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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孤芳对影照无眠(下) ...

  •   一池清冷的泉水中形影相吊,眼瞧着杨戬悻悻而去,那孤单的人儿却忐忑起来。他原是气恼杨戬戏弄,可一想到那淌出血的手臂,心中又跟着莫名疼痛。

      杨戬平素一贯举止温雅,若非今夜醉酒又岂会无故在他面前失态?定是南宫适几人没安好心,欺他斯文有礼,有意叫他在众将面前出丑!

      一想到此处,哪吒哪里还待得住,出了冷泉匆匆换好道服,便登了风火轮上天。

      回了相府,已是后半夜。哪吒未曾叫门,却是径直落在庭院里。

      “南宫适!你给我出来!”

      堂内薛恶虎听得有人深夜叫骂,赶紧出来看,只见哪吒拔了火尖枪正立于堂前,一双美目瞪得凶残。

      薛恶虎慌忙道:“哪吒师兄?你怎的现在才回来?姜师叔已经睡下了。”

      “南宫适呢?!”

      “还在堂内呢,哪吒师兄找他何事?”

      “何事?!”哪吒怒道,“杨师兄不胜酒力,好端端的为何灌他?!我倒要好好问问,欺人柔善算得什么本事?!”

      薛恶虎一脸茫然,听得着实糊涂:“不胜酒力?你说的,是哪个杨师兄?”

      “玉虚门内倒还有几个杨师兄?!”

      “杨戬师兄?!”薛恶虎欲哭无泪道,“哪吒师兄,你莫不是在说笑?”

      “什么意思?”

      “好家伙!杨师兄一人喝倒了诸将七八个,脸都不红一下!南宫适将军这会儿还醉在堂里,等着我与毒龙师兄去抬呢!”

      这回轮到哪吒发懵了:“怎、怎会?”

      那人在冷泉中时,明明是晕得七荤八素站也站不稳,怎的这会儿醉的却是别人?

      “师兄随我一看便知。”说着,将他引去正堂,“你与黄师兄走后,龙须虎师弟见状不妙早早就开溜了。南宫适将军几人实在没趣,我和毒龙师兄年纪小他们不好劝酒,金吒师兄和木吒师兄门规守的严,武吉师兄又奉命巡视,便打起杨师兄的主意来。”

      “我就知道他们几个没安好心!”

      “杨师兄说自己不胜酒力,倒也未多加推辞,先是南宫将军以‘初来西岐,接风洗尘’为名连敬三杯。还不及缓缓,诸将借着讨伐四魔有功的名目一同向他敬酒,又是三杯!谁料杨师兄却是面不改色,真叫人疑心他喝的莫不是白水!”

      哪吒与薛恶虎跨进正堂,一股腥臭的酒气扑面而来,熏得哪吒赶紧捂住口鼻。只见南宫适倒在地上不省人事,一只手中还抱着酒盅。身旁韩毒龙哪里移得动他,只将帕子沾湿了替他擦去口中吐出的污物,神情甚是无奈。

      薛恶虎帮韩毒龙一起解下南宫适的锁甲接着道:“几位将军惊奇的很,哪里肯轻易罢休?一个个轮番向杨师兄敬酒,喝到最后昏天黑地,连南宫将军都扛不住了,杨师兄还稳稳地坐着,一字一句口齿清楚的很。你说,他是哪门子的不胜酒力?”

      相府里那几位将军各个是好酒之人,南宫适更是从酒缸里泡出来的,加起来竟喝不过他一个!

      ——这哪里是不胜酒力,根本是千杯不醉!

      那今夜在冷泉里又是怎么回事?莫不是……莫不是给他诓了?

      可若是他没醉……

      哪吒一颗心骤然狂跳起来,脸上霎时爬满绯云!幸而堂内昏暗,否则非得叫两位师弟看出端倪来!

      “金吒师兄和木吒师兄已送了其他几位将军回去,可南宫将军醉的实在厉害,吐了许多。我二人便负责替他醒酒,等好些了再送他回去。”韩毒龙笑道,“哪吒师兄方才是没瞧见师叔临走时的脸色,今夜这么一闹,日后南宫将军他们的酒,怕是再喝不成了!哪吒师兄?哪吒师兄?”

      “啊?”哪吒懵懵懂懂地应声,思绪还徘徊在那月色下的冷泉中,只似飞了魂魄。

      “师兄你这是怎么了?”

      “没、没什么……杨师兄呢?”

      两人面面相觑摇头道:“我二人一直在堂中未曾见他,这样晚了,许是已经回房歇息了吧?”

      哪吒点点头,只觉得两颊仍在发烧。

      “哪吒师兄?”韩毒龙见他恍惚唤他道,“你可是疲累了?白日里忙着应战还未歇息过,若是累了就早些睡吧?”

      “嗯……”哪吒魂不守舍地转身,却没留意脚下的门槛,一个趔趄险些跌过去!

      “哎哟!”

      “师兄!”薛恶虎赶紧来扶,“不要紧吧?”

      哪吒揉了揉脚踝一脸窘迫道:“不碍事不碍事……”

      薛恶虎瞧着哪吒一瘸一拐的背影奇道:“哪吒师兄今天这是怎么了?”

      韩毒龙也是一脸茫然:“不知道啊……”

      哪吒躺在卧榻上,稍稍闭眼便是月影波光夜色撩人,一道如切如削的身躯仿佛是嵌在了脑海里,任他如何用力都赶不走……
      翻过身环了手臂,却隐隐嗅得松木暗香,仿佛那人依旧环着自己。飞瀑下他所行种种,犹如悬河决堤,滚滚而来!

      ——是夜无眠。

      只是他却并不知晓,这一夜难眠的,还有另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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