，右一句大魔头给惹急了。他即便自己去死，也断不会伤了晓芙丝毫。他可以忍受他说自己是杀人不眨眼的大魔头，但万万咽不下他污蔑自己杀了晓芙。
　　“有本事，我们一决高下。何必多言？”
　　明知自己敌不过杨逍，却还是应了战。殷梨亭觉得，这关乎于他身为一个男子的尊严。可身旁的师兄弟哪里肯看着殷梨亭去送死，根本就不肯让殷梨亭靠近前去。
　　杨逍被消磨掉了耐性。武当七侠嘛，他从来都不放在眼里的。今日，索性一起上，让他感受感受这武当七侠究竟有何魅力。
　　即便张五侠已离世，俞三侠也受了伤，但其余五侠的功法叠加在一起也不容小觑。但是，杨逍更本就不放在眼里。
　　杨逍身负绝学，年少成名，这些年轻后生，就算是十个八个加在一起，击败他们对杨逍来说也不过是弹指之间的事儿。
　　杨逍大掌一挥，包围着自己的五人立时被送到了半空，眼见五人便要摔下地去，这时候却有一股力量在与自己对抗，稳稳地将那五人拉回到了地面。杨逍立时催动了内功，与那不知名的力量缠上了。那劲道绵长深厚，杨逍也被震得倒退了三步。强压下心头的不适感，杨逍稳住了脚步。
　　来人正是张三丰张真人。
　　杨逍本就没有下狠手，见是张真人便立时收了手。除过殷梨亭嘴角猩红灰袍染黑，其他人倒不至于太过狼狈。
　　杨逍今日倒是见识了张真人的功法，果真天下一绝。
　　“杨左使远道而来，可是有何指教？”
　　张三丰立于五位弟子之间，言语软慢慈祥。
　　杨逍朝张真人恭敬施礼，抬手之间难掩其气度风华。
　　“寻一人。”
　　“哦？不知是何人？”
　　“纪晓芙。”
　　张三丰看了一眼殷梨亭，又垂下眼眸许久，似是纠结着，不知如何张口。
　　“想必左使已然知晓了纪姑娘的不幸。老夫也是深表同情。但是人死不能复生，烦请节哀。”
　　“我从来没有伤她分毫。我与她种种，皆是你情我愿之事。”
　　杨逍第一次，解释了那些谣传。可是，能说出口的只是冰山之顶，而冰山之下的，才往往是故事最隐匿的真相。
　　“胡说，分明是你杀了晓芙。”
　　殷梨亭立时出言反驳，囿于师傅投来的冷冽目光，又立时闭了嘴。
　　“这..我等知晓的也不真切。七年前，是灭绝师太亲言此事，我想，必然假不了。当然，老夫深信杨左使为人，杨左使断不会为难了纪姑娘。只是这一别七年，她不在峨眉，不在武当，亦不曾与你在一起，想来，也..”
　　杨逍的眸子暗沉了下去。
　　他知道张真人的言外之意。
　　是啊，七年了，她如果好好的，为何不回来？回峨眉亦或是嫁武当，都是好的。

　　辞别了张真人之后，杨逍便独自下了武当。
　　心绪紊乱不宁，加之在武当之上负了伤，猛地一口热浪漫上心头，喉口一甜，一口热血喷出。杨逍抚住胸口，跪倒在了路旁。头倚着树干，闭着眼眸，四肢软弱，身疲心痛。
　　纪晓芙，你究竟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