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绪》留得残荷

25、蓦然回首处九

　　自顾蕴恕从扶摇回来后，君绪的好日子就到头了，加之听说君绪在进学期间跟着妖怪一起跑到附件城镇上玩乐。顿时气得火冒三丈，不思进取的结果就是，她的惩罚加重了。先前的没抄完不是，还加了三遍，每日抄写的时间减少，量却翻倍。君绪顿觉人生无望，前途茫茫。
　　虽然如此，因为玄门三年一届的林朝会即将举行，墨霄精通本是乐墨技巧加上谭匀镇的阵法，顾蕴恕却是没多大功夫理会君绪，只能派遣顾止来盯着君绪。
　　顿时君绪想要离开的心情空前高涨，每次见到裴珏必要问她家师傅的下落。奈何，她家师傅此次也不知是云阳还是丹阳访友，十天半个月过去全然没有一点消息。君绪很是怀疑，那什么阳的地名根本就是她家师傅胡诌的。
　　之后的日子就是君绪看见顾思量头疼的想躲，裴珏见了君绪没等头疼就跑。全然的死循环，无解的那种。
　　这日顾蕴恕有事，还没到时间，君绪就跑到狐倦的狐狸洞里吃烤鸡。狐倦在一旁侍弄鸡毛，调试味道，弄的不亦乐乎。
　　君绪吃完鸡后突然想到什么开口问道：“你见到那个人了吗”
　　狐倦眼神顿时亮若星辰：“见到了，见到了，还是那么好看。”
　　君绪及时打断了狐倦的自卖自夸：“有机会指给我看看”
　　“无期，我，”
　　话说一半，君绪抬了抬眼皮，差点噎住。眼前的狐倦清纯尽退，风情万种，一颦一笑尽显妖娆。君绪一直都知道，狐族的相貌有灵力决定，灵力越是精纯，长相越是妩媚，越是摄魄人心。狐倦虽然修为精纯，却也只是刚刚化形不久，灵力自然没有多少。最重要的一点，这货发了哪门子疯，她两都是女的，她要勾搭谁啊。
　　君绪将想扒在自己身上的狐狸一道灵符变回人形，又一道灵符将对方定格在了原地。彻底将洞内环视了一圈，最后定格在落在地上的烧鸡之上。剥开外皮，在一堆乱七八糟的调料里面发现正泛着银光的鱼鳞。
　　银鲤，外表鳞片于普通鲤鱼而言更加闪亮，以食用长春画花为生，长春花是调至春药的之物，银鲤食用效果自然去粗取精，所以又称淫鲤
　　玄门天然顶级春药。
　　墨霄方圆百里，不应该有这种东西出现，君绪正想问问那东西从哪里来就和见狐倦懵懵懂懂的睁眼，眼里媚眼如丝，全然不见清明，直喊着热。君绪乃是天生的阴体，又被他家师傅用一堆的天材地宝炼制，体质说是百毒不侵一点不过。可狐狸却是天生的媚体。眼前的状况，显然不适合问话，君绪对上狐倦如狼的眼神，又是一张黄符纸拍了过去。洞内狐火之下，闪烁起金色的流光
　　“在墨霄地界用九连针给一只狐妖散气，师姐是闲的慌”
　　慵懒的声音在洞口响起，君绪抬头就看见裴珏撑住竹伞倚在洞口的石墙之上，潋滟的桃花眼看向自己，一脸似笑非笑
　　“奇了怪了，这些天你看见我就跟见了鬼似的，今日是吹了哪门子的风，让你改了性”
　　君绪收回视线，直到扎完最后一针才开口
　　裴珏用伞指了指洞外：“师姐是不是忘了什么事情”
　　君绪朝着洞外望去，离洞口不远处，看见一道颀长的身影，不是顾思量又是哪个。君绪这边有接手的，裴珏眼见空中有什么东西朝自己投掷而来。顺手一接，却是针盒。
　　裴珏心中闪过不好的预感，下一刻就听见自家师姐说：“金针解气需一个时辰，在此期间离不开人，你就好好在这守着吧。哪都不准走，否则，我就告诉小红，你家在哪。”
　　小红是裴珏上上上上任相好，于裴珏死缠烂打的功夫到了否则登峰造极的地界，毕竟相好一场，打不得骂不得，是裴珏避之不及没有之一的人。
　　走到洞口，君绪一眼就看见了不远处一袭白衣的顾思量。撑着油纸伞站在雨中，清新宛若芝兰玉树。见到君绪出来，也不搭理，转身就朝海上生明月走去。一路君绪自说自话，顾止走在前面目不斜视，就这样两人到了雅居。
　　雅居内白烟缭绕，今天的君绪在顾止看来有些乖，平日的君绪有些娇气过头，写满一张纸少说要说上十句话。今日十张纸都快写完，不仅人做的老老实实，连话都没说上一句，乖觉的有些诡异。
　　顾止心觉有异，不忍多看了对方两眼，就见君绪打了个哈欠，笔下飞快，下笔如神，显然不是在写字。
　　似乎是察觉到顾止看过来的眼神，君绪将写好的东西往纸上一叠，放下手里的笔，隔着袖子揉了揉红肿的有些不忍直视的手腕。
　　“冰檀四钱，冷梅一斤，婆娑果四个，天山雪莲三朵....这东西价值不菲，云中君好享受”
　　顾止思忖片刻才反应过来对方说的是这屋内熏的香，顾止缓缓开口：“有此闲暇，不去抄书，却在辨香，我看你这禁令永远也别想解”
　　君绪手臂的酸胀感略减，无所谓的说道：“方才已然抄完，这是最后一点，明日我就不需要来了。”
　　顾止手中的笔微顿，过了片刻才继续下笔。似乎想到什么，君绪抽出一张纸，将东西送到顾止面前。君绪这些日子没少信手涂鸦，顾止见怪不怪，并不搭理，专心看着手中的书。不知是不是今日天气微雨，空气燥热，连带着他身上都有些发闷。
　　空山新雨后，天气晚来秋。
　　江南是烟雨之地，雨景别有一番风景。等君绪哼着歌从雅居出来时，门口已然围了一群人等在哪里。成然朝着她后面看了看，问道“怎么样，得手了吗。”君绪一把搂过对方的肩，笑得一脸灿烂：“本公子出手，还没完成不了的事，你们就等在这，看看顾二公子的真容吧。”
　　等到顾止从雅居出来时，就发现今日打量自己的视线特别的多，还尤其的怪。本着自幼良好的教养，顾止一路缓步而行，来到顾且由的小院，准备交流一下近日心得。
　　对上顾且由有些诧异的目光，饶是顾止也有些不淡定的问道
　　“阿姊？”
　　“思量？”顾且由盯着顾止那张脸看了又看，才慢慢开口：“记得当年云楼仙子榜出来时我曾说过，若是思量身为女子，那这仙榜榜首，花落谁家，怕有一番争议。”
　　顾止闻弦音知雅意，借着杯中之水，看清了自己眼前的样子。水中倒影，蛾眉远黛，肤如白雪，两腮微熏，唇点朱红。身上青丝一分为二，被人挽成灵蛇髻用一根碧玉簪固定在头顶，鬓间还簪着一朵兰花。
　　左看右看，水中之人分明是个女子。
　　墨霄礼法森严，常人怯于顾思量周围的冷气，上前见礼已然不易，这般行为，不用想也知是谁好事。
　　等人走过去好久，众人才回过神来，有人不敢置信道：“方才那人是顾思量。”
　　“看他腰间的水穷，自然是他。裴兄，你这手艺，真是不错。”
　　君绪对这赞美接受毫不吝啬道：“只是顾止太过精明，否则我一定帮他挑件好看的女装，定让你们挪不开眼。”
　　说完颇为可惜的啧了啧舌，看见不远处裴珏匆匆赶来，君绪突然想到什么，从怀里掏出一样东西，对着裴珏安抚道
　　“师弟，我可是特地给你留了最好的”
　　裴珏不满：“戏散场了，估计人都拾掇干净，你是给我看白卷呢”
　　话是这么说，裴珏还是将手里的白纸摊开，图中之人横眉冷目，双眸狭长，玉面朱唇，撑着一把竹伞，穿着一身粉衣留仙裙，站于雨中。美人，绝对的美人
　　裴珏：“这人谁啊，怎么看着这么眼熟。”
　　君绪意味深长的朝着众人使了个眼色：“不是给你的补给吗”
　　裴珏转了转头，将画上下扫视了一眼后放在了君绪的手上，感慨道：“你画的不错，的确很像”
　　众人突然一片鸦雀无声，君绪似有所感的回过头去，站在不远处拿着无垢，满眼冰霜的不是顾思量又是哪个。君绪将真人与画像比较了一番，的确很像，不愧是自己画的。顾思量一脸怒容，周围势力散发着森森冷意，随着他人的走近君绪浑身上下打了个寒颤
　　“裴绪，我像你宣战，我们，”
　　君绪赶紧制止了对方的话题：“稳住，顾二公子，宣战是要有由头的，你我往日无怨今日无仇，我为什么要和你打。”
　　顾止手中剑发出颤颤之声：“你做了什么事情，还需要我来说”
　　君绪一脸无辜：“我做什么了，我什么都没做，凡是得讲究证据不是，空口白话谁都会说”
　　顾止千算万算没算到，君绪会这么无赖。随口将事情推得一干二净，甚至于将顾止的性子也算计在了里面。
　　君绪不理会顾止难看的脸色，继续说道：“怎么，顾二是没有证据，那我是不是可以说，顾公子你无的放矢，栽赃污蔑。”
　　证据，就在顾止身上，此刻估计已然被顾止自个清理了干净。
　　顾止何时被人这般泼脏水，只是论起巧舌如簧，颠倒黑白十个顾止都不是君绪的对手，口水战他注定占不到上风。
　　顾止被气的几乎咬碎一口银牙，脑中却找不到半句反驳的话语。要说证据，今日见过顾止的人，都是人证，可这事，要怎么开口。顾止憋的脸都白了，半天总算是说了一句：“你和我去练武场，我们比过”
　　君绪拒绝的很干脆：“我们是友非敌，不打不打。”
　　摆手之间，落在衣袖的东西不小心给挥了出去，君绪急忙伸手去捡，却是被另一只手给抢了先。
　　顾止捡起一看，却是本史记。一阵风吹过，掀起书页一脚，露出里面的真容。入眼的赫然是男女赤裸交缠的身影。书被顾止一把扔到老远，避如蛇蝎。
　　面对顾止的一脸怒容，君绪无辜道：“这可不赖我，书是你抢着捡的，页是风吹动的，内容更是你自己看见的。”
　　“裴无期”夹着顾止的怒啸。噔的一声，无垢带着寒芒出鞘。
　　君绪从没见过顾止如此失态，在她还没想出解决之道时，一把赤光剑隔在了两人之间，裴珏手持却邪挡在了君绪面前。
　　脸上依旧漫不经心，声音依旧懒散：“墨霄禁止私下斗殴，我师兄平日被我家师傅骄纵惯了，若有失礼之处，还望顾二公子海涵。”
　　话是这么说，剑却没有动分毫，态度显而易见。一旁的众人显然被这情景吓得一愣一愣的，唯独君绪像个没事人一样，将那本春宫图拾掇干净后。对着众人摆了摆手，就这么大摇大摆的离开了原地。
　　不用抄书，君绪乐得清闲，喜上加喜她家出门远游的师傅终于大发慈悲回了她一封信，突如其来道：“琉球在哪”
　　裴珏想了想：“估计是海边的哪个小岛，怎么突然问这个，你想去那看看。”
　　君绪摇了摇头：“没兴趣，有人已然当了前锋，说是极为无聊，我问你是想看看路程。他说极快回来，可我的手可还没好呢。”
　　君绪说的马前卒不用多言，裴珏已然猜到是谁，对于自家师傅前言不搭后语的行为。裴珏见怪不怪，让他担心的却是君绪的手，君绪天生魅骨体质特殊，手上的红肿现在都没好，平日君绪穿的袖子宽松，加之对方有意遮掩，一堆少年粗心倒是没谁注意。可他家师傅，医学圣手，火眼金睛，一眼能辨真假。要是知道事情，第一个倒霉的是师姐，师姐完之后就是他了。
　　他家师傅整起人来，跟师伯比，高出岂止连绵千里，那可是骨头渣子都不一定剩下。
　　这么想着不说君绪，裴珏都惊出一身冷汗，琉球远吗，好像还是挺远的。
　　只君绪此人，跟愁绪这词也就沾一个绪字的边，不过片刻就恢复了过来：“师弟，要不趁着师傅杀过来之前，你成个亲，给你裴家留个后吧。”
　　裴珏显然跟不上君绪的思路，却是个天生的浪子，单听到成亲两字，吓得立马夺门而逃。