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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三章 ...

  •   为了进行大江山退治,源赖光几乎将家族中所有的武士都带出去了,随行的还有他手下赫赫有名的四天王。

      即便是源赖光在时,也有不怕死的人跑来骚扰源白槿,更何况他现在不在。

      这是……最好的机会了。与槿姬共度春宵的机会。

      虽然明知道她有着预言的能力,但城中被冲昏了头脑的贵族还是勾结了强盗,在某天夜里,他们闯入了源家。

      偌大的宅邸安静得让人心慌,石灯笼幽幽的烛火在黑暗中晃动着,贵族有种不大好的预感。

      ——难道是被发现了吗?

      可发现了又能怎样呢,他早就打探好了,源赖光只留下了十几个武士镇守源家,而他这次带来的强盗,有四五十人。

      他们都是些穷凶极恶的亡命之徒,所以才会连源家都不放在眼里。

      失去理智的贵族眼里只剩下槿姬,一想到她再也无法拒绝自己,他就抑制不住地兴奋。

      就在这时,强盗们注意到院子里的石灯旁不知何时多出了一个女子,他们的目光一触及她的脸,便再也无法挪开,而此时的强盗首领也终于明白了贵族为何如此执着于她。

      “喂!”强盗首领粗声粗气地喝道:“我改主意了。不止是钱财,那个女人我也要!”

      贵族脸色顿时煞白,梗着脖子盯着他,原本强盗首领听说他只要一个女人的时候还嘲笑了他,可现在……

      贵族颤声道:“这和我们说好的不一样,你居然不守信用……”

      强盗首领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一样:“你居然跟强盗讲信用?哈哈哈哈。”

      贵族还想说什么,强盗首领却猛地抽出了腰间的刀剑,贵族那张满是惧色的脸和脑袋一起落入尘埃。

      血腥味在庭院中蔓延,常年浸泡在这种气味中的强盗们愈发兴奋,他们逼近了女子,在还有几步远的地方停下脚步。

      橘红色的灯火照亮了那张不似人类的昳丽面孔,但她却从始至终没有任何表情。

      “喂,你不害怕吗?”强盗首领朝她喊道。

      她抬起手摸着石灯笼的顶端,“为什么要害怕呢?”

      强盗首领对她的兴趣愈发强烈,他大步跨过来,一想到这样的女子将要成为他的妻子,脸上尽是得意的神色。

      银白的刀光一闪而过,快到肉眼根本无法捕捉,一颗脑袋咕噜咕噜地滚落在源白槿的脚边,上面的得意被完整地保留了下来。

      “留一个活口,等兄长大人回来。”她低声吩咐道。

      从阴影处突然冒出无数个武士打扮的男人,他们就像是从阴影中诞生一般,强盗们丝毫没有察觉到有人的气息,刀剑的嘶鸣声在源氏的府邸中接连不断,铁锈味笼罩着整个家族。

      战斗只持续了片刻,武士们的动作快得离谱,他们手脚麻利地将尸体拖出去处理掉,又退回黑暗。

      归于平静的源氏家族,除了空气中的残留的腥风,竟再找不出半分有人来过的痕迹。

      唯一活着的强盗痛哭流涕,祈求她将他放走,而面前的女子却是用悲怜的眼神看着他,命令武士将他带入了地下室。

      他们顺着森冷的石阶往下移动,源白槿手中举着一个烛台,越往下,寒意和血腥味越是明显。

      不知道走了多久,他们终于停了下来,源白槿点燃了四周的壁灯,引入眼帘的东西几乎让强盗当场吐了出来。

      靠着墙壁的地方摆放着各式各样的刀剑,奇形怪状的怪物被关在贴满符纸的笼子里,它们大口撕咬着手中的东西,染血的碎布散落在各个笼子里。

      一闻到新鲜的人类味道,妖怪们躁动地吼叫起来,但碍于笼子上贴着的符纸,它们完全不敢触碰笼壁。

      强盗终于忍不住吐了出来,恶臭混合着铁锈和腐烂的味道,但源白槿却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武士将他关入一个还空着的笼子,然后突然消失在地牢中。

      此时此刻,强盗终于明白了什么。

      “这里不是你们该来的地方。”源白槿拿起一把刀,握住刀柄将它拔出,锋利的刀刃在火光下愈发渗人。

      “你原本不用看到这些的。”她拿起软布擦拭着刀身。美丽的少女和阴暗血腥的地牢形成鲜明的对比。

      强盗颤抖着往后退去,却被冰冷的铁笼所阻挡,在见识了这些东西之后,面前的少女宛如地狱中爬出来的恶鬼一样令人恐惧。

      在这个地牢里,男人看到了永生难忘的场面,这些场面,远比他当强盗时还要残忍千万倍。

      做完该做的事情,源白槿吹灭所有壁灯,她端着唯一的灯盏踏上石阶,对身后恐惧到了极点的痛哭声恍若未闻。

      虽然去之前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准备,但大江山退治依旧持续了数日,源赖光一行人风尘仆仆地回来,带回来的是胜利的消息。

      他们斩下了鬼王的首级。

      战斗临近尾声时,源赖光已经十分疲怠,但鬼王狡猾而残忍,就在此时,鬼切为他挡下了鬼王的攻击。

      只有一息的失神,源赖光斩下了鬼王的首级,结束了战斗。

      但源白槿注意到归来的队伍中并没有鬼切的身影。

      “是我命令他将鬼王的首级送去京城。”源赖光一边脱下外袍,一边说道。

      源白槿告诉他强盗的事情,源赖光靠近了她。

      “那些东西,已经做好了吗?”

      “都已经……完成了。”

      源赖光笑着将她拥入怀中,与她分享着胜利的喜悦。

      家族中的老家伙们都是些胆小鬼,恐惧着妖怪的同时如同蛀虫一般腐蚀着源氏家族,但他生来便与这些人不同,他们无法理解他的做法,畏首畏尾,源赖光从来都没有打算过与他们为伍。

      “白槿,我们才是同类。”

      原本只是看中了她的美貌,想将她作为礼物送入宫中,所以才把她从妖怪的巢穴中带回来。却阴差阳错地发现了她的能力,按照他的方式培养着,教会她一切,白槿却远比他想象中的还要聪明且符合他的心意。

      一切都像是天意。

      “我与你的相遇,这就是命运啊。”

      “命运……吗?”源白槿贴近了他胸口的家纹,声音一如既往地轻,“不是啊。”

      源赖光没有听见这句话,源白槿将他的脑袋扶到自己的膝上,看着他的脸微微失神。

      有什么东西,似乎已经开始改变。

      鬼切和渡边纲所护送的鬼王首级被妖怪夺回,鬼王手下的大将茨木童子化为女子,在罗生门抢走了首级,但鬼切却砍下了他的一只手臂,带着手臂,他回到了源氏家族。

      与曾经的源氏重宝完全不一样,这个妖怪一头白发,头顶生着尖锐的双角,被妖力染成了红黑色。他切开守卫武士的身体,破门而入,刀锋直指昔日的主人。

      “你居然……欺骗了我……”鬼切压抑的声音从干枯的心中钻出来,他的眼里满是仇恨的火焰。

      复仇的火,会将一切都燃烧殆尽。

      大江山鬼王的血、茨木童子的手臂,破开了源赖光用沾血的手指在他眼底刻下的印记,他想起了一切。

      “我是大江山的妖怪。”

      他根本不是源氏的正义之刃,源赖光将他强行封入刀剑,封印了他的记忆,让他对昔日的同族倒戈相向,这个男人一直都在欺骗他。

      即便是做出如此残忍的行径,这个男人依旧毫无悔改,鬼切手中的刀尖没入男人的身体,疼痛感却延续到了自身。

      “是我的血。”源赖光一贯张扬地笑着,“眼睛里的印记只是用来封印记忆,真正的契约是我的血。”

      “我留在你体内的血才是真正的契约,如果我死了,你也活不了。”

      鬼切肆意地大笑,那张往日里俊秀的脸变得狰狞,身为源氏重宝的高雅荡然无存,“那又怎样呢!”

      所谓的正义之刃从来都不存在,建立在谎言上的一切脆弱不堪,源赖光终究敌不过他,但躺在血泊中的男人视线依旧缠绕着他,语气温和浅淡。

      “真是把好刀呢。”

      熟悉的话语唤回了一丝理智,鬼切想起曾经也有人对他说过这句话,少女的脸在脑海中浮现,落在地上的鬼手开始散发出妖气。

      同族之妖的妖气攀上鬼切的身体,他重新获得了力量。

      循着记忆在源氏府邸中走着,心中的感情却与往昔完全不同。

      源赖光的妹妹槿姬是和他完全不一样的人。此时的鬼切才明白她说的寂寞是什么意思,源氏家族是囚禁她的鸟笼,这里就是她寂寞的根源。

      她一直注视着庭院,其实是在注视着门外的世界,那个她无法去往的、自由的世界。

      ——我会把你,救出去。

      一定。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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