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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 ...

  •   说话的是个模样秀丽的少女,看上去同檀月差不多大,身着靛色绸衫,腰间佩一柄软剑,正负手朝这边走来,“师姐今天怎么有兴致上我玄冥宫来?我还以为,师姐的眼里从来只装得下碧霄宫和丹阳宫呢!”

      月渠见了,赶忙上前一步,拱手道:“泠月师姐是刚修炼出关吗?那可能还不知道,檀月现在是咱们玄冥宫的人了!”

      “哦?”少女挑了挑眉,听他粗略讲了一下前因后果,大笑起来,“……居然因为偷练火术烧了灵根?!师姐啊师姐,你可真不算是‘浪得虚名’!”

      此人态度看似熟稔,却含了三分无礼,檀月猜想应该是旧相识,只不知是敌是友。

      “三心二意的弟子就该让天雷殛了才是,何必留下来,我们玄冥宫又不是菜园子,什么烂瓜烂果的都能塞。”少女收了笑道。

      月渠干笑道:“人留下来是星君的意思,只是没了灵根做不得正经弟子,但好歹有把力气,能干些粗活儿。”

      “星君性情寡淡,何曾主动揽过别宫的事?定是碧霄宫那边开口,不好拂了情面,才勉强收了这奸猾祸根!”少女冷哼一声,又似想到了什么,转转眼珠道:“说到这,倒是提醒我了,听说历来逆转五行修炼法术的弟子从没有能活下来的,怎么师姐就这般叫人稀奇?说是没了灵力,别是匡大家的吧,到底还得验一验才放心。”说完,却见掌心微光闪动,须臾竟窜出一团幽蓝色的火苗来。

      月渠瞪大眼睛:“幽冥六式……泠月师姐,你竟然练成了?!”

      “你这小药仆倒也有几分见识!”少女傲然一笑,望着掌中的幽光冷冷道:“苦苦修炼这么久,终于在今日小有所成,原是上天眷顾我,让我在今朝一雪前耻!”

      檀月明白了,果然来者不善,只不知道自己以前怎么惹恼了她,竟然连“幽冥六式”这种夺命的招数都用上了!

      哎,等一下,她怎么刚才忽然好像很了解那个“幽冥六式”的样子?

      “师姐,你一点儿也不准备,是打算装到底了么?”见她无动于衷地站着,泠月眯起眼道。

      檀月暗忖,自己没有自保的能力,如若硬刚定然小命不保,岂不冤枉?于是坦然道:“不用比了,我打不过你,现在就可以认输。”

      话音既落,在场的人都愣住了,面面相觑了一会儿,月渠先反应过来,“对对,大家已经是同门手足了,就不要纠缠以前的事了嘛,不如从今起化干戈为玉帛?”

      “区区一个药仆,有什么资格在这里说话?”泠月冷笑一声,一挥袖将月渠弹开,斜眼向檀月讥道:“大名鼎鼎的檀月师姐居然也有认输的时候,还认得如此爽快——也罢,我也不愿难为一个废柴,这样吧,只要你肯当着所有人在含冰殿前给我磕三个响头,并大喊三声‘求姑奶奶饶命’,那么以前的事就一笔勾销,如何?”

      好一个“不愿为难”…檀月捏紧拳头,原本贪生怕死的心瞬间淡了,如果真这么做了,那自己成什么了?

      “……要是我不肯呢?”

      “那,就不能怨我了。” 泠月勾起唇角,手臂微微一振,掌中火苗立时胀大了一倍,发出妖冶可怖的光芒。

      檀月望着那团蓝紫色的火球,心虚得不行——这一招轰过来,只怕自己连灰都不剩了吧?身体里的血液彷佛一瞬间又烫了起来,豆大的汗珠从额角流下,千钧一发之际,只听一个轻灵灵的声音道:“师姐,原来你在这,真让我好找!”

      抬眼望去,只见一个玉雪可爱的女孩乘风而来,直奔这边,“泠月师姐,太阴大人正召集所有弟子到含冰殿去,应该是为了鬥星大会的事,我猜师姐你今日出关,特地赶来告知!”

      听到“鬥星大会”这几个字,泠月表情微变,只见她迅速收起掌焰,抬手向女孩道了个“谢”,然后愤恨不甘地朝檀月看了一眼,终于腾风走了。

      待泠月离开,女孩把目光转向檀月他们,颇感兴趣地打量了一会,笑眯眯道:“听说你现在丹房做事啦,怎么样,有人找你麻烦么?”

      檀月认出她是自己醒来那天见到的女孩,好像……是叫“汐月”来着?

      “没有。”她摇了摇头。

      女孩“唔”了一声,不甚在意地点点头:“你现在没了灵力,在玄冥宫内走动多有不便,丹房人少,太阴大人这样安排,也是为了方便你在那里静心休养。”

      ——哼,说得好听,是为方便看管罢?

      “对了,这位又是……?”汐月望向揉着肚子走近的月渠,露出疑惑的神情。

      檀月回过神来,赶紧介绍:“哦,他叫月渠,也是丹房的药僮。”一面说,一面奇怪刚才心里闪过的想法,没想到月渠的样子更奇怪,只见他抬拳到嘴边,红着脸咳了一声,“汐……汐月师姐。”

      汐月捂嘴笑了起来:“你瞧着比我大,怎么还叫我师姐,不如以后就直接喊我‘汐月’吧!”

      月渠听了,脸颊上的两片红晕更深了。

      回去路上,檀月关切道:“方才那一下没事吧?”她说的是泠月弹开他的那一下,没想到那人对同门弟子竟也下手这么不客气。

      月渠摇摇头,神情有些恹恹,却又不像哪里不舒服的样子。她想了想,打趣道:“对了,刚才那个叫汐月的女孩儿与你都是玄冥宫的弟子,却好像一点也不熟的样子,反而要我来做介绍,真是有趣。”

      月渠垂着头,闷声道:“这有什么可奇怪的……玄冥宫上上下下那么多人,人家是正经的中阶弟子,哪会注意我们这种做杂活的小药童。”

      “中阶弟子?”

      “也许就快升到高阶了。”他看起来有点沮丧,叹了口气,似不甘又仰慕地继续道:“汐月…师姐是玄冥宫近几个纪元以来最有天分的弟子,可惜比你晚生了五个元岁,无法同台较量,不然上一届鬥星大会的风头可未必是你们碧霄宫的了!”

      檀月想起那张甜美可爱的小脸,实在无法想象她能有多厉害,不过适才她来,那个凶巴巴的泠月又好似还算给她面子。

      “你也不用妄自菲薄,我看那个小姑娘方才挺喜欢你的,今日之后她肯定记得你了。” 她拍拍他的肩膀,安慰道。

      小心思被看穿,月渠的脸又刷地红了,扯着嗓子争辩道:“我的事不用你操心!有这工夫还是想想以后该怎么应付泠月师姐吧,她可是出了名的睚眦必报,哼,必不会善罢甘休的!”

      檀月想了想,“那个……究竟我以前怎么得罪她了,你知道么?”

      月渠愣住了。

      “咳…我不记得以前的事了。”

      她想过了,失忆的事终究无法久瞒,而且月渠看起来胸无城府,不像是坏人。

      “原来你是失忆了,怪不得!”月渠恍然大悟一般,“怪不得你的脾气跟传言中的一点儿也不像……是灵根被烧的缘故么?咦,难道灵根受了伤,性情也会跟着转变么?”

      “……”

      待檀月把各种稀奇古怪的问题交代完,他才进入正题,挑重点讲了一些她以前的“光辉事迹”,里面既有他亲身经历的,也有听八卦听来的。

      檀月听了之后的感受,怎么说呢,大概是前面要有堵墙,她一定二话不说撞过去了。

      如果要找个词来形容以前的自己,那就是“缺德”。

      缺德到什么遭人恨她干什么,比如“明明已经在比试中打赢了对方,还要当众割下人家的头发来炫耀”,又比如“明明在碧霄宫近乎是说一不二的身份了,却仍不满足,还要霸凌其他宫中的弟子来显威风……”

      这其中就有那个泠月。

      檀月之前不知道原委,现在知道了,忽然觉得给人磕三个响头好像也不算什么过分的事了。

      “最气人的是,虽然你以前是个人渣,偏偏资质却是出类拔萃的好,深得碧霄宫的器重,是青龙星君座下除少阳副使外一等一的大弟子,就连少阳大人有时也对你客气三分,因此大家虽然心中不忿,却也奈何你不得。”月渠抱着手臂,望着她道。

      檀月摸摸鼻子,一时不知道该骄傲还是惭愧。

      相传盘古开天地之时诞生了两仪四象,两仪即天地阴阳,四象则细分太阴、少阴、太阳、少阳,占据天上东南西北四个星区,这便是星垣四宫的由来。

      后来,这四宫由四大神兽,也即青龙、朱雀、白虎、玄武四位星君镇守,对应五行里的木火金水,属性相生相克,相辅相成,共同主宰着人间的气运,万物的平衡。

      因天地间的众灵体也分金、木、水、火四个属性,为保证修炼的安全,以及最大程度地利用世间的灵气,灵体们在修炼时往往会选择归属与自己灵根同属性的星宫。譬如檀月,本是个木灵,便应归属碧霄宫。

      “既然五灵不可乱,那怎么我又到玄冥宫来了呢?”

      “水能生木,你这次灵根受了重伤,当然是来我们这里疗伤最好。”

      是啊,水能生木,火却伤木——看来果然如那位太阴大人所说,自己这次受伤是因为擅自修炼火系法术的缘故了。

      但檀月不明白的是,按照月渠的说法,这差不多和自杀没什么两样了,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而且那位太阴大人也说,像她这种犯了悖逆五行之罪的弟子,下场不是被处死就是被放逐到混虚之境去,可现在自己仍旧好端端地活着,没死也没被流放,又是怎么回事?

      “我觉得你也用不着瞎琢磨,毕竟很长一段时间你都是碧霄宫灵力最强的弟子,我看八成是青龙大人爱惜你,不忍看你就此魂飞魄散,于是拜托我们玄武大人救治你罢了。”月渠摆摆手,叹气道,“也算你命大,烧了灵根还能活下来,不过太阴大人既然说你不能再回碧霄宫了,那恐怕你是真回不去了。”

      回不回碧霄宫她一点也无所谓,她只是担心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也许是她过于担忧了吧,可她总觉得这里面似乎藏了太多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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