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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第 15 章 ...

  •   飞机慢慢降落在跑道上,机场里人来人往,出口处,成以沫和胖子四处张望,见陈乐走出来便放肆地招手,生怕她看不到。胖子开了辆客人的车,一路上三人有说有笑。
      “阿沫,老实告诉我,你有没有好好练习,就只有小半个月就要公演了,到时候你可别把你哥哥的场子砸了。”
      “您就这么不相信我?”
      “还真有那么一点,要知道,这场演出对你哥哥的重要性,到时到场的有很多国内外的大家,你哥哥用你本就是顶了很大的压力的。最开始他跟我说的时候我也是反对的,但是,这毕竟是你哥自己的决定,希望你能明白。”
      “我知道,美女就把心放到肚子里吧,我绝不会给他丢脸的。”
      “那就好,你呀,就这一点,说话还算话。”
      “那是,我可是成以沫,未来的赛道之星,岂有言而无信之理。”逗得一车人都乐了。
      “其实,乐姨,他还有一点您没说到。”
      “哦?”
      “一点都不谦虚,打娘胎里就那样。”一路欢声笑语。

      拿着水壶静立在满院的兰花前,沉思了很久,拿起手里的电话……
      “请帮我准备吧。”
      “你终于决定了。”
      “……是。”
      “你上次报告出来了,如果你没打来,我也会打给你的,你不做决定也要决定了。”
      “……”
      “对于你,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
      “我有准备。”
      “再不摘除,可能真就来不及了。”
      “能过去多久?”
      “也许十年,也许,一年。”
      “……够了。”
      “老谷这两天就回来。”
      “下个月6号。”
      “可以马上安排的,这段时间对你来说,是有风险的,要知道,目前你的情况并不乐观,不是,是很不乐观。”
      “5号他有比赛,最重要的一场。”
      “我能劝你么?”
      “……”
      “好吧,我知道了,但是,你要记住,那是最后的期限了。”
      “我知道。”

      “来咯来咯,胖子招牌菜,清蒸鳜鱼,乐姨最爱!”最后一道菜上了,给成家父母上完香,一家人围着桌子其乐融融。胖子烧了一桌子菜甚是得意,装模作样地咳了两声示意大家安静。“今天乐姨出去散心回来,把我们撂这一年多,所以就罚乐姨,嗯,给我们说两句!”大家很给面子,使劲儿鼓掌,当然不包括成相濡。
      “好啦好啦,就胖子最大惊小怪。”她嗔怪道,“不过,今天确实要好好高兴高兴,很久没有见到子兰了,如今都出落得亭亭玉立了,欢迎你回来,子兰。”大家送上掌声,于子兰也很高兴,悄悄地瞄了一眼对面的成相濡。
      “那这第二呢,过几天就是小鬼头的比赛了,我们算为他加油鼓劲;这最后呢,就是阿濡的演出,预祝一切都顺利。”
      “咦,乐姨偏心。”
      “乱说。”
      “来来来,干杯!”

      “咚咚咚!”
      “请进。”门并没有关,成相濡放下笔。
      “你还是老习惯,这些小鬼是不是吵到你了。”
      “不是。”
      “……”
      “师父?”
      “没什么,只是看你这样很高兴,有阿沫在身边,我想,你的父母应该是很欣慰的。”
      “……”
      “你母亲应该是快乐的满足的,她有你父亲,还有两个儿子,这辈子,没有什么遗憾了。”她走到窗前,“可是,除了一件事,阿濡,人活一世,短短百年光阴,或长或短,或平凡,或伟大,或富贵,或贫穷,最后都会归于一抔黄土。我们自己活着,同时也活在别人的生命里,总会留下印记,而有些印记是穷其一生也抹不去的,因为曾经存在过,真真切切地存在过。人的心都是肉长的,阿濡,不要低估你在别人心里的位置。”
      “……阿沫。”
      “是,是他,这孩子生来倔强,好面子,从来都要强,永远都是一副嬉皮笑脸混世魔王的样子,可是我看得出,其实谁都感受得到,他有多在乎你。还记得刚来不久,隔壁系的同学欺负你的那次,阿沫刚好因为比赛说要封闭训练一段时间,其实,这孩子是因为把人打成了重伤,在派出所被拘留了几天。在他看来一切事都可商量,除了关于你的,从来都是不留任何余地,出手根本不像个孩子。”
      “……”
      “不仅仅是阿沫,你那样聪明,怎么会不明白我的意思,那些该面对的总是要面对的。”
      “……”
      “子兰,子兰她回来了,虽然我还不知道这么些年她为什么都没有出现过,但是,我能感觉到她对你,从来没有变过。而你,你不要告诉我你什么都不知道,这些年我看到的,阿沫看到的,不是骗人的……”
      “我知道!乐姨,我知道。”他把手里的东西递给她。
      “这是,推荐信?”
      “她从未开口说过关于她的事,云川阿沫问她,她敷衍了。”
      “所以,所以,”陈乐恍然大悟,“是啊,子兰是如此好强,想来这孩子这些年肯定是遇到什么事了,按她的性格,断然不会音信全无,连上溪都不曾回去过。在上溪少说也有十五六年了,你们几乎形影不离。这世上最了解她的人,果然还是你。她要是知道,会很高兴的。但是,”陈乐又有点犹豫,“按她的性格是不会接受的。”
      “我知道。”
      “那你还?”
      “看抬头。”
      原是这次演出的监制,陈乐笑了,“也只有你能想得出。如若果真是这样,阿濡,有一个角色,我希望你能留给我。”
      “乐姨,给我点时间,一个月,一个月后,我会给她一个交代的。”
      “好,阿濡,你父母知道,当含笑九泉了。”陈乐不知道有多高兴。

      “不,我不答应。”突如其来的声音着实让两人吃惊,原来一开始,于子兰端着茶水上来,便听到了他们的对话。
      “子兰!”陈乐惊呼,“你这是为什么?”楼下的两人听到动静也上楼来了。
      “我不会答应,我,”其实自己如此口是心非,也不知道该找个什么样的理由,“我根本就不喜欢你,不喜欢,从来都不喜欢。”说得那样淡然。说完,把茶盘给旁边的人,转身离开了。
      出院子的瞬间,再也淡然不起来了。不知道跌到多少次,不知道跑了多久,不知道过了多少条街,眼前的路早已被泪水模糊了,路边的行人都以怪异的眼光看着自己,因为哭声从未停止。
      这里一片荒凉,眼前是东去的河水,一股冷风吹来,身上变得冰凉也未曾察觉,因为心已经凉透了,“啊!!!”再也没有人了,可以任意哭泣,这么多年的压抑,后悔,委屈,眼泪又如何洗刷得尽。
      如果当初晚一点或早一点出门,会不会结果不一样,是不是自己有资格站在他身边,而如今的自己早已被毁了,包括一切。自己不愿意欺骗他,回不去了,终究是回不去了。
      不知过了多久,“哟,这谁呀,哭得这么伤心。”
      于子兰心中一惊,如五雷轰顶,刚才的哭泣瞬间变为愤怒,只见身后站着三个男人,瞬间瞳孔都放大了,腾一下站了起来。
      “哈,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这老天对哥几个还是真不错。”几人看清是谁之后,也是一番震惊,然后如获至宝。
      于子兰反应还是快,立马掉头就跑,当然,几人怎么会放她走呢,没多远就被抓住了,拼了命地挣扎、哭喊,撕咬。“你化成灰我都会认得,尤其是这火辣的性格,多年不见,还是不变,老样子,哥哥就是喜欢。”
      “怎么,七哥,你也认识她?”
      “当然,不但认识,她早就是哥哥的人了。怎么,你也认识?”
      “这谁不知道,是我们乐娱的小姐啊,前段时间刚逃出来的,没想着在这儿碰到了!”
      于子兰几乎陷入了绝望,当年的噩梦又一次回到了眼前。
      当年,于子兰被父母带走后,一度想独自回来,最终被父母用高考困住了,抓住了她的命脉,“成相濡断然不会放弃高考,如果你如此任性,毁了这次高考,他会怎样想,你是留不住他的。”还是他父亲点醒了她。确实,至那以后,于子兰前所未有地努力,他知道他想要去哪里,所以自己也要努力去那里,才能和他平起平坐。
      然而世事总会存在偏差,她投了两个学校的档,却不知为何,没能录取到第一志愿,去了邻省省会。拿到通知书后,于子兰不顾一切反对,独自一人溜回了上溪,可是还在路上,家里等待她的是人事巨变,不得不返回家。彻夜守候在床边,可是还是没有留住他们,好不容易办完后事,时间已经过去大半年了,人已是心力憔悴,很多事情已无力去思考。
      两年之后等她再次回到上溪的时候,已是物是人非,人去楼空,曾经的葵园只留下两座青冢,好不容易打听到他们的去处,辗转来到上海,噩梦也就此开始了。
      坐火车到上海的时候已是晚上,人生地不熟的不知往哪里去。就是这时,被偏上了这两人的车,被夺去了女人最为珍贵的东西。
      “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们!”头向一人砸去,那人一声惨叫,旋即被人掀飞出去,另两人还没反应过来也被掀了出去,被摁在地上暴打。三人也是全力反击,扭打成一团。怎敌得过暴怒的成以沫和胖子,三人被丢到地上。
      于子兰惊醒过来,“放他们走!让他们滚!”全然没了先前的矜持。
      “子兰!”
      “呵,原来还有帮手啊!”其中一人见状胆子便大了起来,挣脱出站起来,“你们是什么人,捣乱的是你们,这女人本来就是我的!”
      “闭上你的臭嘴!”成以沫上去给他一拳,那人捂着脸。另一个也起来了,“我们没说错。”
      “让他们走,你们都给我滚!”于子兰怒吼。
      “老子还不走了,我说哥们,这样的女人你还当宝贝似的!我告诉你,这女人是什么货色,早在八年前就失身给哥几个了,还是我们给她破的处。”这话就像利剑刺向在场的每个人,包括刚刚到的成相濡和陈乐。“不信,到现在我手机里还存有当年的照片,可真是回味无穷啊!”说着还真翻出当年的一些不堪入目的照片。另一个人接着道,“不仅如此,还在乐娱当了这么多年的陪酒小姐,你说,能干净到哪里去!”
      “滚,都给我滚!”这时的于子兰已经完全失去理智了。
      成以沫和胖子早就上去揍人,把对方的手机全部抢了,依旧往死里揍。
      “阿沫,够了,我已经报警了,这样下去会出人命的!”
      “我要他们死!”此时的成以沫面目狰狞,看来两人是下死手了。一人见状,赶紧捂着脸连滚带爬地跑了。
      “胖子,你冷静点!”陈乐上来拉着他!“胖子,相濡在这里!”胖子这才收手。“阿沫,你要为这样的畜牲赔上性命吗?”陈乐吼道。掐着对方脖子的手这才慢慢松开。
      警笛声越来越近,胖子的理智已经恢复,没几分钟就把他们打发走了,成以沫的样子着实吓人。
      江边又恢复了宁静。陈乐最先反应过来,刚才场面混乱,成相濡又看不见,此时,于子兰早已经不知所踪,“子,子兰呢?”众人才如梦初醒。
      江风拂过,成相濡不顾一切往前走去,被石头绊住,狠狠地摔在地上。“阿濡!”“哥!”
      “阿沫,河,赶快,河!”成以沫了然,飞快朝河边跑去,几人也快速跟上。河边杂草丛生,找个人并不容易,来来回回找了大半圈。
      “子兰,于子兰!”终于找到了,可是那人充耳不闻。
      瘦小的身影在江风中更显单薄,如果说哭泣是痛苦,那此时便是空洞,眼泪早就早就消了先前的光彩。
      自己是知道的,只要回来,这是迟早的事,事情被揭开的时候,也是自己该走的时候了。曾经以为可以面对他,而当他真真切切站在自己面前时,会发现自己是何等的丑陋。也罢,这条命本就是苟延残喘,是该走了,该去陪陪他们了,他们会不会怪自己,自己这么不听话,他们是很怨恨的吧,会不会不认自己了呢,你们在那边还好吗,女儿这就来陪你们,不走了。愿今世化作这水中尘埃,不留任何痕迹。
      “于子兰!”成以沫抓住她,她没有任何反应,许久,轻轻道,“风来了。”
      “于子兰,你听着,我只知道,你是我们一起长大的朋友,是我成家的亲人,是我成以沫这辈子唯一的嫂子!”几人已在身后了。
      “赤远,父母的骨灰安放在赤远公墓,我想,他们是想回上溪的。”她的声音很轻。
      几人震惊,这些年,你到底经历了什么,为什么不回来,为什么会成这个样子的,为什么你什么都不说。
      “放手。”虽然很轻,却有不可抗拒的力量,成以沫差点就那么做了,“不,子兰,你,你冷静下来,你……”声音有点哽咽。
      “走吧,离我远远的,我不想再见到你们任何人。”
      “……”
      “阿兰。”成相濡上前一步。陈乐给他们几个使个眼色,几人离去。于子兰心里一震,死了的心有一瞬间的波动,如果放在以前,她会很高兴很高兴的。
      “十多年了,很多事都变了,人也一样。”于子兰突然冷笑,给人刺骨的寒意,笑意渐渐淡去,“我们曾经,曾经是很好很好的朋友,不是么?”转过身来盯着他,“只是,时间会让人看清很多事情。我,和你,终究是不同的。我从来,从来都没有喜欢过你,也从没有想过会嫁给你,我们,只不过是彼此的过客,仅此而已。”
      成相濡没有说话,只是向她走过去。“你走吧,以后各自安好,谁也不欠谁。”
      “我,已经记不清很多花的模样了,只是从未忘记过,幽兰的模样。春天开花,洁白淡蓝,花香而不浓。从未忘记过,从上溪到上海。”如果可以,当年我不会离开;如果可以,当年我不会让你离开;如果可以,我想期待有未来。
      “如果可以,我宁愿从没遇到过。也许,我是要祝福你的,当年所有的梦想,你都已经实现了。你,那么优秀,应该拥有世界上最好的花,没必要守着一盆早就该烂掉的草。”
      “回去吧,你还有你的生活,这样,对我们彼此都好。我们本就是两条路上的人了,不是么。”
      “我们回去吧。”他靠近她,她却往后退去。
      “如果你还念及一起长大的情分,就请你现在回去,算是留给我最后的尊严。”于子兰隐隐感觉身体有点不对劲,根本没有心思去在意,说完,慢慢向后退去,看着他的脸,泪水滴落,这是最后一次了,终究是转身了。
      “请嫁给我,于子兰,嫁给我为妻,你,愿不愿意?”
      非常安静,不时有虫鸣,微风摇曳着衣裙,那脚步停下来,许久,回过身来,那人单膝跪在地上,手里举着的戒指在月光下闪闪发光,光晕是那么耀眼,眼睛仿佛都睁不开,那影子慢慢模糊,这好像梦,出现过无数次的梦,自己开心地许下了承诺,“好。”一阵疼痛向胸腔重来,喷出一大口鲜血,曾经的愿望好像都实现了,身子变得轻飘飘的,好像不受自己控制了。模糊中好像听到他在呼喊自己的名字,他在向自己走来……

      咚咚咚,门被敲得山响,可始终没人回答。
      “别敲了,人已经搬走了。”旁边屋走出来一中年太太。
      “搬走了?!不可能,这昨天还在这儿呢!”
      “我是这儿的房东,难不成我还骗你!我记得你来过,应该是给你的,她说了,让我把这个交给来敲门的人,应该是你没错了。”
      成以沫身后站着成相濡,打开信封,里面是一支录音笔,信封下面,是一叠画册,是近些年成相濡的演出情景,一笔一划均由刻骨相思勾勒而成。
      “如果说,相聚是缘,我感谢老天给了我这段缘分,阿沫说得对,我们是亲人,是朋友,是故人。葵园的欢笑,渠水的温柔,上溪的一切,这些年,你的一颦一笑,我带走所有美好的记忆。谢谢,你曾经给了我一个美好的梦。花开有时,缘分已了,我自会安好,望珍重。”
      成以沫安静地站在身边,泪光在眼眶里闪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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